第3章 練兵
“又打起來了,又打起來了!”
一個十幾歲的半大孩子衝進了林淵的營房中,大喊道。
“林大郎,快來幫忙!我家大郎要被他們打死了!”
林淵懶洋洋的看了他一眼,嘆道:“又打架?誰?王厲啊?這次又是因為什麼?”
半大孩子跑的氣喘吁吁的,大冷天的,鼻尖上汗都冒出來了,他抓起林淵的手就往外面拖,
“對,是厲哥,他們要搶我們的兵甲,厲哥不肯給,就打起來了。”
林淵來到軍營,已經有五天了,五天中,基本上天天都有架打。
常勝軍這次招收進來的難民,有兩三千之多,這還是其中一部分有過從軍經歷的青壯直接補充到老兵裏面去了,不然會更多。
這些難民很多都是周邊聽說金兵馬上要打過來后,湧進燕京來的。當然,也有一些是燕京城裏的乞丐、小偷什麼的。
他們還算是幸運的,進了軍營還有一口飯吃,燕京現在已經封鎖了,不給進,但是每天聚集在燕京城下的難民,依舊是有增無減,很多人都已經餓凍而死。
這兩三千沒有上過戰場的純新兵,被郭藥師編成了一個新兵營,營長——宋代叫做指揮使,是一個叫做田剛的,之前是郭藥師的親衛。副指揮使叫蘇尚,另外還有一個都虞侯(相當於政委或者參謀長),叫做費陽。
宋代兵制,廂兵就不說了。禁軍之中,一般是分為廂、軍、營、都、隊、伍六級。廂轄10軍,軍轄5營,營轄5都。每都一般是一百人,然後分成兩個隊,每個隊是十個伍。
嗯,邊軍也是屬於禁軍的一部分,比如現在的常勝軍,就是歸屬於禁軍編製。
所以,一個正常的營,大約是五百人。
但是對於這種完全沒有上過戰場的新兵,郭藥師也懶得去細分,直接把這兩千多人全部劃分到一個營去了。
金兵來了,他打算把這些新兵蛋子們扔到戰場上去打兩次仗,除去戰死的和逃跑的,能剩一半就不錯了,剩下的到時候再重新整編。
所以,現在新兵營中,一個都里塞了整整兩百號人,十二個都,總計兩千四百多人。
人一多,就容易造成很多後勤上的混亂。
這幾天來,林淵所在的這個都,和其他的都,為了搶食物、搶營帳、搶被服等這些物資,已經打了不知道多少次架了。後勤軍需那邊,每次發物資都只發一兩百人的量,而且是誰拿到就是誰的。
作為都里的一部分,和別的都打架,而且還是因為爭物資,林淵當然也要上,不然物資要被別人搶走不說,回來都里肯定會受到排擠的。
然後,只要有林淵參與的打架,基本上都是贏的!
林淵發現,自己似乎有着一身天生的神力,不知道是這個身體原來就有的,還是穿越者的福利。這個在打架的時候,簡直就是個BUG!
他沒有試過具體有多大的力氣,但是第一次打架的時候,對面有個一百五六十斤的壯漢瞄上了他,結果被他直接提着褲腰帶拎了起來,當成石頭一樣砸了過去,砸翻了對面十幾個人。那壯漢到現在看見他,都是低頭繞路走!
這次也不例外,等林淵和這個來報信的叫做焦田的半大小子趕到打架的地方的時候,林淵沖了上去,抽冷子踹倒幾個,然後猿臂輕舒,將對面領頭的那個大漢一把拽了起來,在空中轉了一圈后直接砸向對面,將對面砸倒一片,然後叉手笑道:
“還有誰?”
對方面面相覷,
然後一鬨而散。
打了那麼多場,林淵現在已經打出威名來了,很多人都知道第二都裏面有一個力大無窮的年輕後生,有古之惡來之神勇,根本不是普通人可以匹敵的。
看到他們識相的離開,林淵也沒有去追,幫忙收拾好散落一地的棉甲,就回營帳去了。
等林淵走後,倉庫隔壁的一個房間中轉出來十幾個人,為首的正是他們這個營的指揮使田剛,他看着林淵遠去的背影,一拍大腿:“這個小郎君,硬是要得!營中若是能多幾個這種猛將,日後上了戰場,大傢伙活下來的幾率要大很多。”
他伸手點了點身邊的一個黑瘦壯漢道:“左都頭。這個人才你可要看住了,誰來也不給!”
那黑瘦壯漢聞言笑道:“俺理會得,回頭俺就給他一個隊正。”
田剛搖頭道:“這人聽說還念過書識得字,不是像俺們一樣的糙漢子,也算是文武雙全了,不會久居人下的。隊正還是小了,給個副都頭吧,再給他一隊兵馬做直屬。”
黑瘦壯漢點了點頭,應了下來。
第二天,田剛召集全營所有人,將新兵營的全部營官都確定下來了,林淵從一介小兵一躍而升為第二都副都頭兼第一隊隊正,除了他以外,其他所有的隊正、隊副、都頭、副都頭,都是從常勝軍的老卒那邊抽調過來的。倒是那些什長、伍長,都是從新兵中提拔上來的,都是在這幾天的打架中,表現的比較彪悍的。
林淵所在都的都頭,就是那個黑瘦壯漢,姓左,家裏據說兄弟姐妹七八個,他排行老大,所以就叫左大。
對於林淵的晉陞,整個都中兩百人,無一人不服。
這五天中七八場架打下來,不但別的都的人看見林淵繞路走,都中上下對於林淵也是心服口服。因為林淵的存在,他們吃的、穿的、用的,比別的都都要好一大截。
然後,一直拖着沒有怎麼往下發的物資,也在短短的兩天中,就全部補充下來了。
宋朝別的不說,在物資上面,其實還是比較富裕的,而常勝軍作為北方的橋頭堡,郭藥師又深受宋徽宗的寵信,除了戰馬和弓箭以外,其他的物資其實根本不缺,都儲存了足夠的量。
戰馬這玩意,整個宋朝都缺,這個是沒有辦法。而弓箭,主要是生產周期比較長,製作一把弓箭,往往是以年為單位,偏偏前幾年宋軍和遼軍連戰經年,數戰皆敗,損失了幾十萬大軍,損失的軍資糧草就更是不計其數,所以現在弓箭也是非常缺,沒有辦法人手一把。
兵甲補給到位,林淵還以為接下來就該好好訓練了,貌似古代打仗,都是有專業的陣型的,什麼八卦陣、鴛鴦陣之類的。但是一連數日,營中都沒有啥動靜,只是每日讓隊正帶着大家自己去練習刀槍,以及如何辨識軍令和旗號。
林淵心中納悶,這天正好遇見了左大,他就向他詢問了一下。
左大聽罷哈哈大笑道:“林都頭,你這是話本看多了罷?俺從軍也有五六年,也沒有練過那什麼八卦陣鴛鴦陣,平日裏就是打熬氣力,練習槍法刀法。”
好吧,聽完左大的話,林淵還是覺得有點遺憾。古代所謂的這些陣法,到了後世基本上已經失傳了,他本來還想見識見識呢。
既然沒有一個標準,怎麼操練隊伍都是看自己,如今金兵即將到來,大戰隨時開啟,如何在最短的時間內讓軍隊擁有一定的戰鬥力?林淵苦思冥想,最後還是決定按照後世軍訓的內容來,尤其是站軍姿。
站軍姿是一切訓練的基礎,是所有士兵參軍后的必學的第一堂課。這玩意說穿了,主要是訓練軍隊的體力、耐力、意志力和服從性。
這四點只要訓練好了,在古代不敢說一定能成為精銳,至少不至於一觸即潰。
當下,林淵也就說做就做。
於是第二天,林淵便開始了他的軍訓生涯。為此,他特意抽調了幾名士卒作為他的親兵,同時也作為軍法官,其中就有焦田、王厲,以及指認他將他抓到軍營中來的那個叫做晁清的乞丐。
“不許交頭接耳,你們幾個,出列,去給我繞着校場跑一圈!如有再犯,重打十軍棍!”
“抬頭挺胸!早上沒吃飯嗎?”
“不許抓耳撓腮,許峰出列,去跑一圈!如有再犯,重打十軍棍!”
開始訓練的前面幾天,還比較混亂,什麼排隊歪歪斜斜啊,站隊鬆鬆垮垮啊,交頭接耳聊天啊,各種么蛾子,林淵也是頭大,喊的他嗓子都啞了。
為此,他還去找了一根竹子,做了一個竹哨,發現有人敢溜號走神就吹響哨子,然後罰去跑圈或者做掌上壓,重複再犯的,就是軍棍伺候。到了後面,只要林淵一吹竹哨,隊中諸人就立馬屏聲靜氣,乖乖按照林淵的指令行動,不敢亂動。
在站軍姿之餘,林淵也會讓大家去學一學兵器,但是他不像其他隊一樣學的那麼花哨,只讓士卒們學一個長矛的刺和一個大刀的劈砍,其他的動作一概不學。
新兵營中他隊的人開始時,看見林淵帶着他麾下諸人站軍姿的時候,很多人還覺得稀奇,跑過來圍觀,像是看耍猴一樣。
但是林淵訓練了大半個月後,哪怕最遲鈍的人,也能看出林淵帶的隊伍和他們的區別。
他們的部下還是鬆鬆垮垮弔兒郎當的,看着就像是散兵游勇,但是林淵這個隊,一眼看上去,已經有了一個軍隊的樣子。
就在其他都頭和隊正們琢磨着要不要和林淵學一學的時候,探子來報,金兵東路軍完顏闍母部,約莫有兩萬人,已經出了古北口,於十月二十六日佔領檀州,正在往燕山府而來。
郭藥師得知后,下令全軍出發,前往白河一帶,迎戰金兵!
這是打算和金兵野戰啊!郭藥師這麼頭鐵的嗎?為何不居城而守?
林淵有些搞不懂。
金兵善戰,素來有“女真不滿萬,滿萬不可敵”一說。
如今棄城選擇和金兵野戰,郭藥師未免有些太託大了吧?外面還下着雪!
是的,前幾天已經開始下雪了,而且越下越大,如今已經有厚厚一層的積雪了。
不過軍令如山,林淵心中再怎麼腹誹,也只能聽從。
對於打仗,林淵倒也沒有那麼怕,他穿越前是個法醫,各種屍體看的簡直不要太多了,他早已可以做到一邊看着解剖台上血肉模糊的屍體一邊吃外賣,吃的津津有味……
但是真正開戰後,真實戰場的烈度和殘酷程度,還是出乎他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