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天生重瞳
隨着那年輕道士點燃的符籙升起裊裊白煙,我竟透過煙霧再一次見到了鬼。
這是個女鬼,可以看出她死的時候還很是年輕,雖然穿的只是很普通的農家女孩的衣服,但從五官來看算得上是精緻漂亮,只不過她大大的眼睛在看向那年輕道士時,透露出一絲絲絕望和狠厲,嘶吼道:“三十年了,三十年都沒能報仇,我不甘心。”
這女鬼左右閃躲不停的掙扎,只不過都被煙霧死死地圍困着,始終逃不出煙霧籠罩的範圍。
那個年輕道士見這女鬼仍不放下過往,便腳下踏着罡步,右手持着那柄銅錢劍,對着那女鬼說道:“我師父與我提起過你,當年見你也是一個可憐人,故而想用這柄銅錢劍將你身上的怨氣壓制住,或許你還能有些造化。沒想到三十年過去了,你竟一點也不知改變。”
那女鬼聽聞竟然低聲的哭泣了起來,可能是因為死的太冤,她的哭聲越來越大,慢慢的變成了哭喊,“你們為什麼都不問問這個葛老農究竟做過什麼惡,反而卻要我改變?要我原諒?”
明明被煙霧所籠罩着的女鬼,隨着她的哭喊,竟然再次在屋內吹起了陰風,屋中桌上油燈的火焰再次被吹的左右搖曳。
這年輕道士口中快速的念起了凈天地神咒,隨着他口中的咒訣,這屋內的陰氣全再次被壓縮之煙霧之中,看着他專業的樣子,我不由得心中升起了一絲羨慕。
而這年輕道士隨着念完咒訣,手中銅錢劍一擲,直接穿透了女鬼的胸口,“咄”的一聲徑直的釘在女鬼身後的木桌之上,劍柄還不斷地抖動着,而那女鬼也在此刻隨着籠罩她的煙霧煙消雲散了。
年輕道士這才轉過了頭對着葛老農說道:“當年我師父見你是個老實人,雖未害過人但卻有一絲因果在身,所以將這柄劍留着你身邊,一方面用你的因果消磨這柄劍的煞氣,另一方面也用這柄劍的煞氣鎮壓這屋內的鬼三十年,現在我已經將其超度,劍我就帶走了。”他說罷走到屋中桌旁,拔出釘在桌上的銅錢劍,就欲轉身離開。
我此刻的注意力也全部放在這年輕道士身上,見到眼前這和我年紀相仿之人舉手投足之間就將惡鬼斬除,心中不禁的升起一絲羨慕。而在他走到我身旁的時候,我看到了他的眼睛,他的一雙眼睛之中竟然有四個瞳孔。
看着他的眼睛,一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油然而生,我好像認識他但卻想不起我們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事情,只是不自覺地抓住了那年輕道士的手腕。
他被我抓住,疑惑地回頭看向我,他這也是從進來之後第一次認真地看向我。我們四目相對之時,我隱約看到他每隻眼睛裏的兩個瞳孔好像是重合在了一起,可我眨了個眼之後再看依舊是重瞳。
他有些試探地問我:“你可是長白山下曾家村的陳震?”
“你認識我?”我有些驚訝。
他又仔細地看了看我,好像是確認了我的身份,“你不記得我了?”對於我沒能認出他,終於讓他古井無波的心有了些許漣漪,指着他的那雙有着重瞳的眼睛問到。
我認真地看着他身上最有特點的那雙眼睛,明亮清澈像是一潭清泉,只不過那異於常人的四個瞳孔卻又增添了些許詭異,仔細搜索自己的腦海卻沒有一絲記憶,只好坦誠地說回答:“很熟悉,但實在是記不清了。”
他很快又恢復了平靜,轉過頭對着葛老農說道,“今天有些晚了,你去給我們隨便弄點吃的吧。
”
剛剛見識過這年輕道士本領的葛老農對他極為尊重,連連答應:“好的道長,我這就去準備。”
年輕道士等到葛老農出去后,拉過椅子到床邊坐下,又示意我坐在床上,“看來你是真的不記得我了,也對,都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不記得也正常。”他嘆了口氣。
隨後他便給我講起來兒時的事情,“我叫東方雲,我們是石香鎮小學一年級的同學,後來被一個雲遊道士收作徒弟,就跟着他去了茅山。咱們小學裏就那麼幾個人,你竟然都不記得我了,唉!”說著還作心痛狀。
但我卻笑不出來,“不對,我記憶中我小學是在清門鎮小學讀的啊。”雖然石香鎮和清門鎮之間距離並不遠,而且都在我老家曾家村附近,但這個記憶我還是很清楚的。
東方雲聽了我的話眉頭皺了起來,“小時候他們都叫我四眼,只有你和小雯叫我東方,你不記得了?小雯你也不記得了?”他有些不可思議的問到。
“小雯難道是,王禹雯?”我聽到他的話努力的回憶着,而這個名字卻不知為何的出現在我的腦海里,我試探着問道。
東方雲聽到我說出小雯的名字,猛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好啊,你這個重色輕友的傢伙,不記得我了,倒還是記得小雯。”
我一時間想不明白這裏面的關係不知該說些什麼,東方雲見我不說話以為我是心虛,繼續說道:“小雯是什麼時候找回來的?”
但這時葛老農走了進來,我雖然滿腦子的疑問,但也沒有再多問。看到他手裏還端着一盤燒雞,放到桌上尊敬的對着東方雲說道:“你們先吃,外面還準備了點蔬菜。”說完就又出去端菜去了。
我和東方雲在吃飯時,很有默契的沒有再說其他什麼,認真地品嘗着葛老農做的四菜一湯,雖然葛老農做的菜並不是很豐盛,但葛老農的手藝還挺不錯的,我們兩個人把桌上的菜全部吃光才心滿意足的拍了拍肚子。
吃過飯後,我的體力也恢復的差不多了,半躺在床上看着東方雲對葛老農說著天南海北的事情,看着葛老農對着這個穿着青色道袍的年輕人恭敬的樣子,不知不覺困意就上來了。
葛老農見我困意上來,十分有眼力的對着我和東方雲說道:“屋裏就一張床,你們兩個擠一擠吧,我睡地上。”
我本還想客氣一番,沒想到東方雲隨手就把自己的背囊扔到床上,直接躺到我身邊,很是隨性地說道:“小時候宿舍條件不好,咱倆就睡一張床,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還能有機會和你睡一張床上。”說罷把行囊枕在頭下,還調整了一個舒服的角度。
葛老農看見我們兩個都躺下了,便吹滅了油燈。
迷迷糊糊之間,我又做了一個夢,夢裏再次回到了那個小學,只不過這次不再是在教室中,而是一個類似於宿舍的房間,窗外剛剛下過大雪,月光在雪地地反射下映進了屋內,雖然是晚上但藉著月光還是依稀能夠看清楚屋內有我們八個小男孩躺在一張炕上,炕的左邊連着一個小火爐,火爐之中不停地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音。
有六個小男孩睡在炕的左邊,而我和另外一個小男孩依偎着睡在炕的右面,很冷。但我們兩個卻不敢跨越中間不過一米的鴻溝,向暖和一些的左邊靠近一絲。
我看向那個和我依偎在一起的小男孩,他也沒有睡着,睜着眼睛看向我,四目相對的那一刻,我清楚的看到他的兩隻眼睛之中分別各有兩個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