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走後門
自從在左曉琳那兒過了一夜后，俺就注意着和她保持着距離，見面后俺不再像以往那般親近，話也越來越少。：左曉琳倒是不以為然，還是一副老樣子，不過她在和俺接觸中很好地把握着尺度，並未有什麼不妥之處，漸漸地我們的關係又恢復到了以往那般，匯友酒店，依舊是俺吃飯就餐的窩點。
“良子，哥們有件事想麻煩你，不知道你是否方便給辦。”俺和火柴剛一在包房坐定后，火柴就說明此行來的目的。
聽到他的話俺一愣，俺一直以為火柴就是無所不能的代名詞。我們之間，只有俺求他的份兒，絕無他讓俺幫忙的道理。看着火柴嚴肅的表情，俺想他一定是遇到了很重要的事情。
“跟我還這麼客氣，這可不像你啊。什麼事兒快說吧，只要我能辦到的，肯定沒問題。”
“那……好吧，本來我是不想麻煩你的，我知道我說了之後你也很難辦，但這次對我來說的確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我是真不想錯過啊。”
火柴從來說話很乾脆，從不吞吞吐吐，他這樣一來更堅定了俺的想法，這事，很重要。
“是這樣的”，火柴遞過來一根煙，“我現在所在的派出所所長和我的關係挺好，他最近和我說他準備調走了。他一走，我就有機會升任所長，這是一個十分重要位置，弄好了將來可以進縣局混個副局長噹噹。但這也是一個肥差，很多人都對此虎視眈眈，比我有門路的人多的是，如果要是競爭起來，我根本就沒戲。但要是上頭領導幫忙說幾句好話，打聲招呼，這件事其實也挺簡單”。
火柴說到這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兩眼一直看着俺。
火柴的意思俺一下子就明白了，他是想讓俺和朱建國說幫這個忙。他沒有直接說出來，是想看看俺的態度，如果俺假裝糊塗，這事兒也就到此為止，火柴絕不會繼續往下說了。
火柴求俺的這件事對俺來說還真是挺麻煩的。朱建國這個人從不給家裏人辦私事，俺當初遇到再大的困難也沒求過他，讓他破例。可如今是火柴這個給予過俺無數次幫助的好哥們向俺提出幫忙，對於他俺無法拒絕，為了他俺必須要破一次例。
“火柴，你的意思我懂了，一會回去后我就給朱建國打電話和他說你的事兒，不過你也知道朱建國這個人的作風，作為哥們，我會盡最大的努力，但他最終能不能幫忙，我沒有把握。”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不管能不能成，我努力了，不給自己留下遺憾就行了。”火柴抽着煙，若有所思地說。
“良子”，火柴繼續說道，“你先不用給你老丈人打電話，下星期他要到咱們市裡和縣裏考察工作，到時候你最好能和他當面說我這件事，效果能好一點兒。行程安排中你老丈人能來我們派出所，我會和所長說讓我彙報工作，在那個時候只要他在我們縣委書記面前誇我幾句，說點好話就可以，據我了解，他和我們縣委書記關係很好，只要他說話，縣委書記肯定會考慮考慮的。”
“連朱建國和縣委書記的關係怎樣你都能知道，看來你小子還真是下了不小的功夫。就衝著你這麼用心，我也得好好和朱建國說說這事兒。”
火柴的消息果然準確，一周后，朱建國帶着公安廳幾位同事來到了本市，白天忙完工作后我們見了面。
“志良啊，現在工作怎麼樣？”
“爸，分公司經營目前已經步入正軌，一切正在向好的方向發展。總公司對我的表現很滿意，老總在大會上還表揚了我。”
“好嘛，當初你和卿卿談戀愛的時候我就覺得你是一個積極上進的好青年，將來一定能夠有不錯的發展，今天看來果不其然。好好乾吧，你的前途會不可限量的。哦，家裏情況怎麼樣，我工作一直忙，也沒來得及問卿卿，這次來都沒能跟卿卿打招呼，讓她給你捎點東西過來。”
“爸，我和卿卿都挺好的，我們經常通電話，不用您挂念。我想過些日子再做出點成績后就和總公司請求調回去，畢竟和卿卿長期兩地分居不是辦法，對卿卿有些不公平。”
“不急不急，卿卿有我和她媽媽，我們會做你堅強的後盾，趁着你還年輕多干點事業，將來你們夫妻在一起的日子還長着呢。”
朱建國和俺你一言我一語，聊了足足兩個多小時，可是俺一次次鼓足勇氣，卻終究沒能將火柴的事兒說出口來，沒辦法，俺只要在朱建國面前，他那威嚴的做派就讓俺難以啟齒。直到最後朱建國看了看錶對俺說，“志良，天也不早了，早點休息吧，明天我還要繼續考察工作”。俺見再不說就沒了機會，只得硬着頭皮，“爸，我今天來還有一件事想求您。”
“說吧，什麼事兒？”
“爸，我知道你是一位公正無私的領導幹部，對此我特別欽佩，所以我和卿卿結婚以來，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難，也沒好意思向您開口，給您添麻煩。但今天這件事我想我還是得和您說。”
朱建國笑了，“志良啊，你就別給我戴高帽了，有什麼就說什麼，你知道我喜歡直來直去。”
“好吧”，俺深呼一口氣，將火柴的事兒講了出來，“爸，這件事本不該麻煩你，可是我的這個同學幫了我太多太大的忙，可以說沒有他，我不能走到今天，我實在是欠他太多，所以沒辦法才請您幫這個忙，這樣對於我的同學我總算能有個交代。”
聽完俺的話，朱建國沉默了許久，老人好像正在做激烈的思想鬥爭。最後他說了話，“志良啊，我這個人平日裏給人的印象是滴水不進、不食人間煙火，其實我也是一個普通人，也有七情六慾，也懂得人情世故，只是我是一名領導幹部，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對得起百姓啊。爸爸很感謝你能理解我，從沒求我為你幫忙，這一點是最讓我欣賞的，現在你為了你同學第一次求我，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關於你同學我會替他美言幾句，但只是幫忙說幾句話而已，裸的跑官要官是絕對不行的。這件事情也到此為止，下不為例。”
“多謝爸”，俺和朱建國說完火柴的事兒，就一直誠惶誠恐地望着他，做好了挨批的準備，可未想到他竟然答應了俺的請求。俺一時激動，給朱建國深深鞠了一躬。
朱建國是俺見到過最清正廉潔的幹部，從未“犯過規”，但今天他為俺還是破例了。俺感激之餘也想到，即便朱建國都不能完全把持自己，更何況那天貪官污吏了，他們不是每時每刻就做着權錢交易的勾當嗎？
朱建國說到做到，他在一個恰當的場合、恰當的時機當著縣委書記的面送了幾句溢美之詞給火柴。就是這幾句話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三個月後，火柴擊敗了所有的競爭對手，赫然坐上了派出所所長的寶座，這也為他日後進入縣局，手握大權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回想起俺和火柴交往的歷史，俺最後發現，火柴是個十分精明的商人，在我們之間，他從來都是一個最大利益的得有者，相比較而言，俺得到的不過是些小恩小惠，等俺最後發現了這一點的時候已經晚了，我們中間已不會再有這種建立在友誼之上的利益交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