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很好，很有精神
「你們，要吃‘板刀面"還是吃‘餛飩"？」
徐寧迎着張橫與李豎驚恐至極的目光，語氣平淡地說道。
「呃，嗚嗚」
兩人瘋狂地扭動着脖子，雙手拚命地想要扒開徐寧的手，卻只覺得這一隻白玉似的彷彿一個巨大的鉗子一般，死死地卡住了脖子難以分離。
一股強烈的窒息感侵襲而來，令兩人切身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懼。
他們對視了一眼，彼此俱是都看到了對方眼中濃濃的驚恐之色。
壞了，今躺要遭！
莫說是劫不劫得了大肥羊，怕是連這條性命都不一定保的住了。
「抱歉，忘了你們被卡住喉嚨說不了話。」
徐寧淡淡一笑，立時鬆開手將兩人摔倒在船板上。
「公子饒命，公子饒命啊！」
張橫和李豎顧不上享受久違的暢快呼吸，俱是跪下趴在地上，頭如搗蒜似的求饒起來。
兩人在黑水河上行兇，全都是憑藉著一股子蠻力與狠勁兒，其實根本就不懂什麼武道真氣。
往常遇到那樣的客人，他們都是客客氣氣地把船撐到對岸去，根本不敢起歪心思。
可誰知道，前幾天還被兩人扒光衣服仍進河裏的倒霉蛋，今天卻搖身一變成為了武林高手。
這他娘的誰能夠想得到啊！
徐寧俯視着跪地求饒的黑水雙龍，心裏沒有想像中的那麼暢快，反而是一片平靜。
剛剛穿越便被這兩人給謀財害命了，徐寧在被捆綁住手腳扔進水裏時，心中對於他們的憤恨有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又如黃河泛濫，一發而不可收拾。
總之，那時候的他對於黑水雙龍恨不得啖其血、敲其骨、吸其髓、寢其皮、薅其毛。
但到了現在，真的找到了對方報仇的時候，徐寧心裏卻沒有那麼憤怒了。
磕頭不跌的黑水雙龍，在他眼中已經和螻蟻沒有太大區別了，折磨他們也不會獲得什麼滿足感。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即可。
「‘板刀面"和‘餛飩"，你們趕緊挑一個吧。」
「我挑你你娘的大比兜！」
張橫眼中閃過一絲凶戾，抓起砍刀猛地跳將起來直直向徐寧的脖子砍去。
這小白臉看上去是不打算放過他們兄弟了，他娘的，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不如索性拼個魚死網破罷。
見徐寧似乎呆愣住了沒有反應，張橫臉上露出了猙獰的笑容。
但下一刻，他的笑容立刻凝固在了臉上。
「咔！」
在他身後有一柄砍刀揮舞，鋒利的刀刃精準無誤地砍在了脖子上。
刀鋒入肉三分，雖未立刻斬斷脖子，但斷開的動脈血管卻早已經將大片淋漓的鮮血噴涌而出。
張橫忽然感覺眼前一片灰暗，所有景象都變得模糊了起來，耳畔似乎隱隱約約響起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我選‘板刀面"！」
李豎雙眼佈滿血絲，雙手握住砍刀一陣瘋狂地亂砍，不多時便將張橫的身軀剁做了五六塊扔進了河裏。
他「哐當」一聲扔下砍刀，跪在了徐寧身前，聲淚俱下說道。
「公子，俺只是個幫工的，不曾害過一個好人，全是張橫那廝強迫小人做的！若不是苦於斗他不過，小人早就想一刀砍了那廝，還個清白身子了。」
「今日萬幸遇到了公子，小人正好可以棄暗投明，撥亂反正了！」
李豎很明白，既然這小郎君已經修成了武道，那麼就根本不是他們這兩個仗着身蠻力與狠勁兒的普通人能夠應對的。
更何況，對方身邊還有個氣度不凡的公子哥了，興許也是個武道高人，硬拼是絕對拼不過他們的。
李豎想到自己前些天在鎮上茶樓里，聽那說書先生講起過，真正的武道高人都是心氣極高的主兒，看人如看螻蟻，根本難得搭理。
那麼，只要讓這小郎君出了那天的惡氣，興許他就能當個屁把自己給放了。
於是，李豎便搜腸刮肚，窮盡自己一生所學，湊出來幾句不那麼粗俗的辯詞。
「很好，很有精神。」
徐寧嘴角微微一抽，在對方驚喜的眼神下突然抬腳踩斷了他的脊椎骨，又一腳直踹胸口將他踢下了水。
「啊嗚嗚！」
水面撲騰起一陣浪花，但轉眼間便又恢復了平靜。
「不愧是為師的好徒兒，絕不受妖言蠱惑心慈手軟。」
鬼乘天尊手撫着徐寧的腦袋，滿意地點了點頭。
「e這都是師尊教得好。」
徐寧訕訕一笑，拿起船槳便準備向岸邊劃去。
「等等。」
鬼乘天尊輕輕拉了拉他的手腕，抿嘴笑道。
「黑水河乃是蒲江水系支流之一，沿此向東南行駛可轉入支流龍潭溪，你家正好在溪水東面，我們下了船便可直接步行過去。」
「是倒是這個理，不過那條水路很是兇險，已經很多年不曾有船隻同行了。」
徐寧點了點頭，根據前身的記憶，的確是在家門口便可乘船渡過黑水河。
但那條水路早在數十年前就已經荒廢，村裡老人們常說那裏邪乎得很，有許多害人的妖魔鬼怪。
所以，他在離家進京趕考時便是翻過山嶺走陸路至黑水河渡口進而再北上的。
「有為師在，絕域也能變通途。」
鬼乘天尊眉頭一挑，一雙清澈的眸子驀地又變得血紅無比，在已近夜幕的黑暗中格外顯眼。
她口中念念有詞，嘴唇一張一合之間，彷彿有無數玄奧的符文周遊着。
「敕！」
鬼乘天尊雙手輕輕一抬，剎那間無數紙錢被拋灑落入河中，天空好似下起了一片白黃相間的「紙雨」一般。
徐寧看得真切，那些紙錢落入水中並沒有被浸濕，而是直直地沉沒了下去，直到視線看不見為止。
「走！」
鬼乘天尊又厲喝了一聲，正在徐寧疑惑之際，一陣的滲人的歡笑聲忽然飄蕩在河面上。
「嘿嘿嘿嘿嘿哈哈哈哈哈啊嗚！」
這聲音幽冷盤旋，冰徹骨髓，彷彿近在咫尺，又彷彿遠在天邊，冰冷又飄渺，全然不像是活人能夠發出來的。
笑聲剎那而止，小船卻飛快地向東駛。
「師尊好手段！」
徐寧趕緊又拍了個馬屁，他知道這是師尊又作法拘來詭異驅使了。
小船為何會自己動起來，大約是水下有「苦力」正在辛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