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感恩特典（3）藍星秘密觀察者與讀者篇

嘩啦嘩啦，第一收監室的鐵門被獄警無情地關上。

趙危面如金紙，他到現在都不明白，為什麼他會在這裏？應該被逮捕的不該是那個小偷嗎？

更離譜的是，他何時犯下了謀反這項潑天罪名？他只是一個剛剛畢業的高中生，給他十萬個膽子他也不敢從事反對帝國的謀反活動啊。

此刻他的雙手正被一雙銀白色的手環牢牢束縛着。滴滴，過了好幾秒，確認趙危已抵達監室后，手環才自動解開，其上的指示燈也從橙色轉換為綠色。

「喂，新來的，愣在那裏幹嘛？」

趙危抬頭望去，一個赤裸着上身的肌肉男正坐在鐵床上衝著他說話。男人的臉上有着一道猙獰的疤痕，笑容顯得十分瘮人。

「快去看看你那可憐的床位吧。吶，就是靠近洗手間的那一床。它的上一任主人好像是個毒販，昨天剛剛離開。」

刀疤男笑呵呵的，似乎對趙危這個新人很熱情。

趙危也咧開了嘴，擺出勉強的笑意：「哦，謝謝大哥，他的上一任主人是出獄了嗎？」

「出獄？哈哈哈！」刀疤男聽到趙危的話開始捧腹大笑。

「他昨天剛被槍斃。」

一個皮膚白嫩的年輕人插了一嘴，他的鼻樑上架着一副華美金絲邊眼鏡，看上去斯斯文文的。

「初次見面，我叫游玉龍，很遺憾是在這裏見到你。」游玉龍伸出了手。

「額……我叫趙危，嗯，我也很高興認識你。」趙危有點語無倫次，連手都忘記伸了。游玉龍倒也不在乎，聳聳肩就把手收了回去。

「我叫朱紹強，小子，記住我的名字。」刀疤男報上了自己的名字，隨後伸了個懶腰，重新躺到了床上。

「邵強大哥好。」趙危顫顫巍巍地點頭。

朱紹強揮了揮手，示意趙危快點滾。

其他犯人則對趙危沒什麼興趣，繼續百無聊賴地倒在床上。

趙危越是靠近他的床位，一股從衛生間裏傳來的一股惡臭也就越加濃烈。

坐在他的那攤被褥上，又一股熏天的味道從被褥上騰騰升起。被褥上清晰可見的汗漬和其他什麼污漬混雜在了一起，就像一幅小孩子信手畫下的彩色塗鴉，天知道多久沒洗過了。

在惡劣的環境下，絕望的情緒順着趙危的背脊悄然籠罩着趙危的大腦。

根據他有限的法律知識，他目前沒有經受審判，不應該被關入監獄。

可是事實就是，他就在這裏。荷槍實彈的獄警、手上戴的隨時隨地就把人炸上天的智能鐐銬，兇狠的獄友、惡劣的環境都在告訴他這裏是——真正的監獄。

趙危突然很想哭，但害怕地想着哭聲可能會得罪他的獄友，他只能強行把眼淚憋了回去。

就在這時，趙危感到有什麼東西在他的視線的邊緣晃動，他悄悄地用囚服的袖子抹了一把眼淚，就往他的頭頂看去。

一團團烏黑的女人的長發就綁在了洗手間的門口，不知哪來的風將它們吹得飄蕩了起來——可是趙危進來的時候可沒有看到什麼通風口。

那團長發就在趙危的眼皮底子下不斷蜿蜒生長，周圍的光線彷彿都被那團黑髮吸收了似的，變得越來越昏暗。

趙危想要站起來大喊，卻發現他的身體因為極度的恐懼而無法動彈，喉嚨猛地痙攣了起來，連一個音節都吐不出來。

「黑髮」遊動着靠近了趙危，趙危甚至能感到一縷縷髮絲劃過了他那脆弱的脖子時帶來的冰冷觸感。

「救命……」趙危使盡全力才喊出這句話。救命啊，這真的是幻覺嗎？

這麼想着，眼前的髮絲又發生了變化，眼前的那團頭髮就好比一條條人的手臂，詭異地扭曲抽搐着……

隨後，一顆顆猩紅的眼睛從那些頭髮中噼里啪啦地長了出來，它們四處張望，似乎在尋找着什麼。最後，那些眼睛都不約而同地帶着殘忍的殺意望向了趙危。

趙危的視線也不禁地與那些眼球的視線碰撞在了一起。

「果然……你能看見我。」怪物低沉的嗓音比來自地獄的惡鬼還要可怕。

趙危撇過了頭，眼睛緊閉，他希望這場幻覺就能像往常一樣迅速消失。

「趙危……回歸新神的懷抱就是你的宿命！」那個聲音繼續嘶吼着。

趙危的眼睛打開了一條縫，卻恰好能看到一個圓盤狀的巨口從那團漂浮的黑髮中伸出，一顆顆碩大的牙齒就好似一把把匕首，黃色的唾液滴滴噠噠地地滴落在了地板上。

他意識到不能把希望寄託於幻覺自動消失了，他猛地站起，想要逃走。

但沒跑開幾步，他就被越來越多的頭髮纏住，他舉步維艱，一根根頭髮漫過他的軀幹，層層纏繞住了他的身體。

「混蛋放開我，你只是一個幻覺，別給我那麼囂張啊！」趙危聲嘶力竭地怒吼着，但他越用力掙扎，身上的頭髮就纏繞得越緊。

鋒利的頭髮割開了他的皮膚，一滴滴殷紅的鮮血順着頭髮流下，滴答滴答地落在了地板上。

「瑪德，這是什麼鬼東西？」

他的身體開始懸空，兩腿只是徒勞地踢打着空氣卻只是無濟於事。髮絲將他整個人提到了半空……身前，那張巨口離他已經越來越近。

「吞噬……新神會恩賜於我。」那隻巨口噴着黑色的污濁氣體，吸盤狀口腔中的螺旋狀利齒寒光閃閃。

「不……不要！」趙危直到現在都還在掙扎，但是這只是徒勞無功，他的力量和這頭怪物相比實在是過於懸殊。

巨口只要短短几秒就能把趙危吞噬殆盡。

就這麼結束了嗎……趙危因為失血過多，意識也開始變得模糊不清，他的大腦急速地播放着幻燈片。

他出生了、父親過勞死、身患殘疾的母親將他們撫育成人、高考失敗、被捕入獄。

他的人生似乎只有失敗……連他的死去都只是一場失敗。他的家人也註定被他那失敗的陰影所詛咒，他的妹妹也很有可能因為親屬犯罪而失去世界大學的入學資格。

靠近了，越來越靠近了。

巨口已然近在咫尺。

「對不起，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趙危放棄了掙扎，呆若木雞地望着視網膜上越來越巨大的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