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初遇
一九三七年，初冬。
這天，艷陽高照，晴空萬里。
正逢狼壕鎮子趕大集。
忽然，遠處一陣騷動，人們不自覺地看過去。
這一看，入眼一道精彩絕倫的風景。
只見，一個俊美無儔的少年在人群中，正慢慢晃悠。
他留着偏分髮型，好看的英眉下，一雙熠熠發光的桃花眼，正滴溜溜狡黠地四下張望。
鼻子英挺，似上天最完美的傑作。
菱形的唇瓣，紅潤光澤，偶爾微微翹起，象徵主人此刻的好心情。
他身着大紅色緞子棉馬夾，襯着藏青色長衫，顯得身姿挺拔。
手上戴着皮子手套，提着一隻鑲金嵌銀的精美的鳥籠子。
籠子裏，兩隻灰不溜秋的麻雀正上躥下跳，企圖找到出口飛出籠子，去尋一方自由。
這是什麼奇怪的品味？
怎麼會有人用這麼精美的鳥籠子，養着兩隻灰麻雀？！
還有，大冷的天，他手中呼呼啦啦搖着的扇子是什麼意思？
此人，便是被老爹關了一個多月禁閉的趙天賜。
他身後跟着五個跟班，正在集市那最熱鬧的地方晃悠。
人們好些天沒看到他了，鎮子上突然安靜了好多。
人們都有些不習慣了，像是缺了什麼東西一般。
鑒於他以往的表現，鎮上的百姓是對他又愛又恨。
今天，這貨又出來溜達了，看來是解封了。
路過的人先是驚艷、驚嘆，后是驚嚇低頭，紛紛讓行。
想離他遠一點，再遠一點，省得招惹上這個小祖宗、小魔星。
「福貴呀，這些人幹嘛都躲着本少爺？」趙天賜明知故問。
自詡第一忠心小跟班福貴，嘿嘿哈哈拍馬屁，「他們那是仰慕大少爺，給大少爺讓路呢。」
「嘿，你個馬屁精，唬誰呢你？他們明明是害怕的樣子！」趙天賜手中的摺扇一合，輕輕拍了下福貴的頭。
「哎呀。」福貴佯裝很疼的樣子，伸手捂住被拍的地方。
一下子跳到離趙天賜兩步遠的地方，說：「那是因為少爺挺拔俊美、英明神武、威嚴不凡，少爺的光芒，將他們推向了遠方。」
「喲喲喲，小福貴哎，跟在少爺我身邊，這書沒白念哈，會說話了哎。
我叫你挺拔俊美，我叫你英明神武，我叫你威嚴不凡。
還「少爺的光芒，將他們推向了遠方」，叫你做詩呢？
以為爺不知道，他們給爺送的外號叫鬼見愁呢。」
說話間，抬腳連踢了福貴三四下。
福貴蹦躂着邊躲邊嘿嘿傻笑。
幾個人很快到了街道的拐角處，這兒人比較少。
道邊一個賣籮筐、簸箕等編製品的中年漢子，瞧着嘻嘻哈哈的幾個年輕人，搖頭輕笑。
趙天賜歪頭瞅見了一個編的小巧的簍子，遂將手裏的鳥籠子一把塞給福貴，將摺扇往腰間一插。
彎腰撈起那小簍子，左右端詳，得意地說：「福貴啊，你瞧這小簍子編得多精巧，你說小翠紅出去買針線胭脂時，提這樣一個小簍子會不會很好看？」
「好看、好看。」福貴忙不迭地點着頭，豎起大拇指，「少爺真有眼光」。
趙天賜斜眼看着福貴，示意他掏錢。
對福貴拍馬屁的話，都已經免疫了。
回神，雙手仍擎着小簍子細細地端詳。
突然，從拐角處跑來一人，將趙天賜撞了個正着。
他「哎喲」一聲，一個咧扯向前撲去。
賣簍子的中年漢子上前一步扶住他，說：「趙大少爺，小心。」
趙天賜瞅了他一眼，沒吱聲。
站穩了身子對着那人的跑過的方向，就是一聲大吼：「哪個不長眼的，竟敢撞本少爺。」
福貴等人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也被碰撞的東倒西歪。
福貴手裏的鳥籠子，被甩的直搖晃，兩隻灰不溜秋的麻雀驚嚇的「啾啾」亂叫。
幾個打晃，幾人才站穩。
就聽趙天賜那如雷般的吼聲，立馬圍上前，「哎喲，少爺，可是撞壞了哪裏？」
趙天賜沒有理會福貴等人的詢問，向那人跑的方向看過去。
卻見一名穿着深藍色印白花的夾襖、黑色寬腿褲子的女子，一臉慌張的向後看了一眼。
瞬間，趙天賜看直了眼。
所有的怒氣瞬間消失的乾乾淨淨，心「怦怦怦」快速的跳起來。
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哎喲喂，這是哪裏來的小娘子，長得真好看。
但見女子扎着兩條長長的麻花辮子，因為跑的匆忙，一條搭過肩膀，一條垂在背後。
她鵝蛋臉，柳葉眉，一雙黑亮的杏眸，眼神有些迷濛，瓊鼻櫻唇，小嘴微微張啟。
雖然她只是一瞬的回頭，但就這樣一副慌張美人圖，深深地印在了趙天賜心底。
時間越久，記憶越清晰。
那個令桀驁少年怦然心動的一刻。
女子看了他一眼，轉身繼續慌不擇路的向前跑去。
趙天賜回過神來，側身向街拐角的另一方看去。
遠遠的有幾個身穿黑褂子、頭戴黑禮帽的人，正張牙舞爪的往這邊追。
趙天賜眼珠轉了轉，急急地對福來說：「福來，你們給我攔一下那幾條狗。」
吩咐完，他把小簍子一把塞進福來懷裏，撒腿向著女子路的方向追過去。
別看趙天賜長的身材清瘦，打眼看去像是弱不禁風，似手無縛雞之力。
鎮上的百姓卻是知根知底的。
要比誰跑的快，非趙天賜莫屬。
那速度在這鎮子上鮮少有人能及。
以他的速度，要是擱到現在，那是妥妥的百米飛人。
因為經常打架鬥毆，身手鍛煉的也相當了得。
他出手無章無法，伸拳踢腿看不出是出自哪個門派。
但一人招呼五六個強壯的漢子，那是不成問題的。
這強硬的身手都是打出來的。
也只有不了解他的人，才會被他的外表所欺騙。
趙天賜追上那位姑娘，一把牽起她的手，拉着她瘋狂的向前跑去。
眨眼功夫，躲進了一條偏僻的小巷子。
小巷子是個死胡同，巷子盡頭的牆比較矮，只有大半個人高。
姑娘被拉着磕磕絆絆地跑到此處，乍一停下來，雙手撐在膝蓋上呼哧呼哧的喘着。
趙天賜在姑娘尚未反應過來的時候，一把抱起她，使勁一舉一轉，將她放到了牆頭的另一側。
自己也雙手按着牆頭一下子翻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