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永遠不會拋下你

大衛看拳頭越來越近，眼神越來越冷。

他已不是當初的菜鳥，不會再次利用時間變慢，繞個誇張的大圈，閃到勝男身側，然後上勾拳把他打暈。

那麼明顯的位移，監控攝像逐幀分析，立刻能得出大衛裝了【斯安威斯坦】的結論，悲劇可能再次重演。

空氣開始變得濃稠，每口呼吸都彷彿溺水前最後的努力。

大衛感受着啟動斯安威斯坦后神經加速、時間緩慢的效果，久違的暢快讓他如魚得水。

大衛自嘲笑笑，對自己喃喃：「看好了，斯安威斯坦是這麼用的。」

他靜立原地，看勝男殘影般打來的無數拳頭，如同慢放無數倍。

閑庭信步，避開對手勢在必得的每一拳，整個人彷彿殘影晃了一下，

接着將拳頭伸直，輕輕停在距離勝男鼻子，一厘米的地方。

時間恢復。

勝男眼前，沙包大的拳頭突然出現，避無可避，他一鼻子狠狠撞了上去。

鼻血橫流，勝男捂着鼻子蹲下，圍觀的學生們齊齊退了一步。

作為加速神經反應的義體，斯安威斯坦的使用，不一定非得在變慢的時間裏大幅度移動，那樣對身體負荷太大。

神經被增幅，反應力突破極限，只需要觀察，就連子彈都避得開，

再將拳頭放在合適的地方，守株待兔，等着對方撞上來即可。

圍觀者眼中，大衛神乎其神的躲開了勝男所有拳頭，反是勝男自己撞在大衛的拳頭上，鼻血橫流，自討苦吃。

荒坂保護下的貴公子少女們，原本只想看熱鬧，哪曾預想學院真的發生暴力事件，紛紛震驚着後退。

大衛卻盯着拳頭上的血跡，有些興義闌珊。

他抬頭，看看角落裏的安保攝像頭。

腦海中閃過亞當·重鎚暴虐的身影；法拉第陰鷲的眼神；荒坂高層草菅人命的高傲。

他知道，暴打田中勝男簡單，但自己真正的對手卻不在這裏。

毫無獲勝kuai感的大衛轉身離去，留下田中勝男像個娘們一樣蹲着，身下鼻血流了一灘，久久不能起身。

大衛搭上回家的輕軌，命運在一定程度上被拉回了原先的軌道。

雖然依舊揍了田中勝男，但大衛自信，僅憑安保攝像頭，沒那麼容易判斷出自己安裝了【斯安威斯坦】。

這也就從根源解決了大衛被選為【義體金剛】試驗者，埋下的悲劇種子。

未來的命運，應該已經被自己這個重生者改變了，就是不知還能否遇到露西，加入曼恩小隊。

大衛倒記得曼恩的老巢在哪，可過去毛遂自薦，會不會被接受很成問題。

大衛記得一開始，曼恩可是準備殺掉自己，從屍體上拆下本屬於曼恩的斯安威斯坦來用的。

在夜之城，沒錢萬萬不行，可大衛搜遍自己的腦瓜，只知道傭兵這行能來錢，來快錢，難道自己單幹，當獨行者？

大衛糾結的檔口，一抹倩影從身邊閃過。

他聞到了熟悉的香味，記憶瞬間被喚醒。

同樣的車廂，同樣的位置，同樣的夕陽，那是第一次和露西相遇的地方。

沒想到，即使拚命改變未來，大衛依舊沒有錯過，

遇見露西的那班車。

大衛不用回頭，就知道自己的分離晶片從後頸接口飛了出去。

回頭轉身，連斯安威斯坦都沒有啟動，他就抓住了「小偷」的手腕，人贓並獲。

露西銀髮為主色調，淺彩虹色短髮絢麗多彩，厚重眼影下，隱藏着靈動的眼神。

對荒坂恨入骨髓的她，專挑帶荒坂背景的乘客下手，大衛也不例外。

被抓現行的露西毫無懼色，反而惡狠狠盯着大衛：「幹什麼，你認識我？就動手動腳的。」

大衛聽着露西熟悉的聲音，不禁笑出聲，日思夜想的人站在眼前，卻認不出自己，大衛一時忘記該說什麼。

露西掙脫大衛的手，得理不饒人繼續詰問：「問你呢，不認識，就敢握女孩子的手，我看是不想要你的咸豬手了！」

露西依舊強勢，大衛彷彿回到自己還是菜鳥的時候。

雖然和上輩子初見時的情景不一樣，但大衛確認眼前確是自己的所愛。

若對露西坦言重生和戀人關係，以她的性格必定不會相信，大衛反而會被露西當成瘋子，再無法拉近關係。

若為了取信於她，說出關於她小時候的關鍵情報，說不定會被認為是荒坂追殺的殺手，就地被露西的【單分子線】肢解成一百零八塊。

以大衛對露西的了解，若是重來一次，最好還是假裝第一次認識，一切從頭，重新開始。

大衛定定神，給露西一個燦爛的大男孩微笑：「雖然不認識你，但要眼睜睜看你拿走我……」

露西眉頭一皺，拉着大衛走到僻靜處，大衛知道自己又要被露西強行壁咚了。

大衛走流程的指責露西盜竊。

露西走流程的強詞奪理。

大衛走流程被強行壁咚，露西身上還是大衛熟悉的體香。

大衛被露西壓在車廂上，不過說起來，無論多少次，大衛感覺露西身材的觸感，依舊一流。

賽博露腰裝完美展示露西的腰身，傲人的身材曲線和纏上大衛脖子的單分子線，充分顯示了什麼叫致命與誘惑並存。

接着是走流程的被摁着掃描，大衛痛並快樂着。

走流程的互相保守秘密，你不告發我裝斯安威斯坦，我不告發你盜竊荒坂員工分離晶片。

走流程的一拍即合。

走流程的談分贓比例。

露西堅持七三分，要加上拜師的費用，大衛忍不住笑了。

大衛恍惚回憶，露西在荒坂塔月空中，喚醒已經陷入賽博精神病的自己，原來命運的饋贈，早在暗中標好了價格。

露西狐疑的看着失笑的大衛，懷疑眼前這個荒坂問題少年是不是腦袋燒壞了。

大衛止笑，溫柔看着比自己還要高半頭的露西。

露西居高臨下對大衛伸出手，抿嘴輕笑，盛世美顏：「我是露西。」

大衛重回忐忑不安追求眼前女孩的時光，握住露西的手：「我是大衛！」

談好了分成，就該幹活了。

上輩子大衛就已經和露西配合得天衣無縫，早已輕車熟路。

反而要花更多心思，把自己偽裝成新手。

露西則是一邊指揮大衛出手，一邊納悶。

新認識的荒坂學院背景小哥，不知為何總給自己一種熟悉的感覺，可絕不認識他，也不曾接觸過他。

而大衛給露西的親近感，彷彿曾一起生活過很長一段時間，有刻骨銘心的默契。

女人的直覺向來很准，然而露西的過去，不允許她天真的相信這是什麼緣分。

她只能歸結於腦機接口中了病毒，回去先全盤掃描，殺他個三遍毒再說。

誰將要中愛情的毒，我不說。

一切進展的如此順利，以至於大衛都快要打哈欠了。

他閉着眼睛都能配合露西掃蕩整個車廂。

打瞌睡的上班族，聊天熱火朝天的白領小姐姐，刷超夢的通勤員工，空有一身肥肉的荒坂保鏢，沒人能逃過露西的晶片彈出和大衛的瞬間轉手。

大衛重生前用慣了斯安威斯坦，比起當初菜鳥的他厲害無數倍，

他記得一會分贓的時候，自己可是直接留着鼻血暈倒了的，難道一會兒裝暈？

看來重生變強也是麻煩，想沿着原本軌跡走，很多時候要費心偽裝。

正當大衛琢磨如何不用暈倒，直接去露西家，將感情線拉回正軌時，露西的聲音在通訊中響起。

露西平時說話語氣淡淡不含感情，但當她的聲線充滿情緒，大衛就知道，露西認真起來了。

露西聲音帶顫：「輕軌馬上到站，你到站立刻下車，從第三個出口下去。」

大衛在通訊問：「為什麼這麼急，應該還有目標可以下手。」

露西遲疑一瞬，一股衝動讓她決定告訴大衛實情：

「我被釣魚執法的NCPD盯上了。

對方偽裝成荒坂的模樣，對我進行了反追蹤。

如果你不想被抓，就聽我的，趕緊離開。」

大衛追問：「我相信你，可我走了你怎麼辦？」

露西的聲音恢復平淡：「這就不用你多管了，我可是師父，本事自然比你大。」

剎車聲響起，輕軌緩緩靠站，露西目送大衛離開車廂。

露西鬆口氣，對自己有些驚訝，

會擔心一個第一次認識的陌生人，可不是她的風格，況且大衛還和荒坂有關。

然而已經來不及想太多，NCPD探員眼看已經釣到了大魚，是時候收網了。

時間再次彷彿凝固，大衛行走在被壓縮的時間裏，將一切盡收眼底。

露西眼中肅殺，甩出單分子線準備大開殺戒。

NCPD探員隱隱包圍露西，槍口已經隱蔽對準露西，

眼看露西將被四面八方的子彈包圍。

輕軌即將發車，門已經關到一半。

看來露西的打算，是讓大衛提前離開是非之地，然後殺出條血路，利用黑客手段逃離。

然而NCPD的人手比想像中多太多，硬拼只有死路一條！

大衛怎會讓愛人身陷險境。

他以血肉之軀，擠開凝固的時間，一瞬間從出口趕到車廂，從重重包圍中將露西一個公主抱扛走。

叮，輕軌車門關閉。

NCPD探員們瘋狂環顧四周，憤怒的發現剛剛還在包圍圈中的大魚，此刻不見蹤影。

「人呢！」NCPD探員咆哮着，額頭暴起青筋。

大衛則公主抱着露西，哈哈大笑的看着NCPD探員如同無頭蒼蠅，在疾馳而去的車廂里亂轉。

大衛逗着露西：「你看他們，像不像一條條狗。」

露西同樣開心地捂嘴大笑，大衛這招金蟬脫殼可算是出乎她的意料，接着嗔怒道：「我不是讓你自己先走，怎麼又回來了！」

「我怎麼可能丟下你……」大衛柔情的看着懷中的少女，然而沒說完，就眼前一黑，留着鼻血摔倒在地。

糟糕，因為急着救露西，一個沒把握好，斯安威斯坦使用過度。

看來逃不過命運，還是暈倒了，這是大衛暈倒前最後一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