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麻了
從沒見過這麼多錢的倆人，手指微微顫抖地接過身份證和銀行卡。
然後將銀行卡死死攥在手心裏，好像稍微一鬆勁，銀行卡便會長出翅膀飛走一般。
此時的他倆也顧不得什麼禮儀不禮儀了，夢遊似的嘟囔了句，“好的。”
便同手同腳地一起往外走。
圓臉小夥計在他倆身後喊，“左，左手，一直往前。”
待兩人腳步聲遠去，圓臉小夥計這才一臉興奮地問，“老闆，這次，能賺多少？”
儒雅老闆默默伸出一個巴掌，“雖然只開了個小窗，但這個數，一點問題都沒有。不過我想找個好的手藝人，然後再往，”說著，拇指和小指收起，留下當中三根手指支棱着，“這個數，沖一衝。”
小夥計瞪大雙眼，“五百，三千？”
“不，是五千，三億。”
小夥計倒吸一口涼氣，抬手捂住嘴巴，隨即邊側耳細聽，邊壓低聲音，“商先生那邊？”
老闆擺擺手，“沒事。商先生的意思，也只是讓我按行規處理就行。咱們這行不就是這樣？能得多少，各憑本事。再說了，這倆愣頭青啥樣子，商先生能不知道？既然就讓他倆來，那就做好了被我，嗯，的準備。退一萬步，他們不出給我，出給別人，也不可能更高，且差不離的價格，更做不到像我這樣，給錢給的這麼爽快。”
圓臉小夥計毫不客氣地沖他老闆翻了個白眼，“我要一轉手便能賺幾十倍，我也趕緊把錢給人家。”
老闆夾了個小籠包放嘴裏，美滋滋的想，大不了等全都開出來后，挑塊好地方雕成玉把件，給商先生送過去。
確認了金額，暈暈乎乎的倆人暈暈乎乎地回來，暈暈乎乎地道謝，暈暈乎乎地道別，暈暈乎乎地答應以後再有好東西，不管什麼都先聯繫老闆，便是老闆吃不下，也由老闆來幫他們找個好出處。
只等坐進車裏，暈暈乎乎的程嘉寶還在連連誇讚，“這老闆可真是好人啊，大大的大好人啊。”
陸凌雲的心則依舊狂跳不止，“我想找個地方，再看一眼。”
程嘉寶轉動車鑰匙，在發動機方面轟鳴聲中點頭，“我也想。”
車緩緩駛出古玩城，再看到那位保安，程嘉寶一點兒氣都沒有了。
螻蟻，皆是螻蟻，不值得一提的螻蟻。
古玩城附近，入眼銀行便有四五家之多。
程嘉寶把車往人建設銀行小院內一停，然後和陸凌雲把這四五家銀行挨個跑了一遍，等最後一家銀行的atm機上跳出同樣的數字，他倆這才總算有了種雙腳落地的感覺。
心也漸漸恢復到了平常的跳速。
再次坐進車內，陸凌雲沉聲道，“你之前不是說，你的網店之所以競爭不過附近幾家，是因為規模不夠大么？現在有了這一百五十萬，你可以擴大規模了吧？。”
程嘉寶瞪大雙眼，“給我？你瘋了？”
雖然之前陸凌雲讓老闆往他的卡里打了一百五十萬，那他根本沒敢往這方面想，他覺得，多半是陸凌云為了穩妥啥的，才這麼做。
他當然知道以陸凌雲的性子，絕對不會虧待他，但他的心理價位，能最後往他卡里留五萬十萬，他就已經笑不動了。
“你聽我說，我和離火，接下來會很長時間不着家，我們不在家的時候，我家裏可就剩我媽我妹兩個女人了，到時候你幫我照顧着點。要是，雯雯，願意和你走下去，那自然是好，可如果雯雯不願意，你也不許強迫她，順便幫我和我爹媽把把關，別讓她走欣月的老路。”
他覺得他也沒說啥，竟惹得程嘉寶嗚嗚哭。
邊哭，邊抽抽噎噎的跟他保證，“這錢，我給你算成股份，不管雯雯嫁不嫁給我，這股份以後都是她的嫁妝，每年拿分紅。就是我死了，有這股份在，我兒子都得繼續養她。”
陸凌雲十分嫌棄地朝他翻了個大白眼，“我說你能不能有點出息？哭哭哭，就知道哭！遇到傷心事哭哭也就算了，你倒好，死不了哭一哭，蝙蝠啄兩下哭一哭，被蛇咬一口哭一哭，把我打倒在溪水裏，你還要哭一哭！”
程嘉寶抽出紙巾擦擦鼻涕眼淚，瓮聲瓮氣地糾正，“你胡說，被蝙蝠啄的時候，我沒哭！”
陸凌雲沒說話，給了他個‘呦，你好膩害’的眼神，讓他自行領會。
隨即，程嘉寶想起一個很嚴重的問題，“這石頭可是離火發現的，你就這麼把錢分了，不好吧？”
陸凌雲搖搖頭，“無礙的。”
昨天他把離火對他說過的話，反反覆復琢磨了好幾遍。
離火說了，他們要去的地方很可能是禁地，所謂禁地，多半充滿了危險。
所以，他用這錢安頓好家裏，便沒了後顧之憂，到時候自然會用命去護住離火。
程嘉寶哪兒知道這些？
聽他說無礙，便以為他這是出來前就跟離火商量好的。
當即對離火也是一萬個感激。
“哦，對了，咱們回家前，先去一趟鎮上，我要買點東西。”
“成啊。”說著，轉動鑰匙，在發動機的轟鳴聲中，將車緩緩駛離停車場。
還是人建設銀行大氣，停車場不收錢！
陸凌雲這才給離火去了個電話，和他倆當時激動的語無倫次不同，離火的語調聽上去依舊那麼平靜，就好像他說的不是六百萬，而是六千塊。仟韆仦哾
還處在激動之中的陸凌雲也沒多想，和離火約好鎮上碰頭，便笑眯眯地掛了電話。
殊不知另一頭的離火掛斷電話后，便直接打給了龔梓，語氣又冷又硬，比剛才對着陸凌雲時差了許多，“我改主意了，以後我們外出的裝備也都由你們負責，而且，要最好的！”
龔梓沒問為啥，只輕輕‘嗯’了一聲。
離火心裏的氣消了幾分，“我已經選好了地方，你跟商先生說一聲，讓他過兩天把他那邊的人叫到我家來，我們一起商議一下後續的準備。”
聽龔梓再次‘嗯’了一聲，這才傲嬌地‘哼’了一聲掛斷電話。
等打開屋門下樓出現在陸媽媽面前，則又成了那個乖巧聽話軟萌萌的陸家小兒子。
“阿，媽媽，”
這聲‘媽媽’，陸媽媽簡直聽不夠，恨不能錄下來當手機鈴聲。
此時，心都化了的她忙抬頭捧着離火的臉問，“咋？想吃啥？媽給你做。”
“我想去鎮上。”
“去鎮上幹啥？怪累人的。”
離火捏着手指頭，“我想去買點東西，和哥他們約好了，到時候我們一起回來。”
看他身上還穿着19.9一件的t恤，陸媽媽立刻一拍大腿，“沒錯，都是公家人了，是應該置辦幾件像樣的衣服和行頭，別到了單位上讓人家笑話。”
說著便掏口袋，摸出零零散散一堆鈔票，加起來大概不超過兩百塊，然後從裏面抽出張五元的重新放回口袋，才把剩下的一股腦兒全塞進離火手裏，“這個給你坐車喝水，其他的跟你哥說，媽給他錢了。”
離火捏着錢，心裏暖暖的。
“媽媽，謝謝。”
“傻孩子，跟媽媽客氣啥。”
另一邊，離火的意思，已被龔梓硬邦邦轉達給了商先生。
商先生聽罷先是一愣，隨即哈哈大笑，“你說他這小孩，可真有意思。他自己不讓咱們的人出面，說什麼給他那大哥一個鍛煉的機會，結果成績不理想，就把氣撒在我身上。”
龔梓面無表情，“應該的。”
“你哪邊的？”
龔梓不吭聲。
商先生無奈搖頭，“唉，你小時候比他還可愛，怎麼部隊轉一圈，成ai了呢？不，人ai都比你好玩。”
龔梓跟啥都沒聽見似的，連白眼都懶得朝他翻。
“行，就按照他說的做。我本來也覺得裝備一起準備比較好，是這小孩自己自尊心重，非要跟咱們分清楚的。對了，他沒跟你說，下一站的具體地址選在了哪兒？”
見龔梓不回答。
他習以為常地自顧自往下說，“那你明天就去吧。也不用急着回來，和他們兄弟倆多接觸接觸，一個團隊的默契與信任度，是需要通過日常多交流來培養的。”
和去時不同，回程中的程嘉寶感覺自己已經不是從前的程嘉寶了。
他超然了，大度了。
看到好車不羨慕了。
看到被超不着急了。
啊……人生……果然平平淡淡才是真……把你的節奏慢下來，才能更好地欣賞沿途風光。
眼看一輛輛車呼嘯着從他們身邊超過，陸凌雲終於再也按捺不住地爆發了，“我說你能不能開快點？這麼好開的高速路你連八十邁都不到，你對得起那些為咱們辛辛苦苦架橋修路的建設者么？”
程嘉寶好脾氣地慢悠悠解釋，“你不懂，咱們現在是有錢人啦，所以，安全，安全第一啊，大兄弟。”
陸凌雲翻着白眼搖頭嘲諷，“那你還開車幹啥？你剛才就應該買張高鐵票回去。”
程嘉寶認真想了下他的‘建議’，搖頭，“可高鐵下來還是要轉大巴的呀，大巴……我現在對大巴有陰影。”
陸凌雲冷笑，“反正你也有錢了，索性買輛驢車，長途高鐵，短途駕驢。”
驢？
倒也不是不可以。
見程嘉寶竟認真考慮起他的‘提議’，陸凌雲心中長嘆一口氣，轉換策略，“早上出門時，我聽我媽跟我妹商量，晚上做點啥好吃的犒勞你。”
話音剛落，一記推背感傳來，車速明顯加快。
用力握住桑塔納超過八十邁就跟帕金森一樣顫抖個不停的方向盤，程嘉寶有點激動又有點不解地問，“犒勞我啥？”
“還不是自從你把車提回來后，我家三天兩頭的蹭你車？”
程嘉寶忙搖頭，“啥蹭不蹭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媽給過我一千。”
一千？
陸凌雲還真不知道。
一聽陸凌雲沒立刻接話，程嘉寶就知道這事兒他媽沒跟他說，“去會稽山前，你媽硬塞給我媽一千，說是油費。”
“可那也只是油錢。還有你搭上的時間呢？你跟我們出來一天，你媽就得在家幫你守一天電腦，啥都幹不了，你們不說，不等於我們就可以當做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