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妥協
一塊壓縮餅乾才啃去三分之一,離火便等來了絡腮鬍的妥協。
對此,他既沒有一絲詫異,也沒有一毫嘲諷,表情平淡的就好像只是聽到了一件再稀疏不過平常的小事。
“......但我希望和你的人一對一組隊。”
丟下猥瑣男又死了趙六后,絡腮鬍這邊還剩六人,離火這邊算上曉辰這孩子的話也正好六人。
絡腮鬍以為離火至少會先來一番討價還價,畢竟現在耗不起時間的是他們而不是離火。
他都已經準備好了說辭,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離火只是抬手指向平頭,“我和他一組。”
平頭先是一愣。
隨即冷笑,“正中下懷。”
七個洞六組人,離火主動讓絡腮鬍的人先挑。
平頭率先選了中正間的那個山洞,等其餘人也分別選定之後,他又強行要求大家隨機互換。
平頭胡攪蠻纏之際,絡腮鬍他們一直在暗中觀察離火的反應。
但離火表情一直淡淡的,除了眉眼間始終帶着抹不耐煩,再看不出其他心理活動。
臨出發前,絡腮鬍當著大家的面摁了幾下手環上,“我已經定時。如果兩個小時以後還不見你們的蹤影,你們脖子上的炸彈將自動引爆。”
話音落下,原本一直亮着微弱小綠燈的炸彈頸環上,亮起紅色的01:59:59
倒計時開始。
隨着數字亮起,他如願看到原本一派雲淡風輕姿態的離火面色陡然一沉。
“哈哈哈……”
絡腮鬍和平頭得意地相視一笑。隨即分別用槍抵住離火和曉辰的腦袋,脅迫着他們依次走進他們剛才選定的山洞。
……
七個山洞中,屬平頭選中的這個山洞最高。也是他們前兩次下來時,最抱有希望的一個山洞。
洞底鋪着一層粗砂,洞頂有被火焰炙烤后的黑熏印記。
洞壁忽寬忽窄,但再寬,寬不過成年人兩臂伸展,再窄,也能容他們依次側身而過。
除了忽寬忽窄,還能感受到這山洞是在慢慢往下延伸。
平頭讓離火走在前面,一來方便他監視離火的一舉一動,二來萬一有什麼危險,也可以替他抵擋一二。
二人就這麼一前一後地往洞深處走了百餘米,耳畔邊再次傳來嘎啦啦嘎啦啦的鐵鏈拖拽之聲。
沒錯,不是前方,不是後方,更不是頭頂或者腳底。
就在耳邊。
好像一根無形鐵鏈和身側岩壁發出的摩擦以及撞擊聲。
平頭的第一反應,就是把槍口對準離火的后心。
就算死,他也要拉個墊背的。
而走在前面的離火則毫無所覺地,舉着手電筒四下打量。
沒有。
什麼異常都沒發現。
或者說,除了頂端時不時出現被火熏黑的印記,再無其他異常之處。
所以這聲音明明就在耳邊,離火卻依舊想不明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見他腳下的步子越邁越慢,平頭忍不住出言嘲諷,“看來你是真不擔心脖子上的炸彈,就是不知道你們其他人是不是和你一樣。”
話音剛落,耳畔邊的鐵鏈拖拽聲也隨之陡然消失。
這聲音停頓的很是突兀,就好像震天響的音樂放到一半被人摁了暫停鍵。
一剎那間,平頭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可就在他愣神的功夫,身後突然響起悉悉索索的聲音。
他本能地轉身望去,就見離他不遠的黑暗處,不知何時多了一對對泛着熒光的豎瞳。
“啊~”
緊接着就是砰砰砰的一陣槍響。
子彈打中岩壁,激起片片粉塵。
轉身再看離火,發現他似乎已經被嚇傻了,舉着手電筒的手不由自主垂下,手電光照在地面上后又反射到他的身上,讓一張原本完美無瑕的臉顯得無比詭異。
“跑啊!艹!”
被他這麼一喊,離火終於回魂。
轉身朝前狂奔,幾息之間便和平頭拉開了距離。
“艹!屁本事沒有,跑的倒挺快。”
這話雖不符合事實,卻在一定程度上反應出平頭的心聲。
直到此時此刻他依舊認為,離火和那些大馬路上攔着給人家算命的大媽差不多,都是招搖撞騙,只是手段更高明,讓他們暫時還沒看出破綻而已。
要不是離火還有用,他早就一顆子彈奉送過去,讓他這輩子都不敢再出來耍花招。
正如他所言,離火跑得確實挺快,無論他怎麼追,始終和他保持四五米的距離。
好勝心讓他不願意承認自己竟然跑不過一個小白臉,好勝心也讓他越跑越怒不可遏。
怒不可遏之下,想也不想地對準離火後背就是一槍。
子彈擊中離火身後側岩壁,手電光劇烈晃動幾下后陡然熄滅。
平頭只覺眼前一黑。
“喂!喂!”
沒有回應。
也沒有其他聲音。
“他媽的少給老子耍花招。你是不是不想要其他那幾個人的命了?”
依舊沒有任何回應。
平頭罵罵咧咧地卸下背包,取出手電筒點亮。
然而,手電光照射下,前方空空蕩蕩,哪裏還有離火的身影?
“艹!”
他又朝後照去,後面同樣空空蕩蕩。
“他媽的,最好有本事別讓老子抓到你。”
平頭罵罵咧咧追尋離火之際,和離火所進山洞僅一壁之隔的龔梓,正面沉似水地一手舉着手電,一手拎着槍,一個人大步朝前走去。
身後黑暗之處,蜷縮在岩壁邊的,是被他打暈后反綁住雙手的絡腮鬍同夥。
此時,他脖子上的炸彈倒計時數字顯示,時間還剩下一個半小時。
另一邊。
絡腮鬍同樣聽到了槍聲。
但他不確定這槍是誰開的,以及為何而開。
不過,既然槍聲是在鐵鏈聲之後響起,他覺得多半和鐵鏈聲有什麼關係。
正站在原地琢磨,就聽被他像狗一樣栓住脖子后牽在手裏的曉辰,突然一把抱住他的大腿,上下牙直打架地喊着,“胡,胡,胡,”
不知這孩子到底在抽什麼風的絡腮鬍先是低頭看了一眼他,隨後再順着他的視線看向前方。
待視線定格在前方地面上趴着的一團東西,他也不受控制的驚叫出聲。
不是他膽子小。
做他們這種刀口舔血營生的,哪兒有膽子小的人?
實在是前面那團東西,太不可思議,太出乎意料,也太讓他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所以,他竟然向一個只有七歲的孩子求證,“你看到的是什麼?”
“那,那個被蛇咬死的人。”
“不!不可能!”
絡腮鬍大聲否定,“他一個死人怎麼可能從河裏跑到這兒?一定是早前進來后死在這裏的人。”
隨着大聲否定,他的勇氣與信心也跟着復蘇。
甩開抱着他大腿瑟瑟發抖的曉辰,他大踏步地朝前走去,甚至忘了掌心中還握着牽曉辰的繩子。
他是那樣的相信自己的猜測。
以至於當他看清那具屍體的臉時,竟嚇得啊呀一聲,一屁股坐在地上。
隨即,一股騷臭氣自身下彌散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