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很多時候都是這樣的
這是一家藏在巷子裏的手工小店，門口的風鈴響起來時很好聽。招牌、門檻什麼的都很老了。
店裏主要買古法手工藝品。老闆是一個普通的老男人，他的女兒總坐在櫃枱後面，安靜得如同一束小花。並不美麗，但她有一雙漂亮的眼睛和天生適合彈奏鋼琴的巧手。
可惜老男人沒錢，無法供應女兒學習鋼琴，就更別提買鋼琴了。女孩也是一個懂事的人，路過鋼琴店時只會站在門外看着，很少走進去嘗試與店員交流。她知道她是不被歡迎的人，哪怕她能夠彈奏出很好聽很好聽的曲子。
生日時能買一張喜愛的黑膠唱片，女孩就很知足了。
此刻手工藝品小店裏流轉的歌聲，是女孩最喜歡的唱片里傳出的。悠揚的歌聲總能讓她忘掉自己的煩惱，靈魂好像飄到了她嚮往的愛琴海，在飛舞的花瓣中穿梭於城市之間。也忘掉對明天未知的擔憂。
一個人的思想深度，性格是否成熟與年齡無關，取決於經歷過多少次苦難。年輕，可不代表經歷磨難煎熬時產生的痛苦會比大人來的輕啊。
女孩很喜歡文學，沒事就會翻開祖父留下的老書。她在某天有幸了解到了著名思想家與文學作者羅曼羅蘭。
世上只有一種真正的英雄主義，那就是認清生活的真相后依舊熱愛生活。
這段話女孩覺得真是再好不過了，總能讓她鼓起勇氣面對生活，以及無法讓她展翅翱翔的呆瓜父親。
雨很大，店裏很冷清。雨中走進了兩個客人。
黑髮及腰的女孩一看就知道是東方人。
櫃枱后的女孩看清少女的容顏時，愣住了。
不是因為她有多麼的美麗動人，比她更美麗更動人。
而是因為她是她無比仰慕的人。她夢想成為像她一樣的人，追隨她為正義和理想而戰。
東方少女在櫃枱前駐足，低頭看着櫃枱里栩栩如生的蠍子。
櫃枱里除了用金屬製成的精美蠍子外，還有被琥珀蜜蠟封存的蠍子標本。
千萬年轉瞬即逝，睜眼閉眼就過去了。仿若玻璃的蜜蠟中的蠍子，好像只是在沉睡，與生前沒有任何差別。
敲開琥珀，讓它們呼吸一口新鮮空氣，它們就能立馬活過來，炫耀般的揮舞鉗子，高舉毒刺。繼續為了生存而挑戰這個未知神秘的世界。
“哈克大叔。”少女對東方少女身邊的男人笑道。看錶情和驚喜的眼神，好像非常熟悉東方少女身邊的男人，看來男人給她留下過很好的印象。
男人笑了笑，微微點頭，不多話。
女孩沒與男人敘舊，有些着急的取出蠍子，用賀金的語言熱情地向東方少女介紹起了起來：“我們的祖先認為蠍子有護身和辟邪的功能，能夠保護主人避開危險，免收邪靈的侵害。”
東方少女聽的很認真。她的愛人站在一旁不說話。
“在古代神話中蠍子是背叛、死亡、痛苦、邪惡仇恨與魔鬼的象徵。這個世界關於蠍子的傳說都與它危險致命的毒刺有關，大多數生命都畏懼蠍子，傳說賦予了它神話色彩。你知道嗎？埃及神話中的自然女神伊希斯就用一頭巨型毒蠍當做近衛！”
東方少女不說話。
少女說完了，她也依舊冷漠。
這不免讓少女有些失落，讓她感覺東方少女是一個不好相處的冷漠的人。
少女鼓起勇氣，雙手捧着用青銅和古法打造出的黑色蠍子，深呼吸后，用一種很難不讓人感覺卑微，又極其誠懇認真的語氣說道：“請收下！”
東方少女把視線從蠍子上移開，抬起頭與少女對視。少女的眼睛是非常非常罕見的碧綠色，很美，讓她都感覺驚艷。
坐在收銀台後的老男人單手托腮，砸了咂嘴。這如果不是女兒親手做的蠍子，他才不同意免費送人，怎麼說都得給點錢啊，免費送怎麼行？生意還要不要做了？
“這是我親手做的。”
東方少女點頭答應，面無表情道：“好，我會認真保管，直到我死去。”
綠眼少女愣住了。
這個承諾，是否太過沉重了？
對東方少女而言，這是理所應當的。如果自己選擇接受那麼她就必須誓死守護。
“請告訴我你的名字。”東方少女接過蠍子。
青銅做的蠍子很冰涼，冷到有些刺骨。
“阿塔。”
“林修白。”
“我知道。”阿塔笑了。
......
雨很大。
從昨天、前天到現在，一直很大。
林修白站在雨中，獃獃望着“阿塔家的蠍子藝術品店”的廢墟。
林修白有些不能理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披着雨傘的大媽匆匆走來。瞥了一眼廢墟后連忙加快腳步，好像害怕廢墟中有什麼不詳的存在，多停留一秒都會給自己和家人帶來厄運。
林修白身邊的維特果斷攔住了大媽：“西瓦阿姨，請問發生了什麼事情？”
維特不能理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們離開禮品店，不過短短半小時而已，為何禮品店會變成這樣子？明顯是火災導致。
可雨如此大。
什麼火不能被撲滅？
魔法？
大媽看清維特的臉后，眼中的驚恐消失了，淚水和打落在臉上的雨水混合在一起落下，心理防線頃刻間崩碎，像一個無助找不到回家路的小女孩一樣哭了起來：“哈克你怎麼回來了，你怎麼現在才回來啊，怎麼現在才回來啊。”
大媽沒有發出撕心裂肺的哀嚎。她此刻已經說不出一個字，只是在落淚，死死抓着男人的衣領不撒手，手中提着的水果散落一地，給孫子買的蘋果滾落到了臭水溝里。
“發生了什麼事情？”男人保持着近乎可怕的冷靜和理性。
......
伽羅王城，秦九終於降臨蓮花湖，即將與伽羅王后展開驚心動魄，決定珈藍城命運的棋局。
湖畔人聲鼎沸，人數何止三十萬？伽羅人振臂高呼，為王后加油打氣，士氣高漲前所未有，好像在慶祝一場史無前例的勝利。
王后看着秦九。她本想以優雅的姿態回應湖畔為她振臂高呼，為她瘋狂打氣的伽羅幾十萬人。可秦九讓她看着看着就走了神。
不是因為秦九能夠完美代表東方古典之美，美到了極點。而是因為秦九身上有一層她看不透的大霧，如雲海般厚重，不停翻滾，波濤洶湧的大霧。
秦九負手站在雨中。
白衣似雪，素麵朝天。
唇角淺淡的笑意不知為何。
她閉着眼，彷彿在期待着什麼，遲遲沒有睜開眼睛，屏蔽了一切雜音，聽浩瀚的雷聲在心中激起的千重浪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