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7章 錯亂（24）

時間即將來到零點，喬惜也看着止遼完成了認證。

並不是單一的虹膜認證。

似乎人臉驗證也需要，也只能是止遼本人親自完成才行，的確是有點麻煩。

如果能將手錶還給止遼那自然是再好不過。

但是這個人把手錶交給她了，看這個態度也沒有收回的想法，如果喬惜選擇丟掉，那麼很有可能就這樣不了了之。

隨後會不會爆炸。

那就是個未知的可能性了。

借用過止遼家的浴室，喬惜擦着濕漉漉的頭髮走出來。她眼瞼微垂，看上去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也不知道在思考着什麼。

止遼的視線隨意落在她的身上。

「過來。」

從男人的薄唇間落下了冷淡的兩個字，沒有多少情緒起伏。不過這格外冷靜的聲音宛若清洌的泉水，一下子就讓喬惜從自己的世界裏回過神。

「怎麼了？」

女孩面露猶豫，但這樣的表情不過維持了短短的幾秒，她還是走到止遼身邊了。

「吹乾頭髮。」

就像是在說件什麼微不足道的小事，拿起吹風機打開，便順勢給她吹乾濕漉漉頭髮的止遼，也讓喬惜愣住了。

男人纖長的手捋過她濕潤的發。

不經意間。

時不時落在喬惜脖頸后，止遼那蹭到了肌膚的手背或手指，都能讓女孩身體僵硬。

不過是給她吹頭髮的舉動。

無意識中的不經意間觸碰，卻讓這冰冷的空氣都像是升溫暖化了一樣，逐漸變得灼熱起來。

「好了，你可以出去了，外面有房間。」

止遼語氣有些生硬的話語落下，空氣中的曖昧因子在這一瞬間彷彿暫時凝固了。他看上去似乎並不太想和喬惜共處一室。

吹風機被關掉。

室內再次恢復寂靜。

喬惜像是剛剛從自己沉浸的世界裏回過神來，她下意識就轉過頭去看剛剛給她吹頭髮的男人。毫無防備且依戀的目光，在這一刻沒有任何預兆地撞進了止遼的視線中。

觸及到這樣的視線。

男人的手一頓，彷彿就連呼吸都為之一滯。

前一晚被點燃過的火種，好像又在悄無聲息中引燃你，逐漸燃燒起來。

「……」

他沒有說話，只是用那深沉而平靜的目光看着喬惜。

可即便如此。

這空氣就好像開始變得粘稠，變得濃重。伴隨着窗外無邊的夜色，與某種不知名的情緒開始侵入室內。

不害怕嗎？

想要這樣開口詢問，卻又不知道在這個時候說這樣的話合不合適。

面對前不久才威脅過她的人。

到現在還在展露自己的善意，露出這種毫無防備的表情，該說是單純無辜過了頭，還是又一種引誘呢？

「……止遼。」

最終，還是喬惜先動了。

女孩像是感到窘迫不安似的，有些靦腆地移開了視線。隨後她輕輕抬起手，扯住了男人的衣角。

那隻纖細美麗的手，在燈光下有着如玉石般的光澤，漂亮極了。

止遼垂眸，視線落在她的手上。

隨後男人也緩緩抬起自己的手，似乎是有過那麼一瞬間的遲疑，但他還是將自己的手覆在了她的手上。骨感寬厚的、屬於男性的手攏着她柔軟的那隻手。

伴隨着止遼低沉的嗓音。

像是嘲弄般的輕笑響起：「知道之後，還想要向我索取的你，看樣子也是個壞孩子。」

人類面對未知往往是恐懼的。

而在自己遭受威脅的時候更是如此，必定會想方設法逃離恐懼的源頭。

但是她，好像不一樣。

止遼確信自己見過她露出不安又慌亂的神色，也從他那樣的神情里讀到了痛苦或者是恐懼的味道。明明已經露出過這種神情，現在卻還要來接近他——

這個女人，在想什麼？

縹緲又不可捕捉的這種虛無感，就這樣籠罩在喬惜的身上。好像讓她的一切都變得不真實，就連止遼都無法看透她內心真正的想法。

見過許多形形***的人。

他自認為自己對人性有了掌握，可總會有某些人的出現，打破他的常規認知。

「唔……」

順着朦朧的橘黃色枱燈，被止遼順勢推倒下來的她倒在床鋪上，臉頰很快就染上了惹人憐愛的紅暈。哪怕不用觸碰都知道，她的體溫也勢必會在這個時候逐漸升高吧。

不安的眼神卻隱約含有期待。:

似乎是在渴望着進一步的觸碰。

止遼垂下眼瞼看向她，斂去了自己眸中那淡漠到沒有任何情緒波動的瞳孔，宛若例行公事般。

他俯下身，手指無意識摸索着喬惜嬌軟的唇瓣。

「喜歡接吻嗎？」

他問道。

略顯磁性的嗓音里染上了少見的成熟魅力，有些沙啞，那是情動前的徵兆。

被這樣煽動。

換做是任何一個人都難以自控，只是他的神情依舊遊刃有餘，似乎並不急於一時。

他在等喬惜回答。

大概也是意識到沒有回復的話，就不會繼續。躺倒下來的女孩聞言，眼眸濕潤愣愣地看着他，像是感到為難般不太自然地抿了抿唇，輕微的聲音響起。

「不……討厭。」

微妙的停頓后，是回答。

她說不討厭，這個有點孩子氣的彆扭回復落在止遼的耳中，也讓男人忽然笑了：「那就是喜歡。」

彷彿見到了什麼令他心情愉悅的事。

話音落下的同時，喬惜的瞳孔微微收縮，還沒來得及反應，唇上的柔軟很快就封住了她的所有思路。熟悉的氣息在剎那貼近過來，很快就喚醒了那時的記憶。不對。

和那個時候有點不同。

這個吻、似乎夾雜着難以察覺到的溫柔。捧着喬惜臉頰的那隻手，好像也帶上了憐惜。這是錯覺嗎？還是因為意識沉溺進這艷麗的夢裏，意亂之下迷失了自我？

分不清啊……

「唔、嗯……」

被動回應着這個吻，交替着的呼吸逐漸熾熱。喬惜的手也在不知不覺中，環上了止遼的脖頸。這個男人的吻技很嫻熟，只不過短短的幾次分離，便能抓住離開的間隙再次侵入。

就像是要將人掠奪般的吻。

那樣深沉的追求索取，令她的腰都不自覺地軟了下來。

唯獨在這個時候。

看似淡漠，沒把任何東西放在眼裏的止遼。好像才會染上一些不一樣的色彩，從那雙冰冷的眼瞳里騰升起了對她的、純粹的渴望及慾念。

喬惜看見了。

他的眼中有本能和渴望，有着灼熱的熱度，卻唯獨沒有對她的愛意。

是了。

這個人不愛她，卻能如此親密地擁抱她。

有些話即便是問了也自討沒趣，還不如就此沉溺在這短暫的夢境裏，誰也不去提。說到底這曖昧不清的關係，本身就沒有任何邏輯可言。

渾渾噩噩的。

甘願沉淪於此，就墮落這一夜好了，用這樣的方式來掩蓋恐懼不安的心。

瑰麗的夢隨着時間不斷推移。

空間內。

黑貓系統望着大屏幕的視線不由自主錯開，目光落在了那邊已然熟睡的喬惜意識體上。它是知道的，每每這種時候喬惜都會脫離意識回來。

也知道。

那邊正在沉溺的人，並不會喬惜。

但是為什麼呢——

因為是一模一樣的樣貌，和曾經的她一般無二。所以這種像是看着鏡子，注視着「她」與其他人逐漸融合的場景，才會變得如此怪異嗎。

不想看。

懶得看。

像這樣的想法突然冒出來時，不過是短短一瞬間就被扼殺了。怎麼可能不看，它是系統，對於宿主體的一切行為，自然要進行記錄。

所以，還是和之前一樣就好。

小黑貓系統面無表情記錄下來，履行它作為系統的職責。

或許只要喬惜願意，誰都可以碰喬惜。

唯獨它不行。

哪怕什麼時候能夠被喬惜選中，也……絕對不行。對於喬惜來說，它才是那個會威脅到她生命，最危險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