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祭仙慶典
在垃圾分類場的旁邊，這裏遠離了喧鬧的永恩街與慶典廣場，顯得格外的清靜。若是平時，這裏來來往往的都是忙碌的工人，但現在工人們都去了籌備晚上舉辦的祭仙慶典，這裏顯得更加的僻靜。只有一棟空置的倉庫中，傳出陣陣電焊的聲音。
「華子，就剩你了，你弄好了沒有？」姜煥推門走入倉庫，手裏拿着兩瓶冰凍的水。走到嚴華的身旁放下一瓶，然後自顧自地擰開手裏的水瓶，大口地喝了起來。一身大汗的嚴華並沒有被姜煥打亂動作的節奏，依然非常仔細地將每個元件都放在對應的電路板上。待放好最後一塊元件后說道：「差不多了，一會等它充完電就可以了。」
「喝口水吧，免得一會中暑錯過了祭仙慶典，看你找誰哭去。」姜煥說完，幫嚴華擰開那瓶水的蓋子，伸到了嚴華面前。看着嚴華打着石膏的左手，姜煥不經意地問道：「手是被誰弄傷的？」
嚴華伸手去拿姜煥放下來的水瓶，隨口說道：「就是修理這氣候儀，不小心給零件砸的。」
這兩日，姜煥已經不是一次問嚴華手是如何受傷的。但嚴華始終不說實話，姜煥也不好逼問。一個是不喜歡對方為了自己去報復，攪黃了舉辦慶典。一個也知道當下不適合衝動去報復，攪黃了慶典。所以兩個孩子就在這麼一個默契下，一個這麼問，一個依舊這麼答。
一向不習慣撒謊的嚴華不敢直視姜煥的眼神，錯開話題的說道：「煥兒哥，我真沒想到舉辦祭仙慶典可以這麼順利。只是不知今天晚上龐一克他們會不會來搗亂。」
見嚴華還是不說實話，姜煥也不追問下去，順着嚴華的話題說道：「你想的小姨媽早就想到了，昨晚我還去打聽了他們的情況。似乎真的沒有什麼下三濫的想法。不過就算有，我也向你保證，祭仙慶典一定可以成功舉辦。」嚴華聽了十分欣慰地笑了笑，姜婉兒的強大確實足以給人安全感，更何況如今姜煥也成了足以依靠的人。於是拿起身旁的電焊槍，繼續焊接電路板上的原件。
氣氛再次回到只有電焊聲的安靜中，這是兄弟倆從未有過的。姜煥百無聊賴地看着天空，換了輕鬆的語氣說道：「華子，比起龐一克他們，我更煩這個鬼天氣。你說，這段時間到底怎麼回事？熱的都快把人蒸熟了，你讀這麼多書，肯定多少也了解一點氣候吧。你給我解釋解釋唄，不然我連個罵的理由都沒有。」
拿着個電焊槍在十分細心的焊接電路板的嚴華並沒有找着急回答姜煥，而是很有耐心地將手上工作繼續的完成。姜煥也沒有着急催促嚴華回答，十分默契地等着。半分鐘后，電焊槍上的火花停止了噴射，嚴華摘下了戴在頭上的護目鏡說道：「煥兒哥，我跟着文叔學習是當一名工程師，你問的問題可能要氣象專家才能回答你了。工程師與氣象專家雖然都讀書，但研究的是兩個領域的知識。」
姜煥擺弄着從廢鐵堆里找到的一把壞掉的電磁刃，學起了趙烈握劍的姿勢說道：「我知道有區別，但是你們都是讀書人，肯定比我們不讀書的知道得多，你給我說說吧，編個故事也成，精彩就行，以後我也好跟別人吹牛去。」
嚴華雖然一邊將修理好的電路板安裝回去，一邊搖頭心想：「這事怎麼可能編呀，該給煥兒哥準備一些常識性的書了。」但還是很認真地想起了之前在網上查閱到的事件，思索了一會說道：「煥兒哥，你聽說過離災嗎？」
姜煥學着趙烈的姿勢，揮舞了幾次的電磁刃丟在一旁，看向嚴華說道：「你別問我，我只會看漫畫書，你們讀書人的玩意我肯定不知道的，你只管說就是了。」
嚴華將金屬的板面蓋好后，看向姜煥說道：「我也不太清楚，我是從網上的一些傳言上看來的。具體離災是什麼無從查證，因為網上關於離災的內容都基本上被封禁。但是很巧合的是，最近期關於離災的記載發生在一百年前，而緊接着就發生了改變世界的大事，當時所有以國自居的局面消失了，變成了如今的「地球一條村」。能源共享了，科技共享了，甚至連種族和宗教矛盾都緩解了。隨後的一百年裏，雖然網絡上遭到了封禁。但關於離災的信息還是可以查詢到一些，據不完全統計，在過去的一百年內離災應該一共發生過6次。而每次離災發生過後，相關的消息都遭到了封禁。但可以確定的是，災區是十分的慘烈，倖存者極少。有一些關於倖存者的視頻描述中，就有說到離災發生前有持續反常的高溫。」
姜煥突然打斷嚴華說道：「你的意思是說，咱們這裏要發生離災了？」
嚴華連忙解釋：「我也不清楚，還有的倖存者描述說有強力的風，紊亂的磁場，急速的降溫等。不過這些都是網絡上的內容，也很可能是某些人藉此話題來提高自己的關注度。官方至今也是不承認離災的存在，說都是自然災害或者核泄漏之類的事件。倒是這幾年在每個城市都安裝了緊急避險警報器，大家都說其實這就是離災警報器。就連我們這種小鎮都有安裝。」
顯然姜煥已經沒有在聽嚴華說的話，而是看着嚴華身後的那個半球體儀器說道：「你剛才說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氣象災害問題，都歸你身後的這個機器管不？」
嚴華一聽姜煥問到了他知識領域上的內容，瞬間也提起了精神說道：「嗯，是的。這個叫氣象儀。利用磁場來短暫緩解氣象災害的儀器，雖然研發成功只有三十年，但在科技發展歷史上已經是一台老古董，不過我剛才已經將它修好了，等一會充完電就搬去祭仙慶典的現場，應該可以緩和一下高溫。」
姜煥一把攬住嚴華的肩膀說道：「還說氣象不歸你管，你看你這工程師就很萬能嘛。」
嚴華笑而不語，知道這方面解釋了姜煥也不會當回事。此時姜煥的通訊器響起，上邊顯示的是小姨媽來電。姜煥按下接通鍵位應了一聲，姜婉兒的聲音傳來：「煥兒，龐一克與盧惠光馬上一會就到了。」
姜煥聽了興奮了起來說道：「他們是來搗亂的嗎？」
姜婉兒自信的聲音說道：「說不準，就兩個人來了，但是不管如何你不會想錯過吧？」
「小姨媽，你讓他們別著急，等着我！」說完姜煥興奮地摘下耳機放回到手腕的通訊器上說道：「走！龐一克跟盧惠光居然不帶人來赴宴了，我們去看看他們到底搞什麼鬼。」
還在收拾工具的嚴華被姜煥催得有些手足無措，一時不知是繼續收拾好還是放下工具跟着姜煥離去。剛跑出去的姜煥見嚴華沒有跟上，跑回來無奈地說道：「別著急，你先收拾，我等你，晚些時候我再陪你一起回來把這玩意搬過去。」嚴華這才鎮定了下來，十分麻利地將各式工具放回了各自的位置，確認沒錯后說道：「可以走了，煥兒哥。」
另一邊，晚霞咖啡廳。
阿霞姐將最後一箱調配好的飲料搬上車，打聲招呼道：「裝完了，走吧！」
車夫聽了回頭說道：「辛苦你了阿霞姐，一會記得來慶典啊。」阿霞姐答應了一聲，車夫便啟動車子，載着飲料前往慶典會場。
見車夫走後，阿霞姐有些焦急地再次回到了后廚那隱秘的監控室。看着空白的屏幕，又低頭看了看時間。心裏不免的有些嘀咕：「這硬盤裏邊到底隱藏着什麼秘密？加密程序這麼嚴謹，解了三天都還未解開。」
「滴」
顯示器上突然彈出解碼成功的信息。
阿霞姐開心地叫了一聲，然後連忙點開解碼后的內容。只見裏邊是數段視頻，內容都是搬運一箱一箱裝滿違法受管制的武器槍支照片，其中還看到龐一克與盧惠光的身影。阿霞姐皺眉地說道：「那兩個人吃了熊心豹子膽呀，居然敢弄軍火？」
每段視頻均是五分鐘長度，唯獨最後一個不足一分鐘的視頻引起了阿霞姐的注意。阿霞姐點開視頻。看完視頻阿霞姐感到了驚訝與不安，因為視頻在結尾的十來秒時間中，播放的是一隻黑影在屠戮這群守衛武器的人，而且武器明顯對那隻黑影毫無作用，隨後視頻戛然而止。
阿霞姐十分驚慌失措：「是異形？還是喪屍？難道他們還弄來了生物武器？！」阿霞姐突然想起了什麼，慌亂地起身就要拿起通訊器通知姜婉兒，但剛走出暗房，腦袋就遭受到了重擊，繼而昏迷了過去。通訊器上還顯示着那未發送成功的信息：慶典是目標，他們有槍。
擊暈阿霞姐的人，便是那趙烈。
趙烈看了一眼密室內的設備，有些佩服地說道：「沙坪鎮的八卦女王，果然不同凡響，丟失的那個硬盤果然在你這。」原來那日趙烈等人帶回了硬盤迴去檢索，發現少了一段時間的視頻。盧惠光認為最有可能得到這個視頻的人就是擅長獲取信息的阿霞姐，於是便派遣了趙烈來監視。趙烈拿回了硬盤，隨後轉向身後兩個扈從說道：「帶走，一會這黑妞有用。」身旁兩個扈從隨即將昏倒的阿霞姐架起抬了出去。
此時在祭仙慶典的會場，雖然距離二十點正式開始慶典還有半小時，但已經陸陸續續地有人入場，人聲鼎沸。在慶典的會場最中央的舞台上，阿迪力拿着麥克風測試着現場的音響效果，其餘的工作人員都在進行最後的收尾工作。姜煥來到祭仙慶典的會場時，龐一克與盧惠光早已經到了，二人與姜婉兒、文成科四人就在慶典邊上的一個帳篷內坐着。
「這麼短的時間，你們還可以把這樣一個慶典搞得有聲有色的，看來你們生活得還是很滋潤的嘛。」龐一克咬了一口蘋果，看着忙忙碌碌的人群說道：「老實說，你們是不是私底下有着我們不知道的營生。要有機會，咱們一塊合作，我那邊的營生你要有興趣也可以算你一份。畢竟那些女人太難管了，每個月有幾天要白吃白住不說，生意好了的還跟你吵着要更多提成，你也知道，她們是商品打不得，打壞了是自己的損失。但要是由你這樣一個女英雄來管，她們肯定都得乖乖的。」
自從沙坪鎮被劃分為功能性區域后，只要處理垃圾的這個功能性不受影響，不涉及違禁藥品與軍火交易，上層統治者就對沙坪鎮的治安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態度，不然阿迪力也不會需要組織原住民組建巡邏隊自保。因為即便是十六年前的大***，死了這麼多人，上邊的政客們也只是做做樣子，給了一些經濟賠償就了事了。
於是在這樣的環境下，不法行業開始大行其道。盧惠光表面清高不參與這種骯髒的行當，龐一克可是壟斷了整個沙坪鎮的黃色產業。起初姜婉兒也看不慣這類營生，以為龐一克是逼良為娼。深入了解后結果發現卻是令人咋舌，龐一克根本不需要用什麼手段，因為能被送來沙坪鎮的本就不是什麼信男善女，那些女人甚至男人都是自願成為龐一克的「商品」，根本不存在逼良為娼，矛盾也頂多只是利益糾紛而已。
姜婉兒並不想接龐一克的話茬，換平時姜婉兒也不會給龐一克說這些話題的機會，但為了祭仙慶典的順利舉辦，姜婉兒也不好主動發作。只好將話題引向一直在一旁閉眼裝高手的盧惠光說道：「嘿，盧惠光。龐一克肯將他的生意分出來，你不想參與一下嗎？」
聽到姜婉兒朝自己說話，盧惠光陰着臉說道：「大夥也別陰陽怪氣地說話了，今天我們就兩個人來的，也足夠彰顯誠意了。一會我想逛一逛這個慶典，被發配來沙坪鎮都快二十年了，還沒有了解過這裏的風俗文化，如果一會可以有個當地的原住民噹噹解說就更好了。」
文成科自告奮勇地說道：「行啊，難得你這麼有興緻，一會我來當你的解說導遊。」
龐一克伸了個懶腰說道：「那我們就跟着這哥們，去會場走走？馬上就要開始了，趕緊去佔一個好位置。」
盧惠光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龐盧二人一同站起，文成科趕忙走上前領着二人走出了帳篷。出去前，姜婉兒朝着文成科投去擔憂的目光，文成科報以放心的微笑。
待三人離去之後，姜煥與嚴華這才從背後走來。姜婉兒擔憂地問道：「你們覺得他們真的不會鬧事嗎？」
姜煥看着三人消失的方向，自信地說道：「有小姨媽和我在，諒他們也鬧不起來。」
姜煥的話並沒有舒展開姜婉兒眉宇間的擔憂，姜婉兒低頭看了看通訊器，依舊沒有收到任何的消息。此時一直跟在姜煥身後的嚴華突然說道：「小姨媽，我覺得他們肯定會鬧，甚至可能是早有準備的。」
姜婉兒與姜煥一同看向嚴華，姜婉兒連忙問道：「華子，你一向聰明，這事說說你的看法。」
嚴華思索了一會說道：「小姨媽，獒犬跟趙烈他們人在哪？你知道嗎？」
姜婉兒聽了，皺眉說道：「阿迪力大哥的人說趙烈跟獒犬昨日回到住處后便沒有再出來過。」
嚴華聽了說道：「如果沒有見到人的話，那就是不知道去哪了。」
姜婉兒聽了嚴華的解釋，點了點頭承認的確在對方進了屋之後就沒有再見過其人，或許早就已經隱匿地離開了屋子。
嚴華繼續說道：「盧惠光且不說，我可沒見過龐一克不帶隨從就出門的，更何況是來到咱們的地方，小姨媽的面前。」
姜婉兒明白了嚴華的意思：「你的意思是，龐一克不帶隨從，是因為需要他們去干其他事情？」
嚴華思索了一會說道：「至於是幹什麼事？我想不出來。如果是去抓那兇手的話，他倆沒理由不去，估計最大的可能還是咱們的這個祭仙慶典。」嚴華一拍腦門，有些驚恐地說道：「小姨媽，祭仙慶典最大的特點就是，咱們原住民都聚集在了這裏。他們會不會打算針對文叔他們？」
姜煥不屑地說道：「外邊這麼多人，阿迪力爺爺也不是吃素的。再說了，我跟小姨媽也在這裏，他們憑什麼搞事情？」
姜婉兒說道：「挾持成人質，然後威逼我就範。」
姜煥不以為然地說道：「廣場上少說都百來人，他們憑啥可以同時挾持咱們這麼多人？」
姜婉兒看了一眼未收到任何信息的通訊器擔憂地說道：「無論他們用什麼手段，華子分析的不得不防。而且也許他們已經動手了，不能讓這裏在發生一次十六年前的***。」說完，姜婉兒便趕忙衝出帳篷，沖入人群中，趕忙尋找龐一克與盧惠光，因為文成科還跟着他們在一塊。
姜煥與嚴華連忙跟上姜婉兒，嚴華小聲地跟姜煥說道：「對不起，煥兒哥，給撒謊了。」
姜煥擺擺手說道：「我不在意，你都是希望祭仙慶典可以舉辦而已。我向你保證，祭仙慶典一定順利的，我也會幫你打斷那吉娃娃的手。」
此時慶典將要開始，台上的阿迪力已經開始帶領着觀眾喊着慶典的開始倒計時，觀眾們的情緒熱烈的開始涌動起來。姜婉兒巧妙地躲避着人來人往的人群說道：「煥兒，你還記得那把趙烈的那把電磁刃吧。」
姜煥牽着嚴華的手，一樣巧妙地在人群中穿插說道：「記得。」
姜婉兒焦急地四下張望說道：「那是違規的軍火交易的商品，之前我跟隨了他們到沙坪山時候跟丟了，我搜索了整個沙坪山都沒有發現任何不對的地方，最後我只在他們那獲得了一塊加密硬盤，可見對方保密工作做得十分出色。雖然不知道他們打算幹什麼，但我估計他們如果真的豁出去要大幹一場的話，那隻能是跟十六年前一樣的武裝抵抗了。或許更為嚴重。」
姜煥驚訝地說道：「小姨媽，你的意思是，他們私底下購置了大量的武器？！」
姜婉兒依舊四處張望，尋找着文成科的身影：「最好我猜錯了。」
此時候舞台上的阿迪力帶領着情緒熱烈的眾人倒數着，倒數的聲音如同催命符一般的給姜婉兒帶來不祥的預感。
「5，4，3，2」聽着台上阿迪力的倒數，姜婉兒有些擔憂地看向戲台，看到就在戲台的方向，龐一克手裏拿着一個炸彈的啟動裝置，一臉獰笑地看着才發現自己的姜婉兒，旁邊則是挾持着文成科與阿霞姐的盧惠光。
「1！」阿迪力的倒數數到了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