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最原始的本能-14
“哐當。”
“嘩啦嘩啦……”
陳奇才跑出貨架,準備朝着小門跑去時,後排的貨架居然被撞擊倒下,徐徐倒向前排貨架。
陳奇心裏一顫——那喪屍眼見着獵物就要逃脫,自己速度又無法跟上,對血肉的渴望和貪婪,居然驅使着他直接撲向貨架。這不知節制的蠻力和不知道痛苦的軀體猛然撞向後排貨架,竟然導致貨架直接向著前排倒下。陳奇暗叫一聲不好。後排貨架向著前排貨架倒下,會導致前排貨架向著小門倒下,而最終結果就是,小門會被倒下的前排貨架卡死,短時間內再也開不了了。
沖吧!緊要關頭,來不及細想,也顧不得前排貨架已經在徐徐倒向小門,陳奇直接朝着小門衝去。千鈞一髮之際,陳奇抓着門把手,把門往裏一拉——幾乎就在同時,前排貨架轟然倒下。
“轟!”
已經開了小半的門,瞬間被貨架壓回了門框內。陳奇躲避不及,只能就地抱着頭蹲下。一陣陣沉悶的“咚咚”亂響后,塵埃慢慢落定。陳奇睜眼抬頭,貨架就靠在自己頭部向上幾厘米處,與牆壁、地面形成一個三角形空間,將自己緊緊圍在裏面。再看看小門,已經被倒下來的貨架壓住,除非挪開貨架,否則再無開啟的可能。
“吼嗚……”伴隨着重物壓上來的“咔咔”聲,貨架一沉,居然有點變形——那是喪屍爬上已倒塌的貨架,朝着陳奇攀爬過來。頭燈昏暗的燈光下,灰塵、四處滾動的水桶,近在眼前的貨架,以及貨架後面那張死灰一般的臉,如同一個滾動的萬花筒,在陳奇眼前急劇旋轉晃動。慌亂中,眼看喪屍就要爬到自己所在的三角空間的上方了,陳奇如在河裏摸石頭般在地上亂抓——剛才急忙蹲下來的時候,背包和刀都被扔到了地上——只是急切之下,連腰裏還有一把槍這麼重要的事情都忘了,又哪裏能摸得到地上一根管子?那喪屍雖然沒什麼智力,卻也不會笨到要等獵物找到武器來幹掉自己的程度,遂依舊齜牙咧嘴一步步逼近。
抓到了!
陳奇在半蹲半跪,在地上摸到一根冰涼的鐵管。是它了!陳奇急急抽出,不想水管卻卡在貨架間隙里,怎麼用勁也抽不出來。
“吼!”
喪屍已經摸到眼前,只是好在貨架層與層之間的距離較低,容不下一人通過。喪屍見過不去,便隔着貨架伸出雙手。這邊廂陳奇早已嚇得屁滾尿流,見喪屍襲來,也只是本能般地蹲下避讓。
“嘩……”
喪屍猙獰地揮動雙手,不一會便將貨架上殘存的空水桶和罐子打得到處都是。陳奇定了定神,發現隔着貨架,喪屍根本抓不到他,這才暫時放下心來。
“吼!嗷嗚……”那喪屍見獵物近在眼前卻又靠近不了絲毫,不禁狂xìng大發。吼叫聲也從一開始的低吼變成肆無忌憚的嘶吼。
見鬼!陳奇頭都要炸開了——這種吼叫法,和半夜呼朋引伴偷襲獵物的狼群有什麼區別?陳奇大急,急切之中,居然將水管刀硬從貨架隙縫裏抽了出來。
去死吧你!
陳奇拼盡全身力氣,舉刀便刺。只聽得“當”的一聲,情急之下,刀刃失了準頭,竟然生生地刺在了貨架的鋼架上,陳奇只覺虎口一陣發麻,水管刀差點就脫手而出。
“吼咔咔咔……”
喪屍透過貨架揮舞着雙臂,齜牙咧嘴的表情在頭燈昏暗的光線下,愈發顯得可怖。陳奇抽回刀,發現綁在水管上的小水果刀都已經歪了。也難怪,用幾根布條和膠帶綁在水管一端的刀,又能堅固耐用到什麼程度?
布條……陳奇心裏閃過這個詞語,突然靈機一動。
布條可以把小刀綁在水管上,那也可以……綁住喪屍!
是的,眼前的這個活死人,很明顯就是個智力低下的主兒,連繞過貨架爬進來就可以吃到肉這樣簡單的道理都不懂。只要把他綁住,一切萬事大吉!
布條是沒有了,現場撕衣服估計也肯定來不及了。但陳奇胸有成竹地從地上摸出了背包,從裏面掏出剛才順的那一卷電線。
沒有比電線更適合用來捆綁的了!陳奇掏出工具刀,將外包裝割破,從裏面抽出一條細細的電線來。喪屍依舊嘶吼着,雙臂在貨架的鋼架上揮動着,絲毫不覺得這樣的動作毫無意義。
怎會毫無意義?隨着喪屍不斷的扭動和揮舞手臂,貨架逐漸下滑。一聲刺耳的“吱嘎吱嘎”聲后,貨架擦着牆往下移了幾公分,三角形空間瞬間變低了不少。“嚓”的一聲,喪屍的指甲擦着陳奇的手臂而過。幸好手臂上緊緊戴着皮甲,不然這一抓,肯定得皮開肉綻。陳奇一頭冷汗,麻利兒地剪下一段兩三米長的電線來。
再不快點,喪屍不把自己抓死,貨架也能把自己壓成肉餅。
陳奇把電線打成一個活結套,趁着喪屍往自己身上抓時,一下子將喪屍的右手套了進去。為了不被掙脫,陳奇又特意繞着喪屍的手腕打了幾個圈。接着往上一提,將電線穿過貨架上一層的鋼架,繞着水管粗的鋼樑又打了好幾個圈,這才開始打結。
喪屍自然是不肯束手就擒,左右手朝着陳奇猛抓。陳奇這時候也只能寄望着身上的皮甲能發揮出一些作用了,否則被喪屍抓破皮膚的話,誰知道會不會感染上這可怕病毒?雖然自己小腿上的傷至今並未見異樣,但有的時候,幸運的事情並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發生在同一個人的身上,小心才能夠駛得萬年船。
隨着電線逐漸拉緊,喪屍的右手的活動範圍也逐漸縮小,唯有左手依然可以zìyóu活動。只聽得“嚓”的一聲,陳奇只覺得身上綁皮甲的布條一緊,低頭一看——正面護胸的皮甲,居然被喪屍左手硬生生抓破了。
好在這時候死結也已經打好。陳奇吁了一口氣,蹲下拉過登山包和水管刀,爬出了三角區。喪屍眼見獵物離去,哪裏肯甘心?只是右手被套上電線綁在了貨架上,左手交叉着伸過去,還是夠不着,便急的齜牙咧嘴,低吼不止。
陳奇轉頭看這喪屍的雙手交叉成一個可笑的“X”型,臉上死灰一般的臉sè和急不可耐的神情,居然不再害怕,反而是那種幸災樂禍的感覺。
讓你就知道吃吃,也不會動下腦子。
陳奇走到貨架的這邊,這才看清楚這喪屍的裝束。
是個軍人。陳奇心裏一緊。可不,眼前的這“人”,身材魁梧,一身夾雜着淺灰淺綠sè的城市作戰數字迷彩服,身上套着一個軍用多功能戰術背心,腳下的軍靴在昏暗的燈光下依然錚亮,反shè出微弱的亮光。儘管已經“死去”,但那標準的國字臉,板寸頭,還有背部那稍稍隆起的肌肉,都顯示出這是一個久經訓練的正規軍人。
他是怎麼被感染的?又是如何來到這兒的?陳奇瞥了一眼後面,看到一件已經被鮮血染得都變了sè的防化服。
陳奇有點迷惑。就這兩天觀察到的,喪屍們似乎有呆在“原籍”活動的潛意識,把生前熟悉的地點——比如家——當做活動的據點,白天蟄伏,夜晚出去覓食。而這隻喪屍,明顯就不是水站的工作人員,卻還蟄伏在水站里,而且夜晚也不出去覓食,當真有些奇怪。
別想那麼多了。陳奇背好背包,將水管刀也收好。現在不是考慮那麼多的時候,必須趕緊想辦法出去——已經接近凌晨四點半了,快是喪屍們回巢的時間了。
也來不及再去搜索其他物資了。庫房裏的貨架也就兩排,只要趕緊把貨架移開,便可以出門了。捲簾門那邊是不用去考慮了,以陳奇的力氣,怎麼也頂不過兩個壯漢。這兩排倒下的貨架倒是可以考慮考慮。只是這喪屍可怎麼處理?陳奇看了眼這位還在那氣勢洶洶不停嘶吼着的前軍人。
放生?就如同值班室那個保安一樣?
不,不行。這裏可不同值班室。值班室以後不會再去,可這水站里有陳奇現在及以後都需要的飲用水資源,這些瓶瓶罐罐可不是一次兩次就可以搬完的。今天不夠時間搜索,下次還得來繼續。既然下次還得進來,倒不如現在就把問題給解決掉。
換了任何人都清楚,對於喪屍來講,一條細小的電線,並不能綁住他們很久。
陳奇想了想,拿出水管刀,重新緊了緊綁着刀柄和水管部分的布條和膠帶。
喪屍依舊回過頭來對着陳奇嘶吼。陳奇抓緊水管刀,徐徐靠近。
不好意思了。不管你前世是士兵還是軍官,不管你出自普通家庭亦或者家世顯赫,不管你能力優秀亦或資質平庸,在這一刻,你什麼都不是。
現在,你只是一隻會走會動會吃肉會喝血的野獸,一個沒了思想沒了控制能力沒了人類行為標準的活死人。
是一顆擋住我陳奇繼續生存下去的石頭。
所以,你必須死。就算你已曾“死”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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