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情傷
潘琴顯的異常的冷靜,甚至有種不符合常理的冷靜。她的臉上絲毫沒有表現出來傷心或者其他的東西,只是像平時一樣,正常來上班,工作,但誰都能看出來,她的雙眼裏,有種可怕的光。甚至有人試圖上去問什麼,但看到她發紅的眼睛之後,很知趣的走開了。
是的,她現在就是一座沉默的火山。那種撕心裂肺的痛,她從來沒有感受過。
昨天事情發生后,她整個人徹底慌了神。甚至林元時什麼時候離開的她都沒有太過在意,她獃獃的坐在床上,甚至衣服都沒有整理,就那麼坐了很久,她甚至不敢打電話給羅強,因為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也許一個小時,也許兩個小時,她終於回過神來,對自己道:“強哥那麼愛我,肯定會原諒我的!對,一定是這樣,我這樣做也是有苦衷的。”她給自己找了無數個合理的借口,並且堅信哪一個理由都可以得到羅強的原諒,最後,她甚至笑了出來:“沒錯,這一切很快就會過去,強哥會更進一步,我也是,我們會很幸福的。”
天色暗下來之後,她收拾好房間,忽然靈機一動,想着給羅強做一頓飯。她甚至從來沒有認認真真的給羅強做過一頓飯,因為她一直覺的自己的雙手,不適合摘菜、拿刀。
她來到廚房,發現砧板上那條魚,心中無來由的一陣驚慌,但很快又被自己說服。
她做好飯之後,一個人坐在餐桌前等了很久,羅強還是沒回來。她也不敢聯繫他,甚至心中有了一絲埋怨:竟然讓我等這麼久?
她接了杯咖啡,依靠在沙發上,用手撫摸着微微有些隆起的小腹,眼睛緊盯着門口,耳朵豎起來,時刻觀察着動靜,直至模模糊糊的睡去...
潘琴做了一個夢,她身着盛裝,在婚禮現場,挽着羅強的胳膊,接受無數人的祝福。
可夢終究是夢,總有醒來的時刻。潘琴習慣性的打開手機,頭版頭條,就看到了那一條新聞,然後她尖叫一聲。隨後,她迅速的洗漱好,並且畫了精緻的妝容,去了學校。
別人看不出來,可她自己知道,她是真的心痛,甚至痛的無法呼吸。而且長這麼大,從來沒有這樣痛過。不管曾經接近羅強的初衷是什麼,但此刻的她無比確信,她是真的愛上了羅強,本來一切都會按照她所預想的那樣發展,可是事與願違,所有的事瞬間反轉。去了學校,他才知道,昨天白氏集團發生的所有事情,姜正義倒台,林元成了跳樑小丑,強哥卻...如果她早知道林元這麼沒用,昨天怎麼會重蹈覆轍,又怎麼會讓羅強遇見那一幕?
潘琴想到了無數種緣由,唯獨沒有往自己身上想。這一點,她永遠無法改變。
來到辦公室,公安找上了她了解情況,她對他們沒有任何隱瞞,並在最後提出要求,一定要查清楚,是不是林元在背後搗鬼?因為她覺的是林元昨天對自己所做的事情害了羅強,所以林元一定要負責任。但辦案人員只是做一個補充偵查,因為從羅強最後發出的信息及各方面已經能確定,羅強是自殺,最多是受了刺激。但刺激羅強的林元與潘琴,只能用道德標準去譴責,而沒有法律責任。
潘琴失望的看着辦案人員,固執的認為他們沒用盡心儘力,沒有替自己申冤做主。她表面平靜,內心卻顫動的發狂。她看見辦公室的每個人,都彷彿在嘲笑自己,甚至過道里經過的孩子們也是一樣,因為她們看自己的眼神分明有各種‘鄙視’、‘譴責’、‘嘲弄’。
尤其是覃雁的眼神。
本來覃雁拿上教材已經走到了門口,但是潘琴將杯子重重的放在桌子上,突如其來的聲響讓覃雁回頭看了一眼,但正對上了潘琴發紅的雙眼。
於是,潘琴像是瘋了一樣撲向了覃雁...
“哎呀...”覃雁臉上重重的挨了一巴掌,可還沒有等她回過神來,潘琴就一手撕住覃雁的頭髮,一隻手去抓覃雁的臉。
“潘老師你幹什麼?”
“你住手!”
...
旁邊的老師急忙上前制止,但都無濟於事,潘琴仍然用一隻手抓住覃雁的頭髮進行撕扯,覃雁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能被動的躲閃,但潘琴的另一隻手緊緊掐着覃雁的脖子,嘴裏罵道:“你個狐狸精,現在你高興了是吧?你一定不得好死!”
她扯住覃雁的頭髮,將她的頭重重的磕在地板上...鮮血頓時紅了一地...
她將所有的壓抑、自認為的委屈、對生活現狀的不甘、甚至對羅強的愧疚與痛心,都發揮在了一個根本無關的人身上。
這是偏執的人固有的偏執,是一個人豢養心魔的本能反應。
終於,潘琴被其他人控制住,有人報了120、有人報了警。
...
我趕到醫院的時候,覃雁正卧在病床上,頭上裹了一層紗布。
“覃雁...”我輕聲喊道。
她聽見我的聲音之後,並沒有回頭,只是怔怔的望着窗戶外面。
我看見她憔悴的樣子,心裏一陣心疼。
我繞過床尾,走進她的視線里,拉過旁邊的椅子,坐在她對面。
她之前給我講過潘琴在工作中處處針對她的事情,上次給我說的時候,她還是面帶笑容,當做一件與己無關的事情來講述,沒想到現在演變成這樣的結局。
來醫院之前,我已經提前去過學校了解了事情的始末。-潘琴的行為已經構成故意傷害,現在正在接受調查,同時等待覃雁的檢查結果。我看見教室里依然沒有完全清理乾淨的血跡,心中湧起了有無窮的憤怒。覃雁一直是個與世無爭的性格,她善良、大方,從不計較得失。與人相處時也處處謙讓,為什麼要遭受這無來由的傷害?
覃雁好像有點累了,她終究收回目光,看着我,臉上露出了久違的微笑。
“沒事啦!就是流了點血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她看我的臉色不好,轉而反過來安慰我。
但我知道,她頭上足足縫了二十多針,有一大片頭髮都被剪掉了。而且臉色紅腫、嘴角也破了。
我伸手抓住她的一隻手,她有點詫異,迷惑的看着我;我另外一隻手去輕輕撫摸她的側臉,她本欲躲閃,但看到我不容置疑的眼神,就僵着脖子任憑我的手劃過她紅腫的臉。
“還疼嗎?”
“不疼了。”
“現在最想幹什麼?我陪你!”
“我頭有點昏,想睡覺!”
“那好,我守在門口,不會有人打擾你的。”
“嗯!”她重重的點頭。
我扶她躺下,給她蓋好被子。出門的那一刻,她忽然傳來聲音,道:“你不會走吧?”
“不會!”我重重的點頭。
“你安心的睡吧。”
她緩緩閉上了眼睛。
我坐在醫院的走廊里,看着忙忙碌碌的醫務工作人員,這一刻我的心是平靜的。
我好像尋找到了一種偉大的使命。
執着與守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