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崔鍾靈·絡新

23,崔鍾靈·絡新

在一個人的生命里,永遠都不存在關鍵二字。

沒有關鍵的點;關健的時刻;和會遇上關鍵的人。

因為你若還要繼續活下去,很多東西,只要是還活着,都沒那麼重要。

至少,沒有你現在想像中的那麼重要。

而在一個人的生命里,永遠都存在“關鍵”二字。

每一點都是關鍵的點;每個時候都關健的時刻;每一次相遇都會是遇上關鍵的人。

因為,你終究還要繼續活下去

一一一一一一

絡新的馬車出現在窗外,車轅上幾聲清脆的的銅鈴聲響起,將郭來從五年前的記憶里拉了回來。

海上的風雨,來時猛烈,收得也快。

而在海邊的風雨也是一樣。

暴雨說停便停,好像從來都沒有來過一般,雨水匯入了大海。

海面不漲一分,也不少分毫,落下的雨水,在轉眼之間了無痕迹。

絡新進到屋裏,並沒有坐下來,也沒有喝下一口茶,即使是看見郭來新泡了的一壺茶。

她只是冷冷地看着郭來,臉上甚至還帶着早間時候,從窗外看見郭來出現在白雲邊窗里時的淡淡輕蔑的神情。

她只是說出了一個名字,就不再說話,也不再看向郭來。而是轉過身拉開了門,如同她進來時的樣子,乾乾脆脆轉身走了出去。

郭來看着她走出去的身影,卻也沒有再說話。

因為看着絡新的背影,在華麗的衣衫下,那被腰線襯托出的豐滿臀部的背影。

郭來的腦子裏不由自主的突然出現了兩個字,席應真方才說起的兩個字:“蜘蛛!”

她是玉藻前的人,而在東贏的傳說里。百鬼夜行,本來就有一個蜘蛛變身為美女,而誘惑男子的妖怪。

這個妖怪的名字,就叫做“絡新婦”。

“難道‘蜘蛛’指的是這個意思?是指這個名字,還是指這樣的女人?”郭來沉吟道。

他並沒有確定,也沒有去預判。

因為世上的事可以不講道理,但要不講道理之前,卻不能不講證據。

片刻過後。

透過清風撲面的窗戶,看着被暴風驟雨留在天邊的那道彩虹,郭來做了一個決定。

他決心跟着馬車上的絡新出去這一趟。

無論這輛馬車會走到哪裏停下來,將會帶着他走到任何地方,他都要跟着出去這一趟。

即使不是為了搞清楚那隻“蜘蛛”的事,單是因為“玉藻前”這三個字。他也必須要走這一趟。

五年未見!

而這個名字從五年前的那一刻起,已經刻進了他心裏,已經刻下了很多年。

而且郭來相信,這樣的狀態,這個名字,還會繼續在自己的心裏停留很多年。

而,絡新,想必也很清楚這一點。

這是一輛很大很豪華的馬車,很寬大的那種大。由兩匹純黑得渾身上下看不到一根雜毛的駿馬拉着。

這兩匹馬的馬蹄在雨後的晴空下閃耀着銀光,難道馬蹄鐵竟然是白銀打造?!

趕車的也是一個身穿黑色貼身長衫的漢子,他身上黑色的衣服料子看上去很讓人感覺很舒服,也很特別。

一襲黑衣不僅貼身勾勒出車夫削瘦而修長的身材,更是在即便是剛剛才過了雨,卻依舊炎熱的午後讓人看上去都覺得很涼爽,雖然是黑色的衣服,

至少郭來看着覺得很涼爽。

而馬車上車夫頭上的寬大斗笠也比起平常車夫戴着的要更寬一些,

也壓得更加低一些。

這樣的斗笠,不僅能擋住秋風冬雪,也可以擋住烈日春峭,更是可以將戴着斗笠的人的整張臉也遮進了陰影里。

這樣的車夫通常會讓人覺得很奇怪,即使是配上這輛豪華的馬車,這兩匹純黑的駿馬,都會讓人多去看上兩眼。

郭來也很好奇,所以當他從房間走過大堂的人群,站在店門口看着馬車經過的時候,也不由得多看了這個車夫兩眼。

但他也只是看了兩眼,因為他要再繼續多看兩三眼的時候,馬車已經向前走了兩步,在車夫剛好離開他視線的地方又停了下來。

馬車停下來的位置,側面的車窗正好對着他的臉。

看着車窗,於是郭來就看到了車窗里絡新的一張臉,一張算得上好看,但卻讓人會覺得不是很舒服的一張臉,跟一雙斜斜看着他的眼睛。

至少郭來沒有覺得很舒服,因為沒有人會喜歡看一張冷漠的臉和一雙冷冷的眼睛。

特別是這雙眼睛還是瞪在自己的臉上的時候。

“要出門?”絡新問。

“嗯!”郭來點點頭。

“去哪裏?”絡新又問。

“額……!”郭來想了想,卻回答不出來,因為他在目前實在也不知道自己等下會去到哪裏,但又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要跟着絡新。

郭來正在猶豫,絡新卻已轉過了臉,“唰”地一聲,已將車窗的窗帘關上。

似乎她只是隨口問問,至於郭來要去哪裏,回答與不回答,跟自己全無關係般的轉過了臉關上了窗帘。

馬車隨即沿着沙灘上唯一的那條大道向前行駛。

郭來一愣,張開一半的嘴,卡了一下又才閉上。似乎將自己說到半路的話又咽了回肚子裏。

隨即自失一笑,邁步前行,走出了酒館,朝着那輛馬車跟了過去。

卻見酒館裏櫃枱后,白雲邊抬起頭,看着郭來隨着馬車遠去的背影,不由皺了皺眉頭,暗自嘆了口氣。

“老闆娘,我的酒在哪裏?我們的烤肉烤好了沒有?”

酒館裏吵鬧的聲音傳來,打斷了她的目光,也打斷了她的嘆息。

隨即她又滿臉歡笑的在酒館裏人群的吵鬧與笑聲中,將一杯杯冰鎮的米酒和流着蜜汁的烤肉拿到櫃枱上,從人們手裏換回一塊塊的銀子。

酒精大多時候會讓人變得快樂。而酒館,在大多時候都是讓人們快樂的地方。

當然除了一種時候,這種時刻,即不是失戀,也不是失敗,更不是失望的時候。

而是,買單的時候!

而在自己的房間裏面,席和尚也看着窗外一車一人上了大道的。

在馬車漸漸加速,車輪揚起灰塵,後面郭來也漸漸加快了腳步,在轉眼之間已經繞過了碼頭後面的兩座小山,快要失去了蹤影的時候。

席應真卻突然皺了皺眉頭。

他並不是擔心郭來的離開,他並不在乎郭來是不是留下來,而且自己也剛剛才對他有事所託。

他看到道路右邊的半山忽然白光閃了幾下,跟着遠處道路的盡頭,似乎也有幾道白光閃幾下,似乎是在回應右邊小山的白光。

“無量天尊!”和尚不由念了句道家的“經”。他的眼神卻似乎變得更加凝重。

馬車繞過夾着道路的兩座小山,前路就變得很平坦,路也也很平坦。不再看見有山,只是在遠近有些低矮的丘陵。

千百年來的海風吹拂,暴雨沖刷,讓大多海邊的地形通常都會變得很平坦。

一大片的平原,道路兩邊的隨意的淺灘間隔着一片片紅樹林,在海風吹中變得無比遼闊。

郭來追着馬車,馬很快,車很寬。揚起來的灰塵也很高,很遠。郭來展開輕功,跟在馬車的後面。

他並沒有刻意去隱藏自己,雖然追蹤,常常應該要躲一躲,藏一藏。

因為絡新已經看見了他跟過來,在馬車走出小山的時候,絡新拉開了馬車的後窗簾,看了看他,又將窗帘再拉上。

加上這大片平原,一眼望去可以看見幾十里地,想躲也沒地方躲。

而絡新的本意,應該也是要他跟過來。

馬車一直跑,郭來一直追。他展開輕功,一直追過了六七個村莊,跑出了五六十里地。

郭來追得很快,馬車也跑得很快。馬車跑得慢下來的時候,郭來也慢下來。

等到又過了二十里地過後,郭來突然發現。好像並不是自己在追馬車,反而更像是馬車在追着他。

一開始以為是自己隨着馬車的速度調整着快慢。

到了現在他發現,雖然馬車是在前面一直跑,卻似乎一直是在隨着自己的腳步在調整速度。

自己追得快一點,馬車就快一點點,自己追得慢一點,馬車也會慢一點。

等到郭來停下來,前面的馬車也停了下來,郭來又再前進的時候,馬車也又再前行。

但無論怎能的速度,快也好慢也好,車在前,人在後。車與人之間總有保持着同樣的距離。

車尾揚起的塵土,正好落在自己身上的距離。

追出八十里地,才發現問題,郭先生嘆了口氣道。

他決定改變自己的命運,跟在車後面吃土的命運。

郭來不由又再停了下來,看着前方也停了下來的馬車,慢慢地向前走了兩步,見馬車不動。

他又慢慢的向前走了兩步。

這一次,馬車卻動了,眼見馬車也開始慢慢的朝前走。

郭來卻是突然加快了腳步,只見他只是突然動了動,身形一晃,人已經不在原地。

而馬車卻還沒有跑起來,也沒有郭來的這種加速。

馬車只前進了兩步,郭來的臉已經出現在車廂側面的窗前。

他看着絡新的時候,絡新也從窗里看着他。

“你在幹嘛?”絡新問。

她一點也不覺得奇怪,就像在大街上閑逛,突然看到自已一天見八回的鄰居七大姑一般,很自然地問郭來。

“我要搭車。”郭來看着她,答道。

郭來也很自然,就像自己就是那個絡新一天見八回的七大姑家的姑丈一般,很自然地回答道。

“你要去哪裏?”絡新又問郭七大姑丈,車在緩緩前行。

“你要去哪裏?”郭七大姑丈問鄰居絡新,他也在慢慢向前走,並排着馬車向前走。

“我要去柳州”絡新先回答,畢竟“七大姑丈”是長輩,長輩問話,是必須要先回答。

“我也去柳州!順路!”郭來答道。

“哦?!”絡新看道他,馬車繼續緩緩前行。

“順路是順路,但是你很臟。”絡新看了一眼他滿身的塵土,連頭髮都快揚起的塵土被染成了黃色,皺了皺眉,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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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門集: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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