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因陀羅·皇帝
郭來聽到他說,笑了笑,他並不覺得奇怪。
很多事情,只要能夠想得明白,就都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但還有很多人不明白。
烏鴉和風間曉他們都還沒有明白,他們都看向身前的郭來與因陀羅二人,等着他們繼續說下去。
郭來卻沒有再問,他只是看着因陀羅。
這個現在又可以稱為天竺皇帝的人,等他繼續說下去。
他相信因陀羅也一定會說下去,因為他是在其中的人,也是最明白的人。
而且,他設計的得意之作已經完成了。
一個秘密的價值,通常是在它還需要保守的過程當中。
而一個完成了的作品,就不再要去在乎是不是有秘密。
或者在乎還需不需要去繼續去保守這個秘密。
在大多數情況下,大多數人都會將自己的得意之作拿岀來與別人分享。
大多數人都會如此,無論你是平民百姓,還是皇權貴胄。
皇帝,也是會如此,因為他們的職業很特殊,從事這個職業的人通常也很少。
而且他們在平常也沒辦法跟朋友聊天。
因為他們本來就沒有朋友。
天竺皇帝看着眾人:“我們天竺也需要發展,國家的發展,需要源源不斷的財富。而對於國家的財富,大部分都是來源於稅收。”
“稅收,就需要有商人。大的商人越多,就會有更多的稅收。”
因陀羅說道,眾人都在看着他。
“大家都知道‘真正賺錢的方法,都已經寫進了刑法里。’所以,要做大商人,一定會違法。”
因陀羅也看着大家,直入主題,很肯定地說道。
“所以,你就以國家的名義,睜隻眼閉隻眼,甚至幫他們違法,讓他們賺錢。為了能有更多的稅收。”郭來接過他的話。
“當然,總不成我們國家自已定下了法律,又再以國家的名義去違背這些自己定下的法律!?失信於民的國家不能長久。”因陀羅道。
郭來笑了笑。
“反正尺度由我掌控,而且到最後,這些‘大商人們’都已經有案底。到了一定程度時還可以隨便找個理由,抄家拿人,就連本帶利收歸國有。”
因陀羅也笑了笑:“幫助他們賺錢只是暫時藏富於民,大家圖個開心而已。”
“而商人們也都知道這一點?”郭來問。
“他們自然知道,不止這一次他們知道,我們天竺的商人知道。在歷朝歷代,任何國家的大商人都知道。”因陀羅道。
“那麼他們為什麼還要去做?”郭來問。
“如果是你,你做不做?”因陀羅笑道,看着他,卻沒有直接回答。
“自然要做!”郭來想了想也笑道。人為財死,何況是富可敵國。
“而且,在這個遊戲規則里,他們還有一個機會。一個可以不死,翻盤的機會!”因陀羅說道。
“哦?”郭來很配合他說的話,疑問道。
“絕對富有,便可奪國!”因陀羅看着郭來,一字一字地說道。
“那麼,你為什麼不能明正言順的除掉他們?還要用暗裏組織三十三天這種手段?”
看着兩人一言一語,一唱一和。夜叉插上一句話問。
“我也太貪心,想得到更多的稅收,以至放縱他們過頭了。差點給了他們那個機會。”
因陀羅看了夜叉一眼。
“哪個機會?”夜叉又問
“翻盤奪國的機會!”
“當我想要動手的時候,
他們的勢力已經樹大根深,掌握在他們手裏的東西太多。他們的關係已經,從上到下盤根錯節,我也沒有辦法明着動他們了。”因陀羅道。
“所以,你換了個身份。在暗中成立了一個組織,一個和他們站在一起對抗皇權,也就是對抗你自己的組織。”
郭來接著說,又似乎是在給答案的問道。
“是的,我只有換個身份參與進去,才能了解他們的一切。才能把他們都組織起來,然後將他們連根拔起。”
“所以,當我知道明着已經不能除去他們的時候,我乾脆想辦法暗地裏將他們組織起來。”
幾人似乎隨意侃侃而談,卻不知歡喜園天與影照天已聽得一身冷汗。
從一開始,自己便已經落在皇帝的算計之中。
“前後花了將近三四年,才將這些在天竺權勢滔天的人物組織起來,起了個名字叫‘三十三天‘”。
因陀羅看了一眼匍匐在地上的歡喜園天與影照天,說道。
“既然將他們組織起來,而你,作為天竺最有權勢的人,要成為他的的首領,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隨便讓自己辦成幾件他們做不到的事情,就成了。”郭來笑道。
因陀羅微笑着,算默認了他的話
“而你為了除去他們,又要免除自己嫌疑,就又與玉藻前布了這個連環局。”
“用玉藻前盜出‘三十三天’的帳冊,引出‘三十三天‘追殺。”
風間蒼月看着他淡淡地說道。話聽到這裏,他也明白了因陀羅的這個秘密。
“又再以首領因陀羅的名義派人追殺,將‘三十三天’逐一派出,由玉藻前之手逐一除之。”
“而玉藻前是江湖人,你派出他們的身份是因陀羅。”
“‘三十三天’的人只會認為是玉藻前殺人盜帳。派出的人不多不少,雖然被她逐一除去。卻也沒有人懷疑到你的另外一個身份,‘天竺皇帝’身上去。”
“你的天下自然也就不會亂。”
風間蒼月看了一眼玉藻前,又道。
“不但穩定了皇權,還抄了他們的財產,又重新洗了一次牌,將‘三十三天’收入囊中。而且最後還避開了所有的嫌疑。”郭來看着因陀羅笑了笑,說道。
“兵書沒少讀啊!”郭來又笑道
“還要能用!”因陀羅也笑了笑。
眾人也笑,看着匍匐於地的歡喜園天與呆立當場的影照天。因陀羅看向身旁的摩尼藏天:“他本來是天竺的征東將軍,當初也是隨着我安排計劃的人之一。”
說話間,看了木修羅一眼。
“難怪玉藻前急着出手將摩尼藏天拍倒,原來是怕將軍真的將他幹掉。”烏鴉笑道。
摩尼藏天看了看郭來,也笑了起來,他笑得很愉快,也很輕鬆。
他有資格這麼笑。
因為他的任務也已經完成了,這幾年的苦與痛,都也已經過去了!
只有經歷過苦難的人,在看不見未來的時候仍是堅持苦苦支撐的人,才有資格這麼笑。
“如今三十三天已經只剩下十個人,你們已經佔了兩三個,剩下的已經不足以影響天竺的局面。”
“而帳冊也全部到手,大事已成。恭喜!”郭來道。
說話間卻見歡喜園天與影照天對視一眼,走到因陀羅面前匍匐於地:“我二人願意暗投明,從此以後全力效忠皇帝與天竺。”
因陀羅又再看向木修羅,凝視二人半晌,也便答應。
歡喜園天與影照天二人站起身來,站在了因陀羅身後。木修羅走了過來,看了一眼因陀羅點點頭。卻是拉起影照天的手,走了出去。
姐妹相見,自然有許多話要說。
“孔雀急着跑出去,大概就是為了打架。而木修羅,則是因為你。”郭來看着走遠的木修羅二人,對因陀羅說道。
“哦?”因陀羅看着郭來。
“因為木修羅本來就是五年之前從天竺過來。而她手中的刀,如果我沒有猜錯。是天竺皇宮裏拿出來的。”
“更何況,天竺本來就有個傳說。佛教的傳說里,帝釋天與阿修羅,同為八部天龍之一。”
“阿修羅”這種神道非常特別,男的極醜陋,而女的極美麗。
阿修羅王常常率部和帝釋戰鬥。
因為阿修羅有美女而無美好食物,帝釋有美食而無美女,互相妒忌搶奪,每有惡戰,總是打得天翻地覆。
“如果你是帝釋天,那麼木修羅則是阿修羅的美女。”郭來接著說道,看了一眼遠處的木修羅。
“孔雀明王是活佛轉世,我自然沒有辦法猜到他的想法。而木修羅,她是修羅城公主,我們天竺最善戰的一個城邦的公主。”
“你沒有猜錯,她手裏的寶刀,是我們皇室的傳世寶刀,本由佛陀所賜的靈山之石打造。”因陀羅答道。
“佛陀也會贈刀?佛家不是以慈悲為懷?”玉藻前疑惑道。
“寺廟裏還有怒目金剛,佛經中也有斗戰勝佛。何況佛陀渡世人,也有兵解一說。”郭來笑道。
“她是我未婚妻,因陀羅道,五年前我計劃三十三天的時候。情形和現在不一樣,當然我也很難自保,而且這件事本來就很危險。我們和修羅城商量,必須要有外援。”
“你們中國也有個典故。”因陀羅說道。
“哦?”郭來問。
“申生在內而亡,重耳在外而安。”
“即使找不來外援,起碼也能讓木修羅逃出這輪漩渦。而且,給自己留後路。”因陀羅看着星空,嘆息道。
“五年不長,也不短。你們這異地相隔,就不怕綠了?”郭來突然笑道。
“每個人都可以選擇,即使是現在,她要是不想跟我回天竺,我也沒辦法勉強。何況,當時也是沒有別的辦法。”因陀羅看着遠處的木修羅,又嘆了口氣說道。
“聽說天竺有個女兒國?”沉默了片刻,郭來沒有接過因陀羅的話,突然問。
眾人都是一怔,將目光投向郭來。
因陀羅卻沒有回答,只笑着看向玉藻前。郭來看見玉藻前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我也就是好奇問問。”他急忙轉過頭看着大海。
“你們一個天竺,一個東瀛,是怎麼能一起定下這個個計劃?”
郭來看向礁石小亭。小亭里白衣女子早已離開,火炮也不見了蹤影,更是連小漁村的木房都全無痕迹,整個漁村彷彿沒有存在過一樣,忙轉過話問。
因陀羅看了一眼玉藻前,卻沒有回答。似乎覺得這個問題應該由玉藻前對郭來說。
玉藻前也沒有回答,看着郭來只是問了一句,“今天初幾?”
“初九。”郭來道。
“到十五,我給你個答案。”
郭來見說,也不再問。只是看了看天色。潮水也漲起來,四周也漸漸起來了薄霧。
“逢魔之時有兩個,一是黃昏,一是黎明之前。四更將至,此間事情已了,我們也該做自己的事了。”郭來對九羽所部眾人笑道。
因陀羅見說,也看看天色。“可要我們幫你?”問道。
“當然!我們雖說這一仗打得不明不白,但總不能白打。”郭來笑道。
“需要做什麼?”因陀羅問。
卻見笑得像一隻狐狸的郭來看了一眼台州方向,說出四個字。
“借船奪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