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心服口服（4000大章）

算盤珠子四下飛濺，元真大吃一驚，急忙後退，趙岩傅挺劍向前，擋住了姜明的進攻。

這時姜明大聲道：“我所殺之人，無不是該殺之輩，絕無無辜之徒！”

他伸出手掌與披頭散髮的郝江文對了一掌，郝江文蹬蹬蹬後退幾步，方才站穩，姜明只是身子晃了晃，吐了口氣后，已經恢復如常，看向歸田道人：

“你若不信，可去仔細探查，看看是否有一人冤死？！”

歸田道人見他神威凜凜，獨斗東嶽郝江文、元真、趙岩傅三位高手，猶自有餘暇對自己說話，一身功夫，當真是可驚可怖。

又聽他說話斬釘截鐵的語氣，料想此人所說定然不假。

但是對他兩三年間竟然殺了上萬人事情，歸田道人縱然見多識廣，依舊感到心驚肉跳，驚異不定：

“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小小年紀這麼大的殺性，難道是天殺星降世么？”

歸田道人見姜明親口說出殺了上萬人，不由得嚇了一跳，愣了半天，大聲道：

“你竟然殺了這麼多人？可知他們也有家人孩子，父母妻兒，你就能忍心都殺了？”

此時姜明正與與東嶽派三位大高手打得激烈無比，旁邊的候無軍、劉培根等人，幾次想要幫助師祖，都被他們拳風劍氣所阻，身上已經多了好幾個口子。

姜明聽歸田問話，沉聲答道：“一家哭，總好過一路哭！”

便在這時，趙岩傅一個疏忽，已被姜明一腳踢飛，摔了出去，待到翻身坐起時，“哇”的一聲，吐出一口血來。

蘇秀真大驚，“大哥！”

飛身上前，扶起趙岩傅，“大哥，你怎麼樣？要不要緊？”

趙岩傅擺手道：“我沒事，血吐出來，就好多了！”

兩人剛說了幾句話，便聽場中元真一聲大叫，判官筆也被姜明打飛，姜明一掌拍在他後背上，元真身子高高飛起，竟然掛到了樹杈上，隨着樹枝上下晃動，人在半空已經昏迷不醒，但身子竟然沒有落下來。

這場面看起來可怖又可笑，但是強敵當面，現場中人，又有哪個人有心思發笑？

趙岩傅身子一挺，想縱身上樹，把大師兄從樹上抱下來，但稍一運氣，只覺得內力翻騰不休，心口一悶，又是一口鮮血吐出，腳下一軟，緩緩坐倒在地。

把身邊的蘇秀真嚇得手足無措，嗚嗚哭了起來：“大哥，你別嚇我啊！你不要死啊！哇……”

她驚嚇之下，六神無主，只是流淚。

趙岩傅摸了摸蘇秀真的頭髮，低聲道：“我沒事！真兒，你把我手中的青虹劍給歸道長，讓他交給師父。師父有此兵器在手，應該能多撐幾個回合。”

他不說郝江文若能手持青虹劍，就能夠反敗為勝，而是說郝江文寶劍在手，應該能多撐幾個回合，可見他對郝江文能夠打贏姜明已經不抱有任何希望。

蘇秀真聽他說完，道：“好！我這就將劍遞給師父！”

趙岩傅一驚，急忙道：“你不能去！他們功力太高，你根本不能靠近他們，不然恐怕有性命之危！”

此時的姜明面對郝江文一人，壓力大減，與郝江文交手幾合后，姜明道：

“郝江文，你不是我的對手，再打下去平白被人恥笑，我敬你是一代宗師，不忍下殺手，你還不住手么？”

郝江文鬚髮飄散，長劍舞動不休，沉聲道：

“閣下若是想走，東嶽門下絕不為難，但是要想拿走三娘她們兩個人頭，

我縱是死，也不會同意！”

“那就沒的說了！”

姜明劍光閃動，又和郝江文戰成一團。

姜明自來這個世界后，與人動手，很少有人能接得住他一招。

在之前的水東鎮上，丁家五祖練成了五行陣，倒是能與他相持了一陣子，但那時姜明存心想見識一下這套傳說中的五行陣法到底有多麼了不起。

最後見識完了，丁家五祖，便被他一劍斬殺了四個，可見那丁家五祖也就那麼回事。

但是今天來到了雨花台上，第一個與他交手的李長安就是一個了不起的武學高手，便是丁家五祖合力，也未必能打得過李長安一個人。

姜明與李長安對敵，很是花費了一番手腳。

到了最後李長安拚命之下，姜明也只能運氣內力與他相抗，待到郝江文分開兩人後，姜明雖然無恙，但內力終是消耗不少。

不過他骨骼驚奇，只是略一提氣，幾個呼吸下去，渾身精力自生，復又恢復如初。

后與郝江文單打獨鬥時，又消耗了不少體力，之後又與東嶽門下三個大高手相鬥，消耗更大。

東嶽三人中，郝江文劍法最高，內力最深，而元真兵刃最奇，雖然功夫不如郝江文，但是眼力高明，江湖閱歷豐厚，與郝江文的配合最為默契。

至於趙岩傅，那可是《無道傳》一書中的主角，可謂是天資聰穎，功力深厚，身懷三家之長，對姜明的威脅反而最大。

現在元真、趙岩傅都被他打成重傷，只有郝江文一人與他斗劍，姜明雖然已經連戰三場，一身功力耗費大半，但面對郝江文也還是遊刃有餘，不把他放在眼裏。

又戰了幾個回合，姜明看準了郝江文的一個破綻，兩人雙劍相交之下，邁步欺身，已經到了郝江文的身側，一掌拍出，正中郝江文的肩頭。

郝江文翻了個筋斗，倒地滾了幾滾，再站起來時，一隻左臂已經不能動彈了。

姜明收劍回鞘，笑道：“郝江文，你還攔不攔我？”

郝江文身上沾滿了枯草敗葉，便是鬍子頭髮上也沾滿了灰塵枯草，見姜明詢問，大聲道：

“只要不死，就不能讓你毀壞我門下弟子的屍身！”

姜明點頭道：“好！果然硬氣！那我就點了你的穴道，看你還能不能攔住我？”

正要邁步上前，忽然風聲響起，側目觀瞧，歸田道人出現在郝江文身邊，此人身法極快，只是眨眼的功夫，已經從三四十米外到了郝江文與姜明中間。

歸田道人到了兩人眼前，將一把長劍扔給郝江文，“老猴，給你換了把兵器，你用這把劍試試！”

他見郝江文接過青虹劍后，方才轉身面對姜明，

“閣下何必咄咄逼人？老猴兒身為東嶽祖師，你要是將他點倒在地，你讓他以後如何做人？豈不是成了東嶽派一世笑柄？”

姜明不回答他的話，反而問道：“道長剛才用的是‘神行百變’身法吧？果然了得！”

歸田道人越看姜明越不爽，他與郝江文是多年的交情，情誼深厚，此刻見到郝江文受辱，心下本就對姜明不滿的情緒爆發了出來，對姜明道：

“老道的輕功本來就不凡！”

“我見閣下剛才身法閃動，極為奧妙，老道不才，想要領教一番！”

姜明道：“你要替他出頭？”

歸田道人拿出自己的大棋盤，道：“正要領教閣下的高招！”

姜明點點頭：“道長快言快語，心性耿直，想要替朋友出頭，也不掩飾，也是一個光明磊落的漢子，天下間，如此人物我不殺！”

歸田見他看自己的眼神猶如看待籠中之鳥，當真是氣炸心肺，手一晃，幾粒黑白棋子向姜明打出，喝道：“老道請你吃棋子兒！”

姜明揮劍將幾粒棋子打飛，笑道：“你一個不行，還是兩人一起上吧！”

旁邊的郝江文將青虹劍拿在手中，走了過來，道：“好，那就兩人上！”

他剛才已經用一根布索將耷拉在一邊的左臂，綁在了腰間，此刻右手提劍，對姜明道：“再來打過！”

姜明哈哈大笑：“好！兩人一起來吧！”

歸田道人怒道：“好狂妄的小子！”

也不多說，端着棋盤就到了姜明面前，呼呼幾下，棋盤如盾牌似的砸向姜明，郝江文也提劍前攻。

這一番打鬥，與剛才又有不同，歸田道人乃是生力軍，更兼身法快捷，滑溜非常，一個瘦小乾枯的身影，風一般的圍繞姜明轉動不休。

而郝江文雖然左臂不能用，但青虹劍在手，平添了幾分戰力，姜明與他激斗片刻，忽然“喀嚓”一聲，手上一輕，手中長劍已經被青虹劍削斷。

姜明將斷劍擲出，逼退歸田道人的進攻，贊道：“倚天青虹，果然鋒利！”

他長劍斷掉，卻不以為意，展開拳腳功夫，繼續與歸田、郝江文相鬥。

打到激烈處，只聽歸田道人勸說：“小子，我們也不佔你的便宜，你手中無劍，老道也不會用兵器欺負你！”

姜明道：“道長性子倒是很傲啊！”

歸田道：“老道向來如此！”

正在這時，忽然一聲嬰兒啼哭從附近響起，姜明一愣，心想：“哪裏來的孩子？”

但也只是一個念頭轉過，已經知道這個孩子是誰。

但高手相交，怎能分神，他就這麼一個走神，郝江文與歸田道人的已經攻了過來，姜明躲閃不及，乾脆不躲。

一掌拍出，將歸田手中的棋盤拍的四分五裂，但是面對郝江文刺過來的青虹劍他只能儘力閃避，力求躲過。

兩人一個照面后，郝江文被他一掌拍到胸口，狂噴鮮血，摔倒在地。再看姜明，青虹劍已經插到了他的胸口！

姜明低頭看了看胸口上這把金劍，抬頭對郝江文贊道：“果然好劍！”

歸田見他胸口插劍，鮮血直流，竟然還有心思關心劍的好壞，生死竟然毫不放在心上，不由得心下大起敬佩之心，大聲道：

“姜明，你是條好漢子！從今以後，老道絕不與你為難！”

他對郝江文彎腰作揖道：“老猴兒，今天我幫不了你了！老道以後再去東嶽給你賠罪！”

說著發足狂奔，須臾間消失在林中。

郝江文口中鮮血依舊噴洒，被趙岩傅、元真；兩人內力護持之下，過了一會兒方才睜眼說話。他對元真趙岩傅道：

“你們兩個把我扶起來！”

趙岩傅、元真眼中含淚將他扶起后，趙岩傅道：“師父，他如今受傷，我和師兄殺了他！”

郝江文搖頭苦笑道：“再來你們兩個，也殺不了他！扶我過去！”

郝江文搖晃着走到姜明面前，啞聲問道：

“你不遠千里，前來追殺三娘他們，不殺她們誓不罷休。我問你，那牛家村人到底給了你多少好處，才讓你這麼做？”

姜明不假思索道：“一飯之恩，豈能不報？”

郝江文呆立半晌，口中喃喃道：“一飯之恩？一飯之恩！竟然因為人家管了你一頓飯，你竟然不遠千里，追殺我這兩個不肖的門人？”

他臉上充滿了不信與敬佩：“就為了報答人家一頓飯的恩情？”

姜明道：“不錯！大丈夫黑白分明，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她們被殺，我自然要替她們報仇！”

郝江文見他長劍插胸，不減英雄氣概，當真是英風銳氣，不肯讓人。看了半晌，對姜明道：“你走吧！”

“你不攔我？”姜明問道。

“我們沒臉攔你，也攔不住！”郝江文沉聲道。

姜明哈哈大笑：“如此，我就去了！”

猛然咳嗽幾聲，胸口長劍嗡嗡晃動，身子晃了幾晃，又咳嗽幾聲，笑道：“好劍啊好劍！”

他長劍在胸，低不下身子，用腳一挑，杜三娘與唐金靈的人頭已經挑到半空，他伸手抓住人頭，走到自己馬前，翻身上馬，正要離去。

忽然想到一事，從馬鞍前段一個搭袋中掏出一個瓷瓶扔給趙岩傅：

“膿包小子，這是我從川蜀總督方曉鬆手中得來到首烏茯苓丸，你給李老二的孩子服下，應該還能起點作用。”

不待趙岩傅說話，他一夾馬背，就這麼胸口插着長劍，一手提頭，一手提韁，打馬遠去。

郝江文大聲問道：“你剛才為何掌下留情不殺我？”

姜明大笑不答，只是聽到遠遠有歌聲傳來漸去漸遠，他這人慷慨豪邁，殺氣驚人，如今便是唱的歌也是殺氣森森，趙岩傅凝神聽去，卻聽他遠遠開口唱道：

殺殺殺殺殺殺殺，

此乃救民第一法。

殺賊殺寇殺異族，

再將賊兵斬下馬。

殺完昏君殺奸臣，

殺掉佛祖殺菩薩！

遍地妖魔烽煙起，

天下無人不可殺！

殺殺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