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村

入村

“老師給你剃的寸頭喜不喜歡呀?看你這濃眉獃腦的樣子,眼睛還常常失神,你知不知曉你思考的都是些什麼?”

周大真不知他才多問。

“你問題這麼多,以後你叫周問吧,周大真還是少用了吧,以後本名還是留在心底,說不定有什麼古怪降頭術,知你姓名刨你根!”諸葛明在馬車上對着周大真說道,“陶山鎮不回去了,你妹妹過去就知道了,東西全送他們了。”

“這是為何?我跟着您不是作為您的學徒嗎?”周大真問道。

“別用您,我與你同輩相交,我這是帶你去尋找真實,懂了嗎?周問。”

“我的名字是周問,明白了,老師。”

周大真心想:老師自然有他的道理。

“我們從此方向一直前進,會到達一城。”

“此城為何名?”

“昌城。”

“為何而去?”

諸葛明不耐地回道,“別廢話了,吶,這東西給你,在路上好好練!”

周問回想:這個類似兩塊方形鐵塊疊成的東西,此物老師歸類為槍,名字他遺忘了,喚我以後稱其為手槍。

村口有三位壯漢閑聊,兩人一到,眾人歡迎,引入客棧。

“周問,我已經教你怎麼安頓馬匹了,弄完了進來找我,我帶你食飯。”諸葛明大搖大擺地走進一家小客棧。

客棧之外是一個小小的村落,稀少的草房屋子排布在村道兩旁。到時已是傍晚,牽馬入棧時,夜幕降臨,夜晚烏黑,幽暗,草叢裏悉悉索索的聲響像是輕風拂過的聲音。各家的矮小草房屋的窗子裏閃爍着淡黃的油光,有時候窗子搖曳着長長的扭曲的人影,又忽然地消失得無影無蹤,那兒的油光似乎抖了一下。村道上仍舊空蕩無人。

周問思忖着:奔波了七日,去往昌城的路泥沙沉積,馬匹飛馳南下,塵土飛揚,行人稀少,這好歹也是條去往昌城的大路。

馬車上顛簸時,周問雙眼迷茫地看向車后交錯的消逝的倒影,已經七日未見人影了,一路上異樣的氛圍,他只好疑惑不解地問向諸葛明,“為何此路人煙稀少,現在可是旺夏,按你的說法,理應有人才對。況且路旁草高地少,人行走少了,自然草多了。”

“現在是夏季,太熱了,鬼願意出門。”諸葛明躺在馬車裏,行李包裹墊着頭,額前的頭髮和包裹伴隨着馬車的在搖搖擺擺。

雖才行走了七日的路程,可身上的衣物一件又少了一件,周圍黃沙飛漫,像是進入了黃土乾旱的戈壁。

周問還是不太相信諸葛明的話,他記得六伯的馬車曾經到過村子,馬車前有車夫在控車,可是諸葛明的馬車卻不相同,在出發沒多久,跟隨着諸葛明的扈從,三四個青年壯漢女子聚在樹蔭底下,拿出從村口撿到的巴掌大小的樹葉奮力地扇着,面頰流出豆珠般的汗水,眾人抗議諸葛明的計劃,說異地的語言,他們激烈地爭執,最後那位女扈從陶焱對着諸葛明豎起了中指一言不發,幾人各自罵了一頓諸葛明后離開了,諸葛明掏掏耳朵,眼睛失焦地轉來轉去,等幾人走遠了,又口吐芬芳,各種稀奇古怪的聲調,引得他們回頭時,他已經驅馬離開,手中抬着一個鐵塊指向天空,豎起了中指。

對面幾人罵罵咧咧地掏出一個古怪地小圓鐵,圓鐵在樹蔭下閃起了藍色的光,女扈從隨之一按,青藍色的光幕貼於他們身上,光芒一閃,眾人消失。

看得周問目瞪口呆,

“這是什麼?”

“什麼?是不是想到仙家?仙你爺爺。別什麼不知道的都說仙仙仙的。”

“就是像燕子飛翔。”

“啊?你又說什麼胡話?”

周問沉默,孰真孰假,已分辨不清。周問木訥的神態變得更加嚴肅,喉嚨的聲音在咕嚕咕嚕,聲音中似乎帶有一種魔力,沒有情緒,沒有感性,就像沉落的大雨嘩嘩聲。周問筆挺地站在車棚里,車棚在泥路上跌跌撞撞,他的腳也隨着車身的搖晃變化方位,穩定身形,待車身穩定些許他拱手一拜。

周問回想:記得那時候,請教二伯鳥兒為何能夠飛翔,是否裝上個翅膀也能在空中飛翔飄舞,結果得來的答案和隔壁的周大嬸說的一樣,周問忽地惱怒一下,父親阿諛奉承的二伯,竟然回答的也和教我偷東西的周大嬸一樣,這是比我在山裏遇見的釣魚老翁的回答還要通俗。

“我曾在山裏遇見過一位白髮釣魚老翁,他說山川之靈氣,得之者則升,非則扎地,泯然矣。”

“你怎麼什麼鳥事都遇得到。”

“釣魚人常事,村裡也是有老人領我釣魚的,而且總能找到偏離、奇怪的釣點,還和我解析了天時地利人和,一切具全,想釣不到魚都不大行。”

“哦,釣魚佬呀,也對,岸上和岸下總有一個傻子,當然,我是說是魚有意識且平等的情況下,並不是兩邊真傻。算啦,算啦。我觀你也識點字的。”諸葛明抓起包裹,倒出一堆稀奇古怪的東西。

“哦——,找到了。”一本厚厚的書籍被掩蓋在最底層。“你先弄明白這本書,或者說是字典,或者說百科全書,就是前面跟着我屁股的那位彪形大漢研究的,不過,你得先認字。”

周問接過字典,翻了幾頁,發黃的紙張說明了書本已經有了年歲。“這些字與我妹妹教我的不同,我認為文字是表達自我的形式,當然,這是我......”周問食指指着腦袋轉了一圈。

“你說什麼都是屁話,小屁孩,連家裏的農忙生活打理都學不明白,整天嘰嘰喳喳的。”

周問沒有理睬,沉浸在書籍里的文字形態與栩栩如生的圖畫中。

直到現在,這本書籍仍像一塊瑰寶,藏在了周問隨身攜帶的包裹里。

“小先生,洛陽村裡就屬我們的客棧最好!”這位身材瘦弱的牽馬人,身高六尺,生疏的動作似乎惹得那匹壯馬悶悶不樂,圓鼓鼓的眼睛瞪着他,頭不時地搖。牽着馬繩的青年走到窗子透出的黯淡黃光下,看清了馬兒的猙獰面容,頓時心神不定起來。

“這馬的脾氣不太好,還是我來吧。”

周問心想:村子看起來也就只有一家客棧,難道還有嗎?

“好的,好的....”他連忙丟下繩子,壓低的聲音好似哽住一般,又似在哀求。

“無事,抬起頭來,看看那兒,我在看它,它也在看我,我們都一樣的。”周問手指向馬頭。馬的雙眼斜視了一下,又眯成一條縫,像是在打量着這位青年。

青年訕訕一笑,說:“我不太清楚小先生在說什麼。”他的聲音抬高了一些,仍有些不知所措。

“啊,那我放馬在這兒就先進去了。”

小客棧內人丁稀少,屋子窄小,五人擠在桌旁的板凳上,低頭團成一圈的不知在嘀咕什麼。周問回過神,坐在嘎吱作響的椅子上,仰起頭看着櫃枱后的兩個人,一位婦人與一位丫鬟,兩人同時也在看向他,似在監視,似在觀望,此時又露出微笑,同時又收了起來,點了點頭。

木製的天花板下,空蕩蕩的小客棧里散發著淡淡的霉味,這些霉味和木頭的氣味被分割成若干段,有后廚的油煙味,旁邊飄來的酒味,還有濃濃的汗味,騷味。各種在小空間的里的氣味被后廚熱氣騰騰的菜肴味捲起迴旋纏繞,最後把一切都掩蓋了過去。

周圍的呢喃聲打破了,諸葛明黑色的布鞋刨着斑駁發亮的堅固泥地,上上下下地抖個不停,手肘支在桌子上,浮躁的神態里,那雙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另一桌的人。

周問無言,用眼角的餘光打量着那幾人。

“哎喲!!”諸葛明的腳突然跺了他的腳背。周問皺着眉頭抱怨。

“你看你爹呢?!”

周問收回了目光。

熱氣騰騰的飯菜端了上來,還是那位瘦弱的青年,他站在周問身旁,側過頭手捂着嘴巴低聲咳嗽。

“這菜還不錯,看上去顏色很鮮艷。”諸葛明左手使用筷子,夾起綠漆漆的青菜仔細端詳,右手則伸進了衣兜里。

“這菜里莫非有毒吧?”

少量的豬肉碎沫浮在湯上,淡淡的肉香飄進鼻子,周問頓時失神,腦袋中浮現出兩人在戈壁行車時沒日沒夜地啃食干硬的麵餅的場景。香氣騰騰的米飯,何時才能吃呢?

周問微微張開的雙嘴霎時感到一塊鮮嫩多汁的豬肉塞入,口腔中溢出唾沫,胃裏升出一陣暖流。

“看來沒事。”諸葛明把木筷從周問嘴中拔出,扔到了一旁,說。“你為何如此緊張?”又抓起了一副新的木筷。

“我.....我就是如此,家裏人知我怕生,送我到二娘這兒磨練磨練,希望...我能學到一些東西。”青年眼光灼灼地看着那三盤菜,斷斷續續地說。

“三盤菜夠了,我記得是可以免費添飯的。你先下去吧。對了,你的名字?”諸葛明帶着命令的口氣。

青年回答:“攀十月。”青年多看了一眼。

“別看了,沒錢。”諸葛明說道,“別看了,我死不了的,我死不了你也死不了。”

兩人狼吞虎咽。

后廚。

“二娘,您說客人多看你一眼是要給費的意思,他為何不給?另一桌客人給的銀子光溜溜的,一看就是手掌撫摸次數多了,有點年歲的稀有東西。”

“可是二娘以往每次都有客人給的。”二娘說道。

“難道是因為你面太丑了?”

二樓窄小的客房裏,周問帶有一絲惶恐地傾聽四周,諸葛明與他就隔了一睹木牆,牆壁上方的天花板透入了淡藍的月光,光中的粒子從黑暗中出現又遊盪過去,直到消失在光的盡頭。周問吃的是豬肉,味道和家裏逢節時吃的豬肉一樣,可他仔細想過,另一堵牆旁可是客棧的後院,他透過牆縫看向外邊,仍然漆黑一片,沒有家禽的哼哼聲,甚至連樹葉的“沙沙”聲都沉靜在黑洞洞的強縫隙里。

夜半三更,周問閉眼養神,心中自然響起了村中的歌謠,歌謠聲心中唱,歌聲悠揚,歌曲的聲調卒然變換,好似兒時母親在身旁的低低吟唱,使人心安,讓人歸息。

“母親的歌聲?可母親從來不唱歌的。”周問驀然一驚!好似懶驢打滾似的從床上彈起來,腦海中是各種釣魚老翁述說的稀奇古怪的民間故事,什麼妖獸食人。

周問心想:難道還真讓我遇到了?

周問翻下床鋪,不料光線黯淡的廂房裏,他竟踩到一塊吐出來的木刺,疼得他嗷嗷直叫。

待他抬頭睜眼時,貼着臉頰的是一雙烏黑的眼,尖嘴黑鼻長須下,吐出沉重絮亂的呼吸。一個外形似狼,耳狀三角,身上瀰漫著木香,眉頭似人一般皺眉怒視,雙手叉腰,衣裝是今日見到的僕人模樣。

周問怔住了,他緩緩取出衣兜裏面藏着的手槍,雙目直勾勾地盯着狐狸人。

“舉起手來!”

狐狸的面目扭成了一塊,惱怒的神態使他呲牙。

“拿着一塊鐵塊指着我,你難道不知什麼是仙家?”

諸葛明均勻的打呼聲透過牆壁傳了過來。

“你們今日,嫌老子幻化的人形丑?又拿廢鐵塊指着我,小子,今日你死定了。”

周問側槍,指向狐狸臉旁的空處,扣動扳機,“砰”的一聲,銅色的子彈呼嘯而過,擦向狐臉雙腮上的棕色毛髮,燒糊的氣味和木頭的腥氣混合在了一起。

“?”

“你不許傷害我!”

狐狸的嘴巴突然閉在了一起,雙眼渙散,燒糊的茸毛聚成一團,插在腰間的雙手攤了下來。

“閣下高人,何故偽裝?看來我的迷幻術騙不了你是有原因的。望閣下......”

這一聲槍響像是陰天的乾雷,把整個村子都打醒了。遠處里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響。

木門的抨擊聲響徹了整個客棧,一個身影怒氣沖沖地掠至門前。

“周問!你找死是吧!大半夜的不睡覺!明天老子讓你騎着馬走!

哦?狐狸先生?你他媽的不睡,你讓他也不睡,最後我也不得睡,好好好!”諸葛明走至狐狸身前,拎住它的後頸,從側兜陶出一把漆黑的手槍,手槍上的部件銜接處封的嚴嚴實實,槍口處有一個類似薄膜狀的東西。槍管頂着它的額頭,“說!”

狐狸卒然縮成了一團,身上的衣服軟塌塌地掉在了地上,尖嘴更是一聲長“嚶”。

“喊人是吧。你沒了。”

嚇得狐身一哆嗦。“不是不是,少俠,我二娘神通廣大,你若是拜了我們靈狐仙家,定是能踏上修行之途。”

“哦?你二娘來了,怕不是把我們都弄死了。”

“不會不會,我二娘很是通情達理的,她去村外辦點事去了。”

二娘你快來啊!

“哦?村裡還有活人?”

“定有的,定有的,我們村子以往是繁華,熱鬧的,只是不知何故,近來年人流稀少了。”

“為何?”

“不知呀!少俠,我只是村裡修為淺薄的狐童,很多事二娘不和我講,人流少了,屋子也懶得修了。”

“可還是有人不是嗎?”

“他們不住可以滾呀,就二娘一家客棧。”

“好的,我知道了,”諸葛明叫道,“周問!別看了,去我包里拿那幾盒藥片過來,那是安眠藥。”

周問依舊審視着口吐人言的狐狸。但在諸葛明的喝聲下,還是找出了藥盒子。

狐狸像假死的負鼠,舌頭外翻,癱倒在諸葛明的槍口前。

“安眠藥?什麼是安眠藥?”狐狸“奄奄一息”地問道。

“安是安靜,使人沉靜,安詳,好像還有安息。”周問回想道。

“啊啊啊啊!你們就算殺了我!大伯他們也會為我報仇的!你們這些人類!真是可惡!我倖幸苦苦養的豬仔,最後的一隻,不是你們來了,它才不會兩歲就死了!!!二娘真是心狠!不!我不能吃!我會死的!我要死了!......”狐狸感到眼皮上掛有重重的鉛,腦袋昏昏沉沉,我這是要死了嗎?小狐狸沉睡之前,耳邊響起了一句話,“你別喂這麼多,真死我們就真完了。”

周問扛着纖細的狐狸走在門外的通道上,遠遠地看到通道盡頭有一戶窗子,窗外遠遠可以望見五光十色的光幕閃動,尤其是紅色最為燦爛,他心中感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你喂的他能睡一天,先去睡吧,外面又是哪個仙病在練功?睡覺!睡覺!你綁好他,明日我喊你起床。”諸葛明大手一揮,喊周問離開。

過了一會,窗外的光幕忽然消失了,整個村子又沉寂了下來。

周問端視着身前的狐狸,狐狸豎著身子躺在地上,長短勻稱的鼻息聲傳了出來,周問撓撓狐狸的身子,舌頭卻翻了個位置。狐狸一身毫無贅肉,鼓起來的肌肉交界處有明顯的凹毛,卻沒到碩大堅硬的地步,整個身子看似瘦弱,實際上是具有爆發力量的。

“這狐狸發什麼瘋?”

“十月!給老子醒來!我數三聲!!!給老子起來!一!...”一個沉悶雄厚的聲調在周問左耳旁響起,右耳邊則是熟悉的睡眠才能發出的打呼聲。

周問心中一緊,他知道——完了。

他張開眼睛,眼前圍了幾位高大、健壯,虎背熊腰的彪形大漢,尤其是說話的那位,嗓門吼得更是驚天動地,身體的肌肉更是撐得粗布麻衣鼓漲,那張長滿老繭的大掌更是比周問的頭還大。

他心想:這一掌下去,命可就沒了,可是,諸葛明為何還不醒!

“別思考了,他不會醒的,我們下了些術法,若不解除,他會永遠地沉淪在夢境中,先不說他,你——說吧,二娘去了哪裏,和你們同行的那一隊人呢?”一位面相陰柔秀麗的男子舉起威武、碩大的手臂,輕柔地拍打周問的肩部。

周問身體一顫。“我們是去昌城做生意的商販,昨夜在旁的客人我們不認識。”

“你不畏懼嗎?”

周問看着白面小生的龐大身軀,咽了口唾沫,回答道:“仙長,您和我聽到的故事不太相同。”

“嗯?怎麼了?沒見過煉體的妖族嗎?”

“我聽聞狐妖擅法。”

“的確如此,所以我們練體,只要體破了極限,飛升近在咫尺。”

“老三!你在閑談啥子!揍他!讓他把知道的吐出來。別小瞧他們,他們能逮捕十月,也是有些本事。”另一側的高壯大漢說,此大漢威風凜凜,寬面圓眼。“小子,你得清楚,你和你哥的性命在我們手上,勸你識相,把那血丸和昨晚發生的全說出來!”

“我....我來說。”一聲吞吞吐吐的聲響響起。

“十月終於醒了,中了人族的幻術居然能睡到如此地步,當真人族氣運滔天,占天下大勢。”那位叫老三的說道。

十月雙腿后拉,癱軟在地上,黑色毛連伸到腿的關節處,爪子支着發腫的臉,支支吾吾地說,“大伯,昨日是這樣的,他們嫌我幻化的面相丑!所以我昨夜……”

周問獃滯了,這隻托腮的狐狸胡事亂塞地抨擊着周問、諸葛明,甚至內傷、心傷都編湊了出來。

那位叫老三的卻狐疑地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棕色糊毛的狐狸說:“我剛探了此人身體,也沒有靈力波動,沒有靈力波動的凡人,何來法力術法之說?嗯?十月?莫非你偷了二娘的酒吧。”

“你血口噴人!好你個紙狐狸!外強中乾的黑皮東西,鬥法鬥不過我,現在開始咬人了嗎?你和那些畜生有什麼......”

“你說什麼?”老三蹲在地上的身體立了起來,粗壯的虎背像突然降臨的龐然大物,遮住了眼前的大部分視野,周問感到自身的渺小。

十月突然蹦了起來,一溜煙地躲到了大伯的小腿處,大伯小腿的肌肉像兩顆巨大的手榴彈,蓄勢待發。

“我也探查了這位的身體,身子無異樣,就不知為何與鋼鐵一般堅硬,同樣沒有靈力。”威風大漢說,“兩個凡人而已,下了幻術,他們忘卻就扔了吧。”

“不可能!你們難道沒找到他們身上兩個鐵疙瘩?那個玩意能一聲崩死我!昨夜本來想嚇唬嚇唬這小子,誰知這東西這麼生猛。”狐狸長嘴從大伯腿側探出來,抱怨似的說。

“是這個?”大伯從包裹里抓出手槍。

“就是那個按鈕,按下去就彈出一個東西。欸!別對着自己人!”

十月的大伯舉起槍對準老三的胸口,老三輕佻地注視着空洞洞的槍口,捲起拳頭‘duangduang’地拍了拍胸脯,嘴含微笑。

“砰”的一聲。

那日周問知道了,世間的平凡之物與仙的通靈瑰寶存在着巨大差距,但是差距似乎很遙遠,但是仍然能望見。

老三捂着胸口的血洞,氣喘吁吁地說:“它噴出的小東西塞進我骨頭裏了。”

“沒事,我幫你吸出來。”十月站立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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