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少年意氣
朝格憤然而起，完全沒有經過思考，待他反應過來，自己已立於帳中。而他的一句此事萬萬不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朝格站在帳中，心念電轉，他望向朱玉華，兩人四目相對，他的心意難平。
一股無名之火從他心中燃起，無論如何也不能讓眼前的少女受到傷害，他心中的保護之意大炙。
朝格朗聲道：“這次求親只怕王子要失望了，我大明成祖曾言，不和親，不賠款，不割地，不納貢，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值此多事之秋，壽王又素有賢德之名，如無意外，王子怕是要無法如願了。”
哈森王子聽罷，哈哈大笑道：“此一時彼一時也，成與不成誰人能知呢？更何況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人之常情也，二位大人以為呢？”說罷抬頭望向鄭洵二人。
鄭洵只是哈哈一笑，布日固徳卻道：“哈森王子有此意甚好，想必壽王得知也不能不三思一二吧？”說完望向朱玉華。
他存心試探，若是壽王那裏想法有變，對於呼倫部便是生死存亡的大事，他不能不多思考一二。
朱玉華聽到布日固徳此言不再沉默道：“我在阿勒錦求學，與郡主甚是熟悉，壽王曾當眾答應過她，婚姻之事聽從郡主心意，絕不妄加涉。我看郡主是不會答應王子求親的，王子可以打道回府了。”
哈森王子聽到此話反倒是大喜，為了圖謀東北諸郡，他搜羅了大量壽王以及各城城主、郡守資料。
今日他突兀拜訪，正式場合之上卻出現了三個少年男女，這讓他心中甚是疑惑。兩個少年他通過情報都有所耳聞，身份沒有疑點，但這個少女卻與壽王小女同名，加上姓王。
按照漢人猜謎的說法，這個名字完全可以理解為王女玉華，加上他見過壽王一家的畫像，頓時有了七分把握，此番試探之下果然有了結果。
求娶壽王郡主只是他的幌子，此行若要有所收穫，自是越秘密越好，能與壽王私下會面自是最好，可是難度太大。但王女在此，他就憑空多出一條可靠的溝通渠道，這是此行順利的徵兆啊！
哈森王子確認對面少女有九成可能便是王女，便對求親之事放緩了口風道：“小王化外之民，自是知曉此事艱難，若郡主真的無意，我也只能打道回草原，但小王的誠意卻不能不讓壽王得知，還望兩位大人安排行程。”
鄭洵自無不可，反正他是不打算趟這渾水，早點把人送走，他也好安心。至於是藩王還是朝廷與其會面，那就不是他的事情了，他一直信奉的是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老朱家誰做皇帝他並不介意。
朱玉華一雙美目不時偷偷瞥向朝格，此時，她已經心無芥蒂。朝格下意識的一句此事萬萬不可，讓自己擺脫了嫌疑，讓朱玉華的心中充滿了開心。
她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頓時讓整個宴席增色七分。即使哈森王子自知絕無求親成功的可能，此時也忍不住頻頻望去。
朝格雖然重活兩世，但他還是無法控制自己的目光，他認為自己應該是受到這具年輕身體的影響的緣故。
哈森王子並未在呼倫部多留，僅僅是第二日，就和鄭洵一起踏上了回城之路，他需要到滿洲里轉乘火車。朱玉華戀戀不捨，看向朝格的眼中溢滿不舍，即使是布日固徳亦看出端倪。
朝格帶着一眾蒙古小夥伴，送別眾漢人少年。眾人有說有笑，朝格卻是反常的開心不起來。他的情緒一向是寫在臉上的，
他的朋友們自然看的出來。
在娜塔誇張的渲染下，富家女朱玉華與養馬少年朝格幸福的愛情故事，便在少年男女之間傳遍了。加上大家都目睹了朝格獵場之上英雄救美的壯舉，此事更是喜聞樂見。
鄭軾的臉上帶着三分調笑到朝格面前說道：“華弟切勿煩惱，你放心，秋日我父親任期一到，我便帶你一起去阿勒錦求學，屆時有華弟你英雄救美在前，玉華世妹焉能不傾心於你？”眾少年在側轟然而笑，紛紛鼓勵朝格勇敢追美。
此番春獵，大家都對這個草原少年智者印象頗好，這一番調笑，沒有任何惡意，都是在為他打氣鼓勵。
眾少女在側聽到忍不住捂住小嘴偷笑，將朱玉華一個勁的推向朝格身側，朱玉華半推半就在朝格身側。烏恩、滿達嘎、巴音巴圖一干蒙古少年男女看到，忍不住一起唱起蒙古族接親的歌謠。
雖然朱玉華不懂，但看到大家一圈看熱鬧的眼神，此時也是滿面緋紅。
調笑完畢，大家熱熱鬧鬧，跟隨着鄭洵和使節隊伍一起前進，把二人趕出隊伍，讓二人單獨行動。
朝格避無可避，和朱玉華並轡而行。少女幽怨的看了他一眼，知道他的心裏有些懷疑，但自己少女的矜持還要保持，有些話自然不能直說。
朝格思慮再三，但他不想誤會任何人，轉彎抹角也不是他的性格。便打斷二人之間的沉默問道：“玉華，我心中有話不吐不快，有些事情我想與你問個清楚，不知可否？”
朱玉華道：“你問吧，我知無不言。”
朝格道：“哈森王子此次來呼倫部，壽王可曾知曉？”
朱玉華嗔怪的瞪了他一眼道：“我就知道你猜到我的身份了。你問的這件事我提前並不知曉，我父王更不知曉！”
朝格聽聞這句話之後，心中大定。他想壽王素有賢名，裏通外國這種令天下人失望之事，只要他稍有眼光，便不會做。
朝格頓時鬆了一口氣，他說道：“我想壽王亦不會做出這種令天下人失望之事。”
朱玉華看了他一眼道：“輪到我問了，你是什麼時候猜到我的身份的？”
朝格得意一笑道：“鄭城主擔心你的安危，提前安排士兵來我們部落確認安全的時候，我就有所猜測，待到鄭軾說他有個世妹一起來拜訪的時候我就確認了九成，待到看到你本人，我便完全確認了！”
“阿勒錦玫瑰名不虛傳，夜幕前的一曲舞蹈，宛若天人！”
得到朝格誇獎，朱玉華心中極為開心，她白了朝格一眼道：“我就說你怎麼那麼不要命的來救我，原來你是提前知道我身份了？”
朝格瞪大眼睛委屈道：“就算你是個牧羊女也不影響我救你。當時危機萬分，哪有時間想這些！”
“噗！”朱玉華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忍不住捂嘴輕笑，她用馬鞭輕輕抽打了朝格一下，道：“你就是個花花公子，嘴上說的比什麼都要好聽！心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如今兩人之間誤會解除，朝格再次看到她美麗的笑容，忍不住都看呆了。
眾人在遠處眾目睽睽之下，朱玉華少女害羞之心發作，忍不住用鞭子輕輕又敲了朝格好幾下。
朝格甘之如飴，想到二人馬上就要分離，他忍不住道：“明年我要去阿勒錦求學，到時候不知道能不能見到你？”
朱玉華狡黠一笑道：“那可不一定哦，說不定今年秋天你就能再見到我，怎麼你不高興？”
朝格面色頓時難看至極，今年秋日二人如果見面，那必然是在此地。到時候若喀爾喀汗國前來進攻，此地烽火連天，她一個弱女子，若兵事稍有不順……
朱玉華看到朝格臉色難看，知曉他已猜出原委，凄然笑道：“生於皇家，享受了別人一生也享受不到榮華富貴，自然要為此付出代價，而且我大明兵鋒正盛，結果如何尚未可知！”
她看看朝格，忍不住少女心發作道：“如果到時候真的有事，我等你來救我哦！就像獵場那天一樣，好不好？”
朝格看着她美麗的面龐與天真的眼神，內心中的猶豫一掃而空，他惡狠狠的道：“如果真有那一天，我必救你！”
少女心情愉悅，努力點頭道：“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