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完結

第92章 完結

容見又昏睡了好幾天,沒有出來露面。或許是他之前身體不好的刻板印象深入人心,這一次倒沒有什麼人出來提出質疑。畢竟現在時局穩定,若說是崔桂與大將軍密謀,圈禁長公主,怎麼也說不通。

到了第六天,容見又如常出來處理政務,眾人鬆了口氣,但與以往不同的是,這次的首要議題是決定與明野成婚。

這樣的事,簡直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男子之間的私情,雖然自古以來也不是沒有,但都是藏着掖着,不能放到明面上,否則會被萬人指責。

更何況容見是未來天子,竟然會想做這樣違背禮法的事。

震驚過後,反對之聲不絕於耳。

在場的都是朝廷重臣,幾個大學士吵得尤為厲害,旁人也都在附和。

但在這件事上,容見表現得非常執著,甚至有些獨斷專行了。

他的意思是,別的都能商量,只有與明野的婚事不行。

世族禍亂之際,朝堂上左右搖擺的臣子也有不少。事情過去之後,容見沒打算清算這些人,他們才算鬆了口氣。但這不代表他的脾氣有那麼好,道德標準高到聖人的程度,這一次正好可以拿出來威脅,當做交換。

那幾個反對最激烈的瞬間就歇了聲響,他們是沒有犯下大錯,但同處一朝,師生同窗親戚的關係攀扯起來,是剪不斷理還亂的,真要計較起來,就要看容見如何決定,想要處置誰,總是能找到理由的。

何況容見不是明野,還是給了他們台階下的。

除夕過後,內務府本該立刻將容見的身份信息重新登記,籌備登基事宜。但容見以萬里河山正處於內外交困間,此等風雨飄搖之際,不宜大動干戈。等到平復叛亂,再行頂多。

所以玉牒並未改動,現在大胤還是只有長公主容見。

皇帝不可以嫁人,長公主卻可以。

在容見的力排眾議之下,首輔崔桂裝聾作啞,大學生擔憂牽連過廣,他雷厲風行地決定下了這件事。

容見想要和明野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不是在旁人的默認下,還需要偷偷摸摸、遮遮掩掩的關係。

這事從開始到結束,還不到一個時辰,容見提前準備了請帖,半是逼迫半是威脅地讓所有人都寫下了賀詞,簽上了名字。

崔桂本來想要上前,但容見沒讓崔桂做第一個。

他尊敬崔桂,在這兩年間,也聽說了之前發生的事。崔桂曾為了黎民百姓,做第一個上朝的前朝遺臣,因此被親朋好友唾棄,幾乎截斷了一切聯繫,容見不想他再擔這樣的名頭了。

連明野都是結束后的半個時辰才聽說的。

因為不想夜長夢多,又擔心遲則生變,所以婚禮定於半個月後舉行。

黃道吉日,正宜嫁娶。

這是一場很特別的婚禮。酒宴擺在外面,請的人不算多,但也沒有很少,重要的人、想要分享喜悅的朋友都沒有錯過,侍女們捧着花籃,長樂殿裏鋪滿了花瓣。

婚禮的儀式很簡單,婚後依舊住長樂殿,容見不想更換住所。所以只需要從寢宮走出,與明野一同攜手前往眾人面前露臉,接受祝福即可。

時隔多日,容見又畫了很淡的妝,口脂的顏色濃烈,他的臉頰很紅,但是用團扇遮住了大半,容貌昳麗,垂眸時的神態很美。

周圍環繞着絲竹管弦的奏樂聲。

容見一抬眼,在簇擁着的人群之中看到鶴立雞群的明野,他朝自己伸出了手,容見沒有任何猶豫地握住了。

說起來,穿越過來以後,容見也辦了很多大事,但都很急促,當時沒有什麼感覺,不動聲色地應付了那些事。容見是很嬌氣,性格卻很能承受得住重壓,做好決定,賭上生死的事,容見從不會後

悔自己的決定。

但此時此刻,容見的心跳得很快,有些緊張過度,沒人能在與喜歡的人成婚時也保持冷靜吧。

嫁衣的裙擺很長,在地面上逶迤搖曳,容見有些不知所措,差點被不高的門檻絆倒,幸好明野將他的手握得很緊,一直不曾鬆開。

在所有人的祝福中,容見和明野的婚禮得到了見證。無論那些話的真摯與否,容見都不在意,他只在乎身邊的這個人。

*

荒唐卻真實的婚禮過後沒多久,容見也順從朝臣的心意,舉辦了登基大典。

對於這件事,容見遠沒有對待婚禮上心,那些複雜的儀式都由禮部和內務府共同決定,容見按照他們的吩咐行事,其實都已經不太記得請了。但他始終記得,明野站在自己的身旁,容見能感覺到他的體溫,一抬眼就能看到他英俊的側臉。

這個人是容見的權臣、駙馬,也是他的男朋友,他的丈夫——明野。

結束過後,明野還需負責之後的工作,容見很累了,先回了長樂殿。

他脫掉冕服,換上了輕薄的裙子,坐在打開的窗戶邊,和往常一樣,伏在窗台上,等待着明野的歸來。

黃昏的時候,春末夏初的風和煦而溫暖,沾染着些許水汽的潮水和悶熱,吹在容見的臉頰上,是很舒適的感覺。

容見昏昏欲睡。

半睡半醒間,有人敲響了窗戶。

容見恍惚地睜開眼,一方緋紅的衣擺出現在眼前。

這是什麼?

容見仰起頭,不知為何,明野換回了從前當侍衛時的衣服,坐在那棵枝繁葉茂的桂樹上。

兩人對視的時候,明野有些好笑地看着容見:“殿下,怎麼又犯困?”

容見的嗓音很軟,理直氣壯地說:“夏天就是很容易困的。”

明野看了容見一小會兒,問他:“你要不要過來?”

容見怔了怔,問:“什麼?”

明野總是朝他伸出手“要坐在我的身邊嗎?”

之前的每一次,都是明野跳到窗台上,這是第一次對容見提出邀約。

容見點了下頭。

他的膽子不大,小的時候也不愛好爬高,是不會任性的那類小朋友,所以對爬樹沒有經驗。在被明野抱到樹上的過程中,胡思亂想了很多,即使知道明野的武功很高,輕功很好,還是會擔心桂枝承擔不了兩個人的重量,直接斷掉或者栽下去,弄出很大動靜。

直到坐穩后,容見才打消了這個念頭。

雖然說起來有點好笑,但他還是對明野坦白地說出了自己的擔心。

兩人並排坐着,明野的手搭在容見的肩膀上,笑了一下:“想了這麼多?”

高大的桂樹映襯着兩人的身影,此時還沒到桂花開放的季節,沒有花香。

容見靠着明野,不着邊際地想着過去的事,忽然說:“我……才發覺自己喜歡你的時候,曾經摘過桂葉。”

明野問:“然後呢?”

容見的臉被晚風吹得更熱,不知是害羞,還是夕陽的緣故,他慢吞吞地說:“我咬了一口。桂花的味道那麼香甜,桂葉卻是苦的。”

過了好一會兒,容見才問:“是不是有點傻。”

明野評價道:“是很傻。”

容見沒有辯駁,也覺得自己很傻。他想起自己當初的微妙的心情,遲鈍的喜歡,那些都是永遠的回憶:“我當時想,可能喜歡也是這樣,做很奇怪很莫名其妙的事,很澀的樹葉也要嘗。”

明野偏過頭,有些認真地問:“真的嗎?”

容見抓着明野的手腕,他的左邊手腕有六七道傷疤,是容見第一次昏睡和第二次昏睡時留下的,竹泉說過無須再喂血,只要等待,可明野

還是餵了很多次。

很長的一段時間裏,容見都不敢觸碰那些結痂的傷痕,他覺得很痛,但明野說沒有關係,因為他對疼痛的耐受度很高。

而現在每一次都想握住明野的左手。

容見失神的時候,明野摘了一片桂葉,遞到了他的唇邊。容見歪着頭,不太明白,想要問他是什麼意思。明野沒有說話,微微用力,葉片的邊緣從容見的嘴唇中間擠了進去。

容見本能地張開嘴,咬住了那片桂葉。

明野問:“苦嗎?”

容見獃獃地點了下頭。

明野的手掌扶住了容見的後頸,低頭也咬住了同一片葉子的另一側,很苦澀的味道,他也嘗到了,又吻住了容見的嘴唇。

動作有點大,容見又很慌張,幸好兩人坐在最堅固的樹杈上,又有明野撐着,才沒跌下去。

容見的心也搖搖晃晃了起來。

溫熱的風吹拂着垂落在枝頭的裙擺,枝葉掩映間,隱約露出一抹晃眼的白,是容見赤.裸着的小腿。

然而他們什麼也沒有做,只是很純情地通過一枚苦澀的樹葉接吻。

這是一個很輕的、純粹的吻,無法深入,也不是甜的。

但也吻了很久。

昏黃的日光並不能照亮明野平靜的眼眸,他的眼裏只倒映着容見的臉。

容見也看到了自己。

才穿書過來,手足無措也要幫助明野的容見;被明野拯救,很感激的容見;把明野當做好朋友,不捨得分開的容見;和明野相處,會心跳加速的容見;被明野表白,不知如何是好的容見。

也是屬於明野的容見。

所以做什麼傻事都無所謂,明野會陪容見一起,就像曾經許諾過的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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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屋藏嬌[穿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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