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正文第79章

第83章 正文第79章

“不管他看見了什麼,只要醒來就不會記得了。”後面的人打斷了語氣不善的遠川“晴”。

姑且認為那是遠川晴吧。

諸伏景光的視線越過蹲在他面前的遠川晴,他很難說後面那個存在能不能被稱為“人”。

像是影子一樣,說那是一攤影子吧。

沒有五官,甚至沒有人類的外形。

遠川晴皺着眉頭,低聲念叨了句什麼“還不到時候”,他直起身,神色中再也沒有諸伏景光曾經熟悉的模樣。

彷彿只有諸伏景光還在那份記憶之中未曾脫身而出。

諸伏景光想要問什麼,但是他張了張嘴卻什麼都問不出來。

他應該問些什麼呢?

疑問太多,懷疑太深。

“你該醒了。”遠川晴突然放柔了語氣,他伸出一隻手像是要拉諸伏景光起來。

諸伏景光猶豫了那麼兩秒選擇了握上那隻手,剛剛才看到的記憶還在他腦海中翻滾,以至於他的警惕性幾乎降到了最低。

周圍的一切在諸伏景光握上那隻手的時候支離破碎,諸伏景光最後的印象是遠川晴勾起的嘴角。

輕佻的笑聲裏帶着一點雀躍的欣喜——“刪除完成。”

隨後諸伏景光只感覺腦子一片空白地呆住了。

身邊的聲音在逐漸遠去,已經不再記錄的意識隱約捕捉到隻言片語。

“你真的不打算再打聲招呼嗎?晴。”遠川晴眨了眨眼,對着漆黑一片的影子說道。

“不了。”影子波動着,“別忘記你該做什麼。”

“是是是。”遠川“晴”聳了聳肩膀,“我在看着呢,事情做完之前,不會瘋的……大概?”

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尾音一收,落下一個輕飄飄含糊不清的詞彙。

但是諸伏景光已經聽不清下文了,雖然老實講就算是聽見了,他也不會記得。

記憶像是化在水中的糖果,還在那裏,只是看不見了。

一無所知。

無從知曉。

手術台上的燈光透過眼皮刺激着眼球,諸伏景光轉動了一下眼球,猛地坐起。

留守的六月愣了一下,諸伏景光醒的比預計的時間要早許多。

“hare(晴)……”諸伏景光無意識地呢喃着,聲音飄散在空氣中,他眨眼便也就忘記了,甚至忘記了剛剛才出口的話語。

六月側了側腦袋,諸伏景光那聲說得太輕,六月沒能聽見,他只是通過口型分辨出來諸伏景光剛剛說了些什麼。

“手術很成功,蘇格蘭。”六月在寫字板上點點筆尖,墨水因為筆尖擠壓的力度在紙面上暈染出大片的墨跡。

“什麼?”諸伏景光無意識地回答,這次他給足了音量。

他想起來在失去意識之前發生了什麼了,他明明把子彈……?

蘇打酒?

Zero?

萊伊?

亂糟糟的事情堆在一塊,諸伏景光一時間沒能理清楚思緒。

但是沒有意外的話,他本來應該死了才是……

“這裏是……?”他終於抬眼環顧四周,這裏除了他以外的另一個人,穿着白大褂卻戴着防毒面具的人。

像是位穿着怪異的醫生。

他是被人救了嗎……?這概率微乎其微,除非是有什麼要把屍體留下來示威的必要,不然那個組織會處理的乾乾淨淨。

“……。”六月終於放棄看着那筆尖的墨跡繼續暈染開來,諸伏景光的問題像是令他打開了話匣子,他把手裏的東西一丟,幾乎是歡呼一般,打開雙臂喊道:“歡迎來到高波酒組。”

高波酒組……

諸伏景光的心沉了下去。

高波酒沒有救他理由,除非是覺得他這個卧底還有利用的價值……

那麼……,諸伏景光自然不會輕易聽話,高波酒能夠用的手段……

高波酒組向來以拷問和洗腦的技術出名,就算是正兒八經的組織成員也有不少人不願意和高波酒組扯上關係。

我已經被控制了嗎?

諸伏景光擰起眉頭,檢查着自己的思維有沒有不對勁的地方。

我是公安潛入搜查官,諸伏景光,目的是為了收集情報,包括且不限於這個組織的研究資料和罪證。

諸伏景光尋思一圈沒感覺到哪裏不對。

“你這次完全就是被誤傷了啊。蘇格蘭。”六月接着往下說道,話語間故意把諸伏景光往另一個方向誤導,尤其加重了“蘇格蘭”三個字的音節。

“蘇格蘭”這個名字像是提醒了諸伏景光,他下意識代入那個身份,皮笑肉不笑地端起笑臉,眉眼間帶上幾分隱藏的狠厲。

連語調里都加進幾分陰陽怪氣,“誤傷?”

“你竟然是那位先生派去公安的卧底……藏得真深。”六月仔細回想了一下對過的“劇本”,然後才開口。

諸伏景光沒來由地心臟一跳,意識到事情還有轉機,雖然不知道是誰幫的忙。

可能是在組織里潛伏的前輩……或者說這是高波酒的陰謀詭計,先用這種說法來讓他放鬆警惕。

“卧底到公安再被卧底回來什麼的……”六月拖長了聲音。

諸伏景光心頭一緊,這種說辭幾乎滿滿都是漏洞。

但是出乎他意料,六月卻是嘆息了一聲后說道:“見慣了。”

哈?

諸伏景光差點沒收住一聲感嘆詞就出來了。

“不說組織里有多少卧底,派去外面,結果被策反的也有不少。”六月故意用着輕佻的語調,像是對那些人不肖一顧一樣,“花花世界迷人眼吶。”

“不說這個了。”六月端正態度,也不管諸伏景光還在思量什麼東西,只顧把先前三月彌生交代他的事情一股腦倒騰出來。

“你準備一下,今晚的飛機就走。”

“去哪裏?”諸伏景光眼神平靜,沒傻到問“什麼飛機”這種問題。

“BOSS向來多疑,你要先去歐洲分部度過考察期,再加上這次你和蘇打酒起了衝突,朗姆那邊也頗有微詞,鑒於你原先卧底公安幾年都沒有傳回什麼重要情報……”

諸伏景光正在內心腹誹,他是什麼時候和蘇打酒起了什麼衝突,然後突然意識到六月指得是他自己打進自己心臟的那發子彈。

蘇打酒沒有揭發他?

為什麼?

諸伏景光疑惑。

是沒來得及說嗎?

但是不管是哪一種情況,現在就走是最好的選擇。

然後想辦法和公安……

“你公安那邊的工作先別做了。”六月開口打斷諸伏景光的思路,時間恰好到諸伏景光都想要懷疑對方是有讀心術了。

“有人會接替你的工作。”六月想,他把“公安內部有組織的人”都說這麼明白了,諸伏景光總不能再回去自投羅網吧?

“是誰?”諸伏景光條件反射地那麼一問。

“你不用知道。”六月想要翻個白眼,要是公安內部組織成員的情報他們都知道,諸伏景光也不會暴露了,總不能說是“三月彌生”吧。

“走吧。能動嗎?”六月有點不安地咬咬下嘴唇,本來不應該讓剛做完手術的傷員現在轉移的,但是要顧及到三月彌生那邊有失敗的可能性。

“嗯。”諸伏景光收回打量的視線,隨口回應道,他現在不僅僅能動,而且感覺比以往都要好。

除開胸口有點疼意外,身體裏的血像是沸騰了一樣,力氣不用掉反而憋得難受。

感覺力氣應該要比以往大不少……

諸伏景光看着自己移開手掌下面金屬手術台上的手印子……

好吧,不是錯覺。

諸伏景光扯了扯嘴角拉上點手術布料遮住那個掌印。

什麼人都給徒手把鋼板捏變形啊?!

高波酒組真的沒有在他身上做什麼奇奇怪怪的實驗嗎?

“這邊就你在嗎?”諸伏景光直視自己醒來之後見到的唯一一個活人。

“嗯,就我。”六月不明所以地下意識回答,緊接着腦子裏的警鐘就“咚”地一下猛然把他敲醒了。

他略有些驚恐地抬頭,內心幾乎是在吶喊——你問這個幹嘛?!準備敲我悶棍嗎?!

六月沉默那麼一尋思,這事情諸伏景光好像也不是做不出來。

完全不是實戰派·無戰鬥力·六月:現在跑還來得及急嗎?

六月連退兩步遠離諸伏景光。

他的腰背靠上擺放藥劑的檯面,桌子上瓶瓶罐罐有一半都是致幻劑。

但是……諸伏景光剛輸完八月的血……那傢伙有致幻劑免疫啊!

唯一能夠起效果的致幻劑又不能夠隨便用。

六月頭疼,他挺想拔腿就跑。

畢竟諸伏景光混黑這麼多年,指不定他想着反正都是組織里作惡多端的罪犯,一個不高興就把他脖子給扭了怎麼辦?

“你不會動手的對吧?”六月的聲音不着痕迹地有點發顫。

“?”諸伏景光疑惑,沒搞懂對方在問什麼。

誰知道他這一沉默,六月幾乎是認定了他有攻擊傾向。

我就不應該留下來!

六月心塞,但是他又是“自己”這邊唯一信得過的醫生。

或者說三月彌生除了“自己”誰都不相信吧。

至於朋友……朋友。

是朋友,沒錯。

但是只要三月彌生敢坦白從寬,下場多半是牢底坐穿。

“……。”六月急匆匆把飛機票和偽造證件塞給諸伏景光,整個人風一樣的跑出大門。

諸伏景光愣了一下,然後才起身去追,“等一下!”

什麼都沒說明完,你怎麼就跑了?!

兩個人一前一後跑出病房大門。

六月跑得無影無蹤,諸伏景光卻因為被從另一個方向過來的人撞了一下,而失去了抓到六月的機會。

“萬事小心。”穿着黑袍子,遮得嚴嚴實實的四月撞了諸伏景光一下,擦身而過的時候,一個小物件被順手塞進諸伏景光手中。

萬事小心?

諸伏景光沒有盯着遠去的人影看個不停。

組織里會說這種話的人……公安的前輩嗎?

諸伏景光垂了垂眼睫,收斂情緒,他手掌一翻,藏起對方剛剛塞過來的東西。

手感上是個金屬的小塊。

用最快速度換好衣服,拿着六月塞過來的飛機票和證件。

諸伏景光顧不及再打探什麼高波酒組的情報,急匆匆就離開了。

畢竟情報收集的再多也要送得回去才行。

途中他查看了一下對方塞過來的東西,是個微型耳麥。

幾乎是他打開開關的瞬間對方就傳來了聲音。

“聽得見嗎?蘇格蘭。”對方用着那個稱呼,應該是預防意外情況。

“我是‘花見’。”對方毫無掩飾地報出自己的代號,令諸伏景光皺了皺眉頭。

“花見”,他新的公安聯絡人,他頭兩天剛換聯絡人,緊跟着他的公安身份就暴露了,他不得不懷疑。

“BOSS急招蘇打酒問責,連高波酒都被牽連了,想來BOSS還是很看重你的。”對面一半掩飾一半說明地交代了一下現在的情況。

“啊,除了我被誤傷了。”諸伏景光一字一頓,用了六月的說法。

耳麥對面聯絡諸伏景光的七月頓了頓敲打的手指,他總不能說三月彌生自己那邊的劇本,蘇打酒才是公安安插的卧底。

不過,不管是哪一種說法,蘇格蘭都是誤傷。

“ZERO還好嗎?”七月問道。

這算是一種確認的暗號。

諸伏景光的表情輕微變了變,“花見”不是敵人,至少不應該是。

在組織里碰見zero之前,他也不知道降谷零也被安插進來的事情,“花見”既然知道,說明他的權限比他還要高。

這種人要是組織卧底,公安可以說是完蛋了。

不過,BOSS急招蘇打酒的事情……

“花見”對組織的事情未免了解的太過清楚。

諸伏景光又想到給他這個耳麥的黑袍人。

組織里還有其他的同事……

他堅定了這個想法。

居然潛伏在最危險的高波酒組嗎?

還有……蘇打酒。

諸伏景光越是思考越是覺得疑點重重。

明明蘇打酒只要說明一句槍是蘇格蘭自己開的,他“派去公安又被派回來”的說辭就靠不住了。

畢竟,如果真的有這層關係,他當時亮明身份,請求查證不就好了。

但是……萊伊也沒有說嗎?

諸伏景光想到當時在場的幾個人。

“四人一桌麻將,組織里的叛徒卧底能夠直接開麻將館。”曾經蘇打酒玩笑一樣話開始在諸伏景光腦子裏回蕩。

諸伏景光覺得自己現在看誰都像是卧底,估計琴酒的多疑是種傳染病吧。

諸伏景光晃了晃自己的腦袋——“不可能,這怎麼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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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經病的紅黑陣營法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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