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第 106 章
這是怎麼樣令人震撼的一幕啊。
當一眾人站到了神墓面前,幾乎沒有一個人不為之驚嘆的。
該怎麼形容它呢?龐大,巨大,宏大……不,這些詞彙都不足以用來形容。
它大到,讓人懷疑這一切是否真的存在。
商陸站在大門前,此刻神墓大門敞開,露出裏面的長長通道,而兩邊大門上的門環,他光是目測就至少有五米多高。
人站在門邊,就跟螞蟻在仰頭望着高樓一樣,渺小到了極點。
“我現在相信神墓也許真是神造的了。”商陸眼中濃濃都是震撼:“這根本不是人力能造出來的。”
耿禾也睜大眼:“這就是傳說中的天宮吧?”
閻俊視線落在巨門上,突然瞳孔一縮:“上面鑲嵌的是琉璃?”
這話一出,眾人嘩然。
傘人不可能會認錯琉璃。
他們紛紛看過去,果然那上面密密麻麻鑲嵌在花紋之間的一塊塊結晶都是琉璃。
“這麼多琉璃?光是這觸目可及的隨便一塊,就是一座大型海市的全部了。”
“這座海市還沒有破,怎麼會出現這麼多琉璃,是不是有詐?”
“管他呢,先把琉璃拿到手再說。”
當下就有人撲到門前,掏出匕首開始試圖撬下上方琉璃,卻無論用什麼方法琉璃都紋絲不動。
傘人們也許遇到其他事情還能保持淡定,但這麼多琉璃放在眼前,少有幾人還能保持穩重的。
他們拼死拼活,不就是為了琉璃嗎?
如果這些琉璃都能帶回去,那還拼個什麼,就連第六海的方晃都不死心的用力扣門,試圖將上面數量巨多的琉璃全都拿下來。
琉璃海的這幫大小伙們也要衝上去,被閻俊叫住:“別去,先看看情況。”
雖然是頭一個發現門上都是琉璃的,但閻俊並沒有喪失警惕:“事出反常必有妖,天上不會掉餡餅,這些琉璃有古怪,先都別動。”
耿玄與水染的看法顯然與閻俊一致,紛紛下令不要妄動。
渡厄海還好,他們從小練習心性,大師兄耿玄一發話,這些即使在這樣炎熱的天氣下依舊保持着衣冠整潔的半道士們都安靜而又警惕的退到了一個安全距離。
三紅海這邊,雖然這些姑娘們都有些焦躁,但也順從的站到了海首水染身後。
方晃原本與第六海其他人一樣,眼底滿是狂熱的在用武器擊打撬琉璃,但等發現幾個海門都沒動作后,他眼中的瘋狂激動緩緩褪去,遲疑幾秒后,也停下了手中動作,往後退了幾步。
第六海都是零碎組起來的人手,傘人們並不像是正規海門那樣百分百跟隨海首行動,即使發現方晃退開,他們也並沒有要跟隨的意思。
哪怕心裏閃過“方晃都不來撬這琉璃是不是有什麼問題’的念頭,最終還是貪慾和想獲得琉璃的渴望獲得了上風,猶豫一刻后,又瘋狂的敲打起了大門。
商陸倒可以理解,琉璃並不是金錢,而是生命,能進這海市的,哪個不想要琉璃了。
就連他,都是理智上知道這事古怪,情感上卻不停湧出“要是能把這些琉璃扣下來那我媽豈不是當場秒康復”的念頭。
令他驚訝的是,韓休竟然一點想上前去的意思都沒有。
閻俊水染耿玄他們也沒上前,但他們的確是心動了,只是理智牽扯住了那些心動而已。
但看韓休的樣子,他身為一個傘人,對這些琉璃卻明顯是不屑一顧的。
他並沒有呵止岐黃海那些衝上去的傘人,甚至是一臉嘲諷的抱臂站在那看他們為了琉璃醜態畢露的樣子。
這個今年也不過十九歲的岐黃海小爺臉上
就差沒寫上‘我倒要看看你們這些蠢貨要怎麼死’了。
旁邊的白朮雖然沒嘲諷,但神情也是淡淡的,完全看不出一分對琉璃的渴望。
瞧見商陸望過來,還微微對他一笑。
商陸立刻就往白降身後站了站,用實際行動證明他不想和白朮有眼神來往。
白朮的笑容緩緩淡下。
終於,第六海的一個傘人經過努力扣下了一塊琉璃,他驚喜的大叫:“琉璃!我拿到琉璃了!!”
這麼一大塊,就這麼被他抱在懷中。
他先是欣喜,隨後在發現周圍傘人都紛紛看過來后,又警惕的抱緊了:“這是我的!這裏琉璃這麼多,你們想要自己去拿!”
這話倒是沒說錯。
雖然習慣了搶奪的第六海傘人還是忍不住瞄了幾眼,但比起這一塊琉璃,自然還是兩扇門上這麼多的琉璃更吸引人。
既然門上的琉璃可以弄下來,那他們一直挖一直挖,豈不是想要多少有多少。
雖然很覬覦那塊已經被拿下來的琉璃,但傘人們還是重新收回視線,轉而將所有的興奮與精力放在了這巨門上。
那個抱着琉璃的傘人卻還是不放心,他警惕的看了看沒有動作的幾個海門,又望了望他們身後一望無垠的沙漠,咬牙抱着琉璃衝進了門中。
“誒!你跑什麼啊!你知道那門裏是什麼嗎你就跑!”閻俊好心在後面喊了一句,結果那傘人跑得更快了。
閻俊:“……”
商陸倒是能理解,要不是理智還在,他也很想抱着一塊琉璃就跑啊,這琉璃要是帶回去,那豈不是……呸呸呸,不能再想下去了。
此時又有人陸陸續續的成功將琉璃挖出:“我拿到了!!!哈哈哈哈哈哈!!我有琉璃了!!”
“我也挖出來了!!真的能挖出來!!!”
他們狂喜着抱着琉璃,卻又不約而同的繼續挖掘起來。
看到這些琉璃居然真的能被從門上扣下來,其餘沒動的傘人忍不住蠢蠢欲動起來。
阿毛年紀最小,也最沉不住氣:“閻哥!這可是琉璃!咱們也弄一些下來吧!隨便弄一塊下來,夠我們用好長時間了!”
“去去去!我們正常進海市破海市也能拿到琉璃,這種天降的餡餅,不吃最好。”
話說的還挺嚴肅的,如果閻俊沒有一臉肉痛的話。
能不肉痛嗎?
這麼多琉璃,還不能碰,他感覺自己都要心痛死了。
見阿毛還要再勸,閻俊生怕自己再被勸一勸就忍不住,當下決定先下手為強,一咬牙,大步走進門內:“出發!”
“閻哥!”
阿毛急的在後面叫了一聲,琉璃海其餘人也都是一臉猶豫,但只猶豫了幾秒,他們也都帶着與閻俊同款的肉痛臉,閉着眼跟了上去。
沒辦法不閉眼啊,睜開眼他們怕自己撲到門上去不願意下來。
商陸倒是沒閉眼,但他路過大門時,盯着近在咫尺的琉璃,差點沒口水都流下來。
“不行不行,我也不能看了。”
他越看越心動,生怕自己也忍不住橇一塊下來,自己抬起手蒙住眼,另一手拉住白降的手:“白降,你帶着我走吧,等進去了我再睜眼。”
商陸很放心白降的定力,畢竟對方看這些琉璃時,就和看一塊石頭,一片葉子沒什麼分別。
發現這點后心中他竟然也沒有意外,而是很自然的升騰出“不愧是白降啊”的念頭。
他很放心的被白降一路牽着走。
三紅海和渡厄海跟了上來。
閻俊這小子還是有點謹慎在身上的,要不是知道點什麼,他不可能走進這座突然出現又不知來歷的巨門,跟上他總是沒
錯的。
韓休毫不猶豫也踏了進去,白朮回頭看了一眼還在各種瘋狂挖掘撬琉璃的傘人們,掃了一眼第六海方向,轉身進入門內。
方愛站在方晃身側:“海首,我們要跟嗎?”
方晃不舍的看了看滿門的琉璃,咬牙道:“跟!”
幾大海門和所有海首都走進了通道,那些已經弄下來不少琉璃的傘人們發現了這點,猶豫掙扎了一會,有的繼續留下來撬琉璃,有的則是帶着自己辛苦弄下來的琉璃跟了上去。
雖然理智幾乎要被琉璃填滿,但他們也是各自有自己小九九的。
在這個海市裡,誰也不是傻子,做的決策自然都有自己的道理。
留下來的想的是這些大佬們肯定要去破海市,他們什麼都不用做,只要儘可能的多搞一些琉璃下來,等海市開了,自然可以帶着琉璃滿載離開。
而跟上去的想的則是海市危險,既然能打的大佬們都走了,那肯定還是要跟上,畢竟琉璃雖好,但取下來沒命帶出去的話那就沒必要了。
商陸就沒想那麼多了,他被白降牽着,一步步走的踏實極了。
大概走了兩分鐘左右,他才奇怪問:“走了這麼久還沒走進來嗎?”
白降回答他:“進來了。”
“但這裏更多。”
什麼更多?
商陸都來不及思考,就下意識的將手放了下來。
然後他覺得自己要被這滿通道鑲嵌滿的琉璃閃瞎了。
“我靠!!!!”
商陸驚呆了:“琉璃大批發啊!”
是的,這條長長通道里,也鑲嵌滿了琉璃。
“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琉璃,他爺爺的,這是神墓嗎?這是琉璃墓吧,看一眼都是對自己內心的折磨。”說這話的閻俊此刻的形象非常滑稽,他半眯着雙眼,但一會忍不住睜開左眼看看,一會又忍不住睜開右眼看看,將“我想要但我不敢動”表達的生動形象。
“神墓?你說這裏就是傳說中的神墓啊?”
耿禾的狀況和閻俊差不多,只不過他是把拂塵擋在眼前:“怪不得以前總有傘人要找神墓,要是早知道神墓里是這樣的,貧道也找。”
“話說,這裏的琉璃咱們真的不能扣下來嗎?神墓不是活海的墓嗎?說不定是陪葬品哦。”
水染呵呵:“就怕是我們的陪葬品。”
商陸在陰冷的長長通道里抖了抖,感覺自己聽了個地獄笑話。
白降微微偏頭看他,像是誤會了他是因為冷才抖,將背包里的毯子拿出來輕輕蓋在了他身上。
商陸把披在自己身上的毯子展開,另一半披在白降身上:“你也蓋,你的手都冰了。”
剛才他就發現了,白降的手在門外還有點溫度,但隨着一步步走來,對方手心裏傳來的暖意就漸漸化為了冰冷。
商陸沒多想,老老實實鑽在毯子下,往白降身邊擠了擠:“這裏是有點冷哈。”
閻俊在後面接話:“小路子你居然覺得冷,看看這滿牆的琉璃,你不應該熱血沸騰,心潮澎湃嗎?!”
商陸:“我更怕這個海市破不了,我們熱血沸騰的擁有了一堆琉璃陪葬品。”
又走了一會,他突然想起來:“之前那個先進來的傘人呢?這條通道能望出去這麼遠,怎麼沒看見他?”
“對啊。”閻俊也想起來了,眯着眼努力往前看,卻只看到長長的道路:“他跑這麼快?飛毛腿啊。”
“不對。”
耿玄皺着眉停下腳步,回頭看向身後:“剛才是有七個帶着琉璃的傘人跟來的,現在只剩下了兩個。”
這話一出,眾人紛紛停下腳步回頭看去。
那七個帶琉璃進來的傘人
都是抱着琉璃的,畢竟葫蘆太小也裝不下這麼多琉璃,他們也不敢用其他器具裝,怕琉璃就這麼化掉,只能手動抱着。
雖然是跟上來了,但他們也怕閻俊這些並沒有去挖琉璃的大佬們搶奪,所以都很有心機的墜在後面,不敢將後背露出,彼此之間也是互相警惕。
走在前面的閻俊幾人都沒怎麼關注他們,現在耿玄這麼一說,眾人才發現,跟在後面的七人,竟然不知不覺間消失了五個。
“什麼情況?他們走丟了?”
閻俊又往後看,卻也同樣只能看到長長的道路。
“喂,你們倆有注意到那五個人什麼時候不見的嗎?”
兩個抱着琉璃的傘人在眾人的視線下警惕又害怕,抱緊手中琉璃瑟瑟搖頭。
“我,我一直在看手裏的琉璃,沒注意別的。”
另一個傘人也說:“我也是。”
水染蹙眉,又看向閻俊耿玄:“我什麼都沒聽見,你們呢?”
“我也是。”閻俊也覺得事情大條了,傘人的聽力和感知力向來敏銳,五個人無聲無息的失蹤,在場的所有傘人竟然沒有一個人聽到一點動靜,這太不正常了。
他懷揣着唯一的希望看向白降:“白爺,你聽力最好,你聽到了什麼動靜嗎?”
白降微微搖頭。
閻俊頓時一臉失望:“完了,連你都沒聽到,這下難搞了,現在連是什麼東西把他們抓走的都不知道。”
商陸本來還認真聽他們在那討論,冷不丁聽到閻俊最後一句,嚇得寒毛直豎:“你是說,是有東西把他們抓走了?”
他腦海里頓時閃過各種恐怖畫面。
閻俊:“不然呢,總不能是他們自己走丟了吧,一個人走丟還正常,五個人都丟了,嘶!也不知道是因為他們在最後面,還是因為他們手裏拿着琉璃。”
“你們倆,到前面來,我還就不信了,我們這麼一大幫子人盯着,還能看不出點什麼來。”
那倆傘人也是被嚇得不輕,尤其是那五個人可離的他們不遠,五人什麼消失的他們都完全沒有察覺,一想到自己也可能會這麼無聲無息的失蹤……
兩人此刻也顧不上提防警惕幾個海門了,閻俊一說,他們就立刻抱着琉璃小跑到了最前面。
往前走前,一個傘人還沒忘記戰戰兢兢回頭:“你們,你們可要盯緊了啊,如果真的有什麼東西動手,你們可一定要幫幫忙,等這次安全出去了,我……”
他咬牙:“我願意分出三分之一的琉璃給你們!”
閻俊被他那一臉肉痛逗笑了,但也沒拒絕:“行,我記住了,你小子可別賴賬。”
神墓里的琉璃他們現在是不敢碰的,但如果真的破了海市出去,琉璃還在對方手裏,那這報酬他當然是收入囊中了。
這短短的一剎那,他連琉璃到手之後怎麼用都想好了。
腦補完了琉璃自由之後,閻俊心情愉快了點,但很快又回歸到警惕狀態,提高聲音大聲道:“大傢伙都注意點啊,別閉眼了,小心點周圍動靜,有什麼事就大喊一聲!後面的人也互相多看看!”
提醒完所有人了,他又去看商陸:“尤其是你小路子,你最弱,更要……”
話還沒說完,就見商陸一臉緊張的死死抱住白降胳膊,那倉皇失措生怕突然從哪冒出來一個怪物把自己拖走的小可憐樣,看的閻俊把剩下要他警惕的話咽了下去。
他這才突然想起來,別看商陸平時聰明兮兮牛批轟轟的,可這小子怕恐怖片啊。
現在他們這就跟現場拍恐怖片一樣,商陸沒嚇的不敢動就不錯了。
於是閻俊思考一秒,轉而去看白降:“白爺,交給你了。”
“嗯。”
白降應
的很簡短,見商陸嚇得戰戰兢兢臉發白的樣,握住了他的手:“商陸,別怕。”
冰冷的修長手指穿過自己的手指,商陸明明自己還怕的不輕,卻又立刻緊緊反握住白降的手,有點擔心的說:
“你手怎麼這麼冰?”
太冰了,簡直跟個冰塊一樣,彷彿剎那間便沒有了所有的體溫。
白降一怔,隨後意識到什麼,下意識要抽回自己的手。
這一次卻沒能成功,因為那手已經被身旁人緊緊握住了。
商陸慫慫的,小心警惕觀察周圍,跟毛都炸起的浣熊一樣,一雙眼左看右看的觀察,也沒妨礙他手中動作,把白降的手扒拉到了自己外套下,然後又從警惕的狀態里抽出一點時間,嘿嘿的抬頭朝白降沒心沒肺笑:
“你冷不要緊,我很熱的,我幫你捂熱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