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頂級殺手的最後一單(一)

第109章 頂級殺手的最後一單(一)

4丁目12番地,天國花園,33層頂。

貝爾摩德站在天台上,低頭抽着煙。

這地方原先也是米花的一處豪華酒店,後來因為和烏丸集團旗下的產業有競爭關係,酒店老闆不願意低頭,被琴酒暗地裏做掉了,自此就走向了倒閉。目前被組織用低價買下,準備重裝開業。

現在,貝爾摩德站在百米的高空,雙手撐在天台邊緣的防護牆上,俯視着米花的夜晚。她金色的長發在風中搖曳,側影宛如一尊優雅的西方女神像。

風有些大,香煙燃燒得很快,火焰已經燒到了她的指尖,但是她彷彿毫無知覺。

她在想一件事,自從上次去了別館之後,她就一直在想一件事。

那個粉色頭髮的小女孩,當她第一次出現在他們面前,抱着琴酒大腿喊爸爸時,貝爾摩德就覺得她是個很有趣的孩子。

她不害怕琴酒,也不害怕自己,甚至會讓一直面癱的琴酒出現笑容,也會讓自己有瞬間的心軟。

貝爾摩德,或者說莎朗溫亞德,已經活了很久很久了。她有光鮮的過去,也有靚麗的外表,她有很多個情人,但從來不會維持長久的關係。

所以至今,她都沒有孩子。她的身體不能生育,因為那該死的藥物副作用。

曾經她也遺憾過,後來也釋然了。有些人或許不適合有後代,特別是身份特殊的自己。所以貝爾摩德漸漸也就看淡了,直到看到琴酒女兒的出現。

要說誰比她還不適合有孩子,那第一名非琴酒莫屬。那個出身孤兒院,常年在刀口舔血的男人,永遠是一身黑色的風衣,就像他除了執行組織的任務就沒有別的事情一樣。

這樣一個連住址都不固定的男人,竟然會擁有一個女兒,簡直像背了一個大包袱。

一開始貝爾摩德時抱着看笑話的心態,她覺得這個組合很有趣,暗中等待着琴酒不耐煩,最後將礙事的女孩扔出家門的結果。

但是現在幾個月過去了,一切都和她想的不同。琴酒現在竟然會為了她,違背組織的終極利益。

這就是血脈相連的力量嗎?貝爾摩德感到從未有過的孤獨,她和烏丸也是血脈相連,曾經她也有過幸福的童年和少年時代,在很久很久以前。

但是後來,慾望的蛛網捕獲了他們,隨着烏丸集團的壯大,父親的野心永無止盡,到了最後他竟然想要永生。

一開始,貝爾摩德也沉迷於那個計劃,她那時候是美國的著名影星,擁有令無數男人傾倒的容顏。所以她被青春永駐的魔力誘惑,拼勁全力去幫父親推進研究。

但是永生這種事情,從幾千年前人們就研究到了現在,哪有那麼容易。就這樣過了很多年,也不知道死了多少實驗體,這項延續了將近半個世紀的計劃,到了今天終於看到了最終的希望。

可是現在,她已經沒有期盼的感覺了。

這種感覺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消失的,也許在她每天夜裏身體內的新生細胞殺死衰老細胞,帶來如拆骨抽髓一般的疼痛時,也許在她的五感越來越麻木,感不到痛也感不到癢,吃着山珍海味也味同嚼蠟時,也許在她曾經的愛人死去,而她卻無法以真正的身份為他祭奠時……

或者是在當下,她想起阿尼亞的時候——她竟然有點嫉妒琴酒。

火焰燒焦皮膚的臭味,讓她終於回過了神。她將香煙從高高的天台扔了下去,毫不在意手上留下的灼傷。

新生的皮膚很快就會覆蓋損壞的部分,也許心靈上的傷痛也是這樣。無論如何,這麼多年的心血,也許早就失去了當初的意義,但還是要進行下去。

她按亮了手機,給那個準備收拾的老鼠又打了個電話,

「蘇格蘭,你到了哪裏?離約定

的時間已經晚了五分鐘,琴酒沒有好好教過你,守時是一個殺手最基本的準則嗎?」

「琴酒已經將我攆走了。」男人的聲音慢吞吞的,咬字不清,像喝了酒一樣,「我知道你們的規矩,找我准沒好事。」

他好像在電梯裏,聲音斷斷續續的,還有電梯播放廣告的聲音。

「叮,1層到了。」貝爾摩德聽到了門打開,有人走進來的聲音。

「就這樣吧,我馬上到了。」對方語氣不怎麼客氣地把電話掛了。

貝爾摩德皺起了眉,她對蘇格蘭的態度感到奇怪。按理說,他作為一個半舊的新人,剛剛表現不佳被琴酒趕出了小組,現在應該伏低做小、誠惶誠恐才是,怎麼聽起來還挺囂張?

而且那語氣不像是來複命的,倒像是來砸場子的,難道說……他猜到了自己要被處理?

貝爾摩德倏然一驚,連忙給安室透打電話。

之前那個朗姆非說,這種殺卧底的事情不要事先通知,因為這樣說不定能拔出蘿蔔帶出泥,有意外的驚喜……

驚喜個屁!貝爾摩德現在非常擔心蘇格蘭知道了情況,要來個魚死網破,那樣的話到現在還蒙在鼓裏的安室透可就麻煩了。

「喂,」電話接通,安室透的聲音響起來,但下一秒貝爾摩德的血液都凝固了——她聽到了別的聲音。

同樣的廣告播報聲——他此刻也在酒店的電梯裏!

居然該死地這麼巧!

「你把話筒聲音放小,聽我說。如果你的旁邊現在站着一個黑髮丹鳳眼留鬍子的男人……」

「咚!」忽然電話里傳來了廂轎猛烈震動的聲音。

接着是電話砸在地上的響動,然後不知被誰一腳踢飛,撞擊在鐵壁上,發出巨響。在通話的最後,她聽到了一聲戛然而止的槍響。

「怎麼回事?」貝爾摩德連忙打開了通訊器,問酒店的安保管事,「電梯出了什麼問題?」

「給我打開所有的監控,看看裏面發生了什麼!」

安保管事正在摸魚,一下子被嚇了個清醒。因為酒店還在翻新,平時上下的只有裝修工人,現在已經是晚上九點半,他本來都無聊得要睡著了。

「收到!」他不知道對方叫什麼,只知道是集團的高層,「我看看……好像是3號電梯出了故障,卡在了10層,裏面的監控……奇怪,怎麼壞了?沒有畫面。」

「讓維修工立刻趕到!」貝爾摩德已經站起了身,向守在天台門口的幾個下屬打了個手勢,「你們跟我去十樓看看!」

大約半個小時后,趕到的維修工終於用了九牛二虎之力,將緊閉的電梯門打開。

一股濃厚的血腥味撲面而來,維修工的眼睛從門縫裏看過去的剎那,就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一個冷冰冰的東西貼上了他的後腦勺,「忘記你看到的,否則下一個就是你。」

貝爾摩德用眼神示意手下將癱軟的維修工拉開,剩下的人上前,將門的開口弄得更大一些。

安室透左手拿着槍,嘴唇蒼白地靠在壁上,他的右手袖管正往下滴着鮮血,看起來傷得不輕。

而他的對面,另外一個男人胸膛中彈,靠着角落半躺着,垂着頭。鮮血迸射在四壁,從出血量來看,這個男人應該早就死透了。

「多虧你的提醒,貝爾摩德。」安室透腳步有些虛浮地走了出來,朝她晃了晃手槍,「不然我可就交代在這裏了。」

「這傢伙當時就站在我旁邊,聽到了你的話當下就撲了過來,還好我反應快。」

「我這算不算提前完成了任務?喂,我這胳膊算工傷吧?」

貝爾摩德的臉色稍霽,心想這電梯壞的可真是時候,還好安室透身手不凡,應

變危險的能力很強。

不然要是因為一隻老鼠折了一枚大將,她可是會心疼的。

「走,帶你去看醫生。你這樣的槍法,右手要是失去了靈敏可就糟糕了。」貝爾摩德一邊扶着安室透的另外半邊胳膊,一邊衝下屬下了命令,

「把這地方收拾乾淨,屍體處理掉。」

阿尼亞在告訴了安室透關於蘇格蘭的情報后,本來還想跟着去,結果被赤井秀一拎着后領子就帶走了——這一點上,秀一跟父親大人的習慣也是出奇的一致。

本來秀一還要一路把人送到家門口,但是阿尼亞良心還在,知道不能把父親的「宿敵」引到了家裏。

她讓秀一將他送到了帝丹小學門口,然後自己沿着往常放學的路線回到了家。

這時候已經九點半了,但是家裏漆黑一片,和她出門的時候一樣,安安靜靜的,琴酒還沒有回來。

阿尼亞對爸爸有時候夜晚出任務也習慣了,此時她完成了一樁心事,感覺心滿意足,於是先是拿玩具和邦德玩了一會兒,然後去廚房倒了杯牛奶,咕咚咕咚喝下去,潤了一下乾涸的喉嚨。

等到了十點鐘,她每日的睡覺時間也到了。門外還沒有汽車開回來的聲音,阿尼亞自己去了衛生間洗漱,然後回到了二樓的卧房。

小夜燈暖黃的燈光里,阿尼亞很快便沉入了夢鄉……

這次的夢境很不一樣,因為她沒有看到任何熟悉的人,而且她的意識好像飄在天上,正俯視着這棟房子的中央,那裏有個正在發脾氣的小姑娘。

她看到了她自己。一位穿着古樸的女僕,正拉着她的手,神情焦急又無奈,

「阿尼亞小姐,您不要再想着逃跑了,這樣金先生會責怪我們的。」

「放開我!我爸爸有危險,我要回日本去救他!」視野下的自己使出了渾身的力氣,想要掙脫女僕的手。

回日本?阿尼亞在夢境中也覺得奇怪。彷彿感覺到她的想法,意識轉換了視角,透過那落地的拱形大窗戶,朝外看去。

她看到了遠處帶着雪頂的連綿山脈,還有近處那些哥德式建築。這裏的一切都很陌生,與日本大相逕庭。

碧藍的天空下,太陽照在一處,發出熠熠生輝的金光。聖母瑪利亞的雕像端坐於高高的圓柱上,向世人灑下悲憫的目光。

阿尼亞的意識飄蕩向那裏,她看到了高高的尖頂,彩色的玻璃。鴿子從鐘樓頂上飛下,敲響的鐘聲回蕩在廣場上,悠遠而又安寧。

她想起來了,這地方她其實見過,就在琴酒書房的電腦壁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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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尼亞和她的反派老父親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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