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說誰是混蛋啊
「那就……如你所願。」
已經達成了自己的目的,波本也沒打算多難為他。
雖然像這樣的組織實驗員,有一個算一個,嚇嚇誰都不無辜。
這樣漫不經心的回答在對面聽來卻比他這一輩子加起來聽過的音樂會都還要悅耳,也顧不上肺部傳來的灼燒般的痛意,立刻撐着手跑到一邊去取資料。
狼狽的樣子完全看不出之前頤指氣使的高傲模樣。
等到波本拿到對面小心翼翼遞過來的資料時,再一次刷新了眼前人貪生怕死的程度。
看到這些,實驗員反倒有了點底氣:「我可以保證,當年的實驗里,只有我能夠完全看懂這些。」
他也不是那種一被恐嚇就能把底牌完全拿出來的人,但是曾經在組織里的生涯卻讓他不敢打什麼別的心思,只好老老實實地交出自己有的東西,妄圖留下自己的性命。
「只有你能夠看懂?」波本挑眉,重複了一遍他的話,手下翻過一頁,脆弱泛黃的紙張翻頁聲很明顯。
是個明顯的問句。
在實驗員想要點頭肯定自己的時候,不經意間就和波本的眼神對視了一會,點頭的動作瞬間僵住。
之前被按捺住的恐懼即刻就像小蟲子一樣從腳後跟爬上後腦勺,他不明白這種頭皮發麻的感覺是什麼,只感覺到自己整個人都好像是被眼前的人看穿了一樣,原本隱藏在暗處的小心思立刻被扒拉在陽光之下暴晒。
其餘陰暗的想法生都生不出來。
怎麼會,完全動不了。
……為什麼?眼前的人為什麼會有這樣可怕的壓迫力?
「是嗎?」波本才不管眼前的中年人腦內是怎麼想的,收回了審視的眼神,將手搭在下巴上,隨意地點了點頭。
「那就證明給我看。」
波本直接將手中的實驗數據報告單合上,十分平靜地和實驗員對視,眼裏的波瀾全被按下,讓人看不出他此刻的任何情緒:「我的耐心是不會留給無用之人的。」
咚一聲。
被按扁的易拉罐被精準地扔進了垃圾桶里。
沒有人觀看這個完美的投球。
「滿分!」於是松田陣平決定自己給自己捧場打分。
「你好幼稚,小陣平。」萩原研二撐着頭,慢悠悠地在文件上打了一個鉤,再畫了一個圈。
接着再翻到下一頁,繼續打鉤畫圈。
「好無聊啊hagi——」松田陣平已經看了半天的文件了——看了半天的萩原研二整理文件。
「說好的慈善晚會工作呢?」松田陣平靠躺在椅背上,仰面玩手機,拖長了語調朝自己的幼馴染抱怨,「像這種大型活動想要找警視廳維護秩序的話,應該早就報備了才對,現在還沒有關於這件事情的消息……」
松田陣平面無表情:「不會是某個金髮混蛋他想坑我吧?」
「是嗎?」萩原研二平靜地翻到下一張報告,「你說的是哪一個金髮混蛋?」
他們當然不會認為降谷零那群公安會訛人,費這麼大功夫也只是為了耍耍他們開個玩笑——如果真是這樣,那這個國家遲早完蛋,還工作什麼工作。
這只是松田陣平無聊到快要長蘑菇的抱怨罷了。
越惡意的揣測就是松田陣平此刻越無聊的憤怒象徵。
萩原研二笑眯眯地評價此刻炸毛的松田陣平。
松田陣平聽到這話,被噎了一下:「……那你就直接認為那兩個都是吧。」
「反正一個是心臟的大混蛋,一個是沒良心的小混蛋。沒區別。」松田陣平已經成功說服了自己,肯定地點頭。
若松竹一那個生活白痴還好意思自稱是天才,跟他發的短訊沒有幾次是及時回過的!
就是沒有良心!
萩原研二擺擺手,打斷了松田陣平:「別想這些了,先把今天的工作幹完吧。下一份報告,你去隔壁辦公室幫我拿一下。」
這段時間比往常平靜了不少,需要炸彈拆除的任務少了許多。
真是難得的清閑。
「哼。」松田陣平說,「去就去。」
松田陣平站起來,伸了伸懶腰,但是滑下來的墨鏡還沒推上去,自己所在的辦公室大門就被打開。
連門都不敲。
哪來的新人膽子這麼大?
兩個人將疑惑的視線一起投向門口處。
「抱歉抱歉,松田前輩,萩原前輩。」門口處是一個不太眼熟的後輩,不經常和爆炸物處理班打交道。
萩原研二剛好在座位上審批報告,雖然能看清來人的臉,但座位之間用來格擋的不透明磨砂板擋住了來人的胸牌。松田陣平離門口最近,身高優勢很快讓他看清楚了後輩的身份和所在科室。
管交通的來這裏幹什麼?
最近可沒有什麼要和他們打交道的內容。
松田陣平皺眉,稍稍低頭拉開了墨鏡:「你來這裏,有什麼事嗎?」
後輩拘謹地點頭:「剛剛我們接到了一個嚴峻的任務,但是由於近幾天來人手抽調的問題,本單位人手嚴重不足,秉持着警視廳內部和諧友善互相幫助的原則……」
「說人話。」
「是!」後輩一驚,趕忙鞠躬,「人員實在不夠了,能不能請松田前輩和萩原前輩兩位前輩來交通處一起幫個忙!」
後輩小聲補充:「……這段時間就屬□□處理班還有人員空閑了……」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下意識對視了一眼,兩人都看見了對方臉上皆是瞭然之色。
——原來等在這裏啊。
「慈善晚會的秩序維護?」松田陣平一手抱胸,另一隻手在空中比劃了一下痕迹。
「真不愧是松田前輩!就是這樣。」
雖然是來自後輩的誇獎,但松田陣平並沒有什麼前輩的得意。
又被降谷零那個金髮混蛋猜到了,說不上是什麼感覺,但果然還真是有點不開心啊。
但是寬容的松田陣平決定原諒同期的傲慢。
松田陣平撐住門框,銳利的眼神被墨鏡重新遮蓋,盯着他,朝有些無措的後輩點點頭:「別管你那個根本看不完的報告了hagi,是時候干點活了。」
「可、可是……松田前輩……」後輩顫顫巍巍地豎起一根手指,指了指後面,「我不是萩原前輩,萩原前輩在你身後。」
松田陣平無語。
松田陣平把無語收了起來,重新推了推墨鏡。
松田陣平嚴肅地覺得眼前這個智商有些堪憂的古板後輩應該和那個什麼組織沒什麼關係。
「哈哈。」松田陣平假笑:「竟然看得到hagi在哪裏,你可真聰明。」
他收回支着門框的手,沒好氣地瞥了一眼外面好奇地往這邊看的來往同事們:「走吧,hagi。」
「你帶路。」
「蘇格蘭、蘇格蘭,蘇格蘭——」若松竹一坐在椅子上左右搖晃,叫着別人的代號跟叫着玩兒一樣,沒有等到對方的回應就一直叫喚着。
諸伏景光匆匆來遲,頭上還留了一點水漬:「發生什麼事了?」
他手上的繃帶基本已經全拆掉了,傷口雖然還有些,但已經結痂不影響日常生活,只是狙擊工作上要求較高,所以蘇格蘭這段時間也沒有別的出行任務,只在基地里訓練新的組織成員。
包括某個還沒有編入隊伍的前fbi王牌狙擊手赤井秀一先生。
教官的身份還很方便給fbi開點小灶什麼的,包括多跑個幾圈多完成一點任務什麼的小灶。
當然,這種針對性的試探也不只是對方不太恰當的碰瓷,畢竟他還是fbi嘛,沒點別的高難度考驗怎麼行,卧底這個角色可不是個簡單領工資的編製崗位啊。
不過出乎他和降谷零意料的是,對方的能力確實很強,強到甚至連他都覺得,諸星大向自己好友的自薦還能說得上謙虛。
自己的幼馴染老是神出鬼沒見不到人,情報人員嘛……也不是不能理解。
擔任教官之後,自己的工作作息倒是難得正常了一點,還能監督某隻非常非常非常不聽話的貓貓也順帶正常作息一點。
上午的訓練結束,諸伏景光就匆匆趕回到家中,一開門就能聽見喊聲。
若松竹一真沒想到自己真的把諸伏景光喊出來了,左搖右擺的身體還沒擺正,伸出的腳還搭在窗台上亂晃。
跟定格動畫一樣咔咔轉頭,試圖確認自己眼前出現的那麼大一個諸伏景光確實是本人。
諸伏景光在若松竹一懷疑人生的眼神中也嘗試懷疑一下自己。
他們這段時間,可能真的……有些忽視他了?
直接被當場抓包這種事,若松竹一是不會太尷尬或者害羞的。
「才沒有在喊你。」
「哦?」諸伏景光摸了摸下巴,上揚的語氣是表達自己明顯的不相信。
「好吧,我只是在喊着玩而已!」若松竹一微微鼓起臉。
「哦。」諸伏景光點頭。
這次是下降的語調,表達了一下自己勉為其難相信若松竹一他一次的想法。
今日份的每日逗貓貓環節結束,接下來就是順好炸毛貓貓的毛的環節了。
諸伏景光見怪不怪走上前去把輪椅推過去,擺到若松竹一面前。
「今天的午飯想吃什麼?」
輪椅的背後立刻探出一個金色腦袋,金色的瞳孔眯起,悄***地看向上頭的諸伏景光:「哼哼!」
「哼什麼哼?」
「今天偉大的若松竹一,要自己做飯吃!」
一臉洋洋得意。
諸伏景光沉默半晌,就在若松竹一奇怪地轉頭看他的時候,伸出了手,擱在若松竹一額頭上,喃喃:「……今天,也沒有發燒吧?」
「……喂!」
最終結果,若松竹一還是沒能夠自己做成一頓午飯。
原因是諸伏景光下午還有訓練,如果若松竹一要想要做午飯的話,他可能為了修廚房而耽誤了工作。
若松竹一被他的合理理由說服了,只好放棄,轉頭點了別的外送。
沙發上有很舒服的毯子,房間的地板里也都鋪上了毛毯。
若松竹一完全可以在上面躺着午睡。
說起來……
若松竹一躺在沙發上,悄悄把上半眼睛露出了毛毯,金色的碎發凌亂的散在額前。
電視上說的竟然是真的哎。
一直喊別人的名字超過一定次數的話,他就會突然出現在面前。
雖然理智上說今天景光突然回來也很常見……但是平常他都是傍晚了才回來的哎!
今天竟然有午休!
已經很久沒有見到另一個金色頭髮的人了。
萬一……萬一待會也像剛才那樣出現了呢!
若松竹一環視四周,跟做賊一樣心虛地察看周圍環境。
很安靜,好像沒有別的人。
……不行。
還是在心裏悄悄念好了。
那就……
zero。
若松竹一豎起耳朵,看了看周圍,一點風吹草動都沒放過。
……果然還是假的!
「果然波本就是壞蛋嘛。」
若松竹一亂髮脾氣,直接把沒看見人的帽子扣在了降谷零身上。
……
「說誰是壞蛋啊?」
若松竹一立刻把頭埋回毯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