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在警校貼貼的日子

第28章 在警校貼貼的日子

今天的醫生辦公室也一如既往地擠進了不少進來詢問病情的病人家屬,而最裏面的那一張辦公桌邊上站了五個人。

「其實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醫生嫻熟地回答眼前幾個人的問題,顯然在這段時間這樣的對答已經進行了不止一遍。

「火場裏吸收的氣體現在的影響已經不大了,主要還是病人自身身體不太健康引發的一些併發後遺症,包括手臂上傷口沒有及時處理導致的炎症……」

架着厚厚眼鏡框的醫生翻了病歷頁:「如果病人恢復地不錯,樂觀估計這兩天就能轉入普通病房。」

警校幾人一同向醫生道謝,然後走了出去。

「昨天是zero陪護竹一。」諸伏景光說話間看了一眼降谷零,「按輪流,今天就讓我來陪護吧。」

降谷零搖頭:「僅僅是陪護而已,不是什麼大問題,聽說你哥哥也要來東京?你們兄弟兩人難得見一次面,他這裏還有我們,那還是陪着哥哥更重要一點。」

諸伏景光苦笑着點頭:「外守一現在早就從昏迷中醒過來了,不過精神狀態好像確實出了問題,當年的事確實和他有關係,我哥哥也是專門為這件事情前來。」

邊上幾人此刻也看出了諸伏景光的不對勁:「……你沒事吧,景光?」

諸伏景光沒說話,從醫生的辦公室往前走到走廊盡頭處的病房,隔着玻璃看着裏面還在昏迷——不過現在用熟睡這個詞可能更妥當形容的若松竹一。

「看之前明明還活蹦亂跳的竹一此刻躺在這裏……」

諸伏景光並沒有把話說完,但是在場的幾個人全都明白他的意思是什麼。

他在愧疚。

也許如果不是他當時的一意孤行,若松竹一就不會牽扯進這場在所有人意料之外的爆炸。

或者如果當時幾人沒有分開行動,若松竹一也不會一個人就進了孤兒院、一個人面對歹徒、最後一個人拆彈——至少他的身邊不會再是一個人。

放在玻璃窗的手隨着腦海中的想法逐漸握緊。

「不必自責啊,景光……」萩原研二嘆氣,儘管他也知道這些話不是當事人說出來效果實在不行,畢竟眼前的好友也開始鑽起了牛角尖。

「你要是真的這麼想,就連我都會覺得,若松那個傢伙肯定會第一次罵你笨蛋。」松田陣平皺眉,把手按在了諸伏景光的肩膀上。

「……是嗎?」諸伏景光失笑。

「說起來,外守一那邊情況到底怎麼樣了?」降谷零想要轉移此刻的話題。

「基本可以確定當年的兇手是他,但是警視廳那邊要問的東西很多。」比如炸彈的來源之類。

「外守一精神突然地失常,進度拖了不少。我也只是一個在校生,能知道的事情很有限。」諸伏景光說到此,無奈地搖搖頭,「不過哥哥這次也從長野縣來到東京……那就可以放心不少。」

困擾他們兄弟二人多年的事情在此刻終於能看清結尾終點的句號,就算是諸伏景光,也難免生出幾分惆悵感。

可一定要快點醒過來啊,一定。

景光重新看向裏面安靜躺着的若松竹一。

他胸口很平穩地起伏,呼吸也不顯得急促,就像是沉靜地入睡了一樣放下任何的防備,忽視邊上的白色儀器的話,只是在做一個好夢。

若松竹一也確實算是在做一個夢。

一個很難得的夢。

夢裏有着一個純白色的房間,窗外還掛着潔白的紗狀透明窗帘,微風輕輕地吹過,就帶起屋內的紗簾掃過他的臉頰。

天氣應該很好,屋外有着很柔和的微風,所以夢裏的若松竹一被紗簾困擾地睡不着覺——因為當輕柔的窗帘尾部掃過臉頰的時候,會在臉上留下癢意。

若松竹一忍無可忍就睜開眼睛,把不安分的窗帘拉住就想要往下扯。

結果果然扯不動,窗帘中間的部位被另一個力量緊緊拉住。

「果然是你!」若松竹一大怒,鼓着臉頰生氣,立刻爬下床去穿上鞋子。

他就很快跑到窗邊,努力蹬了一下另一邊的凳子,把身體夠上那個窗戶,肉呼呼的手臂艱難地在踩着凳子的情況下撐住了自己。

若松竹一很滿意地在窗戶邊低頭看着窗外的另一個小孩。

小孩很明顯和他相熟,收回抓着窗帘的手就朝若松竹一露出一個調皮的笑容:「這都幾點了!該出來玩啦——」

若松竹一聽到這個就立刻想跑下去,但他還沒忘記下面這個人把自己從午睡中吵醒的事情,就咳嗽了幾聲,裝出一副高傲的樣子,硬着嗓子掐出一副很奇怪的聲線就說:「吵醒我睡覺,這件事情不能原諒!」

明明是在若松竹一昨天約定好的時間前來叫他,結果卻被耍賴了的小孩:「……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那行,答應你一個條件。」

「好耶!」若松竹一眼見耍賴成功高興地一跳。

腳下的小凳子並沒有能夠智能到,可以接住上面在跳的小孩的程度。

若松竹一感覺腳下一空,慌張地想要把往窗外邊靠過去,結果完全沒有平衡好自己的身體,手下一滑就往窗外邊掉下去。

若松竹一被嚇到閉上眼睛,卻遲遲沒有感受到應該來的疼痛,試探性地睜眼。

「笨蛋……」窗外邊的小孩接住了掉下來的若松竹一,「……你怎麼重了這麼多。」

「哪有哪有哪有!」若松竹一內心的感動蕩然無存,就想湊過去張口咬他。

小孩早就料到他的動作,很容易把懷裏的人推開:「不要亂咬人,再這樣我就要向若松叔叔告狀了!」

若松竹一立刻屈服:「……向你道歉,z——」

在睡夢之中的人剛想要喊出幼時玩伴的外號時,若松竹一就感到腦後被重重地敲了一下,右邊的太陽穴產生一陣又一陣不停息的悶痛。

就在已經脫離場景的若松竹一想要費力看清楚那個人的面容時,面向他的小孩就轉了一個身。

下一秒。

「不準亂動媽媽的電腦哦。」一個男人輕輕抓住自己的手。

沒有嚴肅和生氣的語氣,反而稍微帶了些擔心。

「才沒有亂動!」若松竹一聽見自己這麼回答,「爸爸污衊我!」

「是這樣嗎?那我向我們可愛的小竹一道歉好不好?」若松谷酒看着眼前鼓着臉頰生悶氣的若松竹一失笑,「那小竹一和爸爸媽媽說說你動電腦幹什麼?就算電腦現在程序出了點問題,但也還是有點危險。」

若松竹一歪頭,小孩時期的金髮更加柔軟一些,帶着明顯嬰兒肥的臉頰也顯得粉撲撲的,帶着幾分驕傲的語氣開口:「竹一在修電腦呀!」

若松泉原本還在邊上看他們兩人玩,聽到這話就走過來查看了電腦:「竟然真的被小竹一修好了。」

有幾分不可思議的和乾脆利落的輕柔感聲音。

「是嗎?真厲害啊,誇誇小竹一。」若松谷酒很肯定眼前小孩的動作,沒有任何一點像是對待小孩的語氣。

「……看來要好好準備一些東西了。」

但此刻睡夢中的若松竹一卻能聽出其中隱藏着的驕傲……以及覆蓋於驕傲之中的濃濃擔憂。

場景變化地很快。

腦海中疼痛的感覺越來越劇烈,直到他最後眼前一黑。

再睜眼時,眼前就是一架很老舊的桌上型電腦。

若松竹一想要回頭看看四周。

「小竹一。」一雙手輕輕地按住了他的腦袋,帶着輕柔卻堅定的語氣,「媽媽需要你把這些東西全部記下來哦。」

很快,有另一個金屬質感的東西罩住了若松竹一的腦袋:「放心,以後絕對不會有事的。」

若松竹一慌張地想要轉身抱住身旁的人,小孩在父母兩人的寵愛之下長大,並沒有體驗過太多的情緒,但總覺得此刻如果不那麼做的話,以後再也沒有機會了一樣。

「……媽媽。」

但是很快,小孩失去了自己的神色,重新抬頭時金眸里沒有任何這個年齡段的人應該有的情緒,茫然地開口:「媽媽……是誰。」

隨着這句話的落下,若松竹一能看到的任何景色全部像碎了一樣消失在黑暗之中。

周圍一片黑暗。

若松竹一在黑暗中沉默了不知道過了多久。

又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耳邊有隱隱約約的呼叫和談話的聲音。

若松竹一才輕輕動了一下,然後茫然地低頭看着自己的手,上面斑駁充滿刀痕。

刀痕……是哪裏來的?

眼前又突然亮起一道光。

若松竹一隨着本能走上去,邊上時不時能看見一些從沒見過的場景——但是當他想去記的時候就全部消失了。

若松竹一索性不再去管它,直直地往光的方向走。

到底發生了什麼?

若松竹一此刻很想問問夢境中的這些人,儘管沒有任何曾經的記憶告訴他這三人到底是誰,但若松竹一卻能感覺到一股熟悉的感覺。

一股已經涌到心頭的熟悉感,甚至在此時壓抑住了幾分腦海中的劇烈疼痛。

強烈的撕扯感背後卻是難以忽視的溫暖的觸覺——像是冬天躺在太陽底下的溫暖之意。

甚至讓他想要不自覺地留下眼淚來。

若松竹一自從有記憶起,就已經很久、很久很久沒有這種想要哭的感覺了,那種溫暖到讓人想要哭的感覺。

然後順着臉頰流下來的淚珠在空中劃過一道軌跡,掉到手上的傷痕里。

「——竹一。」

所有的疼痛突然消失,只留下溫暖。

——他想起來了。

長到彷彿沒有盡頭的、由光鋪成的走廊在他劃過這個念頭時突然在他眼前縮小,成為一道門。

若松竹一堅定地打開這扇門,伸出的手隨着消失在柔和的白色光線之中。

最後光線蔓延到眼睛上。

燈光大亮。

「他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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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酒他在警察廳領兩份工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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