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入v爆更5萬字
汪冬雲正對着牆壁壓腿,聽到時蔓的聲音,她整個人僵硬住,半天都沒轉身。
她哭了。
抬起手肘拚命地擦着臉,肩頭聳動,無聲地哭,不願意回頭讓時蔓看見她的眼淚。
第一次。汪冬雲第一次聽到有人願意和自己一塊齣節目。
她很難形容這是怎樣的感覺,就像一直撐着小船在大海里艱難沉浮,努力保護着自己的船不要翻,但忽然有人開了一艘大大的輪船,朝她伸手,問她要不要上船。
時蔓給汪冬雲的,就是這樣的安全感與救贖感。
汪冬雲深吸好幾口氣,好不容易止住眼淚,她回過頭,朝時蔓甜甜地笑,「蔓蔓,謝謝你。但我想一個人齣節目,你和其他人去組隊吧。」
汪冬雲深深感激時蔓,但也有自知之明,她不能拖累時蔓。
時蔓當然也看出汪冬雲的顧忌,她遲遲沒等到汪冬雲把手伸過來,但沒關係,她可以主動去握汪冬雲的手。
「你舞跳得那麼好,是嫌棄我才不和我組隊的嗎?」時蔓故意露出傷心表情。
汪冬雲果然有些着急,連忙說:「不是的蔓蔓。」
「那是為什麼?」時蔓歪了歪頭。
「蔓蔓,沒人願意和我組隊,我、我會拖你後腿的。」汪冬雲的頭耷拉着,顯然拒絕時蔓她也很自責很傷心,但她不能答應時蔓,那樣太自私了。
時蔓雙手搭在汪冬雲的肩膀上,「冬雲,你要相信你自己。伍老師都說過,你的舞蹈功底和天賦在咱們文工團是數一數二的。」
汪冬雲被迫抬起頭,眼睛望着時蔓真誠的眸子,有一瞬間的失神和鬆動。
她差點就信了時蔓的話。
但很快,她就想起無人願意和她組隊的事實,她的舞跳得好有什麼用,她腿腳總歸有些輕微的不協調,細看就能發現。
還有,翻跟頭是所有舞蹈節目想要出彩吸睛必須要有的環節,所以每支舞蹈隊才每天都要留出專門的時間來練毯子功。
汪冬雲深知,自己在這方面的缺陷根本就無法彌補。
「不是的。」時蔓按住汪冬雲的手,鄭重且認真地告訴她,「冬雲,相信我,只要願意付出努力,我們一定能入選。」
汪冬雲再次怔忡,愣愣地望着時蔓,不敢相信,又好想相信。
……
最終,時蔓賣了個慘,說沒人容易和她組隊,才終於說服汪冬雲。
她們倆試試看,總不能還沒上戰場就先打退堂鼓。
其實,時蔓也不算撒謊。
除了每天一塊兒吃飯的那幾位姐妹,其他人的確不怎麼想和時蔓組隊。
時蔓雖然漂亮,外在很好,但她的性子大家也看在眼裏。
她吃不得苦,總是嬌滴滴的,脾氣又那麼直,從來不懂忍讓,這怎麼能配合大家一起把汗水全揮灑在準備節目上。
所以當聽說時蔓和汪冬雲組了一隊,要齣節目,不少人的表情都挺精彩。
姚文靜則直接出聲冷嘲熱諷,「這倆湊一塊倒是挺好,可別再拖累其他人了。」
汪冬雲氣不過,想衝過去理論,姚文靜說自己沒關係,但她絕不允許時蔓也被牽連說壞話。
可向來脾氣大的時蔓卻拉住汪冬雲,慢條斯理說:「去幹嘛?」
汪冬雲正想說,時蔓下一句又蹦出來,「在路邊看見狗沖你叫,你總不能也叫回去吧。」
汪冬雲愣了愣,在場所有人不由暗吸一口涼氣。
不愧是時蔓,還以為她轉了性,沒想到比以前更狠。
果然,姚文靜已經氣得臉色鐵青,說不出話來。
大家默默想:這不是該嗎?招惹誰不好啊,非要招惹時蔓。
……
離選定交流節目的日子只剩下五天。
在這期間,不同隊伍要想好各自的節目,編排、合舞、走隊形、磨合整齊程度等等,可謂非常緊迫。
小練功室每天都是滿的,有些文藝兵發了狠,早起后連早飯都不吃,就先過去佔地方練習。
組隊的人們也有多有少。
比如江蘭芳,幾乎就一分隊大部分人都攬到了一起,她說話有分量,自身也有本事,大家都很信服她。
她就打算出一個人數多的舞蹈節目,說是這樣看起來才熱鬧,更有舞台效果,也更能震撼人心。
當然,也有三五成群的,或是像時蔓和汪冬雲這樣打算跳雙人舞的。
甚至有人藝高膽大,想上獨舞,萬一被選中了,那上台時可就是萬眾矚目的時刻。
比如姚文靜,她就是一個人跳。
不過時蔓覺得姚文靜可能純粹是沒找到人組隊,才不得不準備獨舞。
姚文靜雖然跟頭翻得好,卻還遠遠沒到可以單獨上台獻藝的程度。
不止是舞蹈隊,像歌隊、曲藝隊等等,也在進行同樣的事情。
所以大家都忙得腳不沾地,都埋頭準備自己的節目,想要在評等考核中拿到甲等,想要在交流演出的舞台上表現。
時蔓也很努力。
但不光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幫一把汪冬雲。
夢境裏,她雖然和汪冬運不熟,但也聽說過汪冬雲從一分隊掉到二分隊並且之後一路往下掉的事。
當時聽着只有些替汪冬雲感到遺憾,但現在成了好姐妹,她就不允許還存在那些遺憾。
汪冬雲每天晚上都睡不着,擔心自己的評等考核,擔心拖累時蔓,所以她總是舞蹈隊裏起的最早的那一個。
她天不亮就從床上爬起來,先去小練功室等時蔓,自己提前開腿、練習。
時蔓則會去食堂吃早飯,給汪冬雲也打一份,裝在鐵飯盒裏,帶過來給汪冬雲吃。
因此,兩人每天都能佔到小練功室,可以關起門來,放心練習。
她們準備的,是時蔓編排的舞蹈,她叫它提線木偶舞。
其實她也沒正經學過,只不過在夢境裏見識過,當時覺得新奇又震撼。
現在她憑藉著記憶將其還原,教給汪冬雲。
「蔓蔓,這舞好特別。」汪冬雲第一次學,就驚為天人,她從沒見過這樣的舞蹈,乍一看會覺得奇怪,但第二眼再往後,就只剩下新穎的驚艷。
「蔓蔓,你怎麼會想到這樣的舞。」汪冬雲學完整支舞,原本暗淡的眸子徹底亮起來,她從沒有過此刻的自信。
這舞蹈跳出去一定能入選,她們的評定考核也一定能拿到甲等!
汪冬雲已經開始期待。
時蔓卻做了一個噓聲的動作,壓低嗓音,「別叫外面的人聽見,這是我們的秘密,要到真正考核的那天,才拿出去。」
汪冬雲當然明白,她點頭應道:「好,這麼厲害的舞蹈,是該給大伙兒一個驚喜。」
「還有。」時蔓咬着唇,小聲說,「冬雲,你不要說這個木偶舞是我想出來的。」
汪冬雲這下倒是有些疑惑地歪了歪脖子,像是剛剛學木偶舞的「後遺症」,睜着大大的眼睛,充滿不解。
「蔓蔓,這是很好的機會,你……」
時蔓小幅度地搖頭,汪冬雲默了默,猜到時蔓可能有她的原因。
好姐妹之間不需要問太多,如果時蔓不想出這個風頭,那就保護好她的秘密。
汪冬雲鄭重地握拳,「好,蔓蔓,我不會說出去的。」
時蔓拿起地上的道具線,系在汪冬雲的手腕上,「那我們就開始練習吧。」
雖然她編排出了這個舞蹈,很有新意,別具一格。
但同樣需要付出很多的努力。
這是全新的風格,她和汪冬雲還要進行各種錘鍊。
時蔓平時喜歡偷懶,但到了關鍵的時候,從來都不會服輸,她想要帶着汪冬雲站在她所嚮往的舞台上。
兩人對着小練功室里的鏡子,一遍遍地磨動作。
提線木偶舞的魅力就在於模仿出木偶動作停頓與機械感的層次,這簡直像為汪冬雲量身打造。
因為她的腿腳有着輕微的後遺症,那翻跟頭或是做複雜舞蹈動作時會影響美觀的不協調感,在木偶舞里竟然成了渾然天成的奇異。
有一種她彷彿本來就是木偶的真實錯覺。
曾經的缺憾成了旁人無法擁有的優點,汪冬雲上手很快,漸漸連時蔓都要為她鼓掌,覺得汪冬雲跳得比她在夢境裏看到的舞蹈更為出彩。
就這樣,兩人沉浸在一段奮鬥的日子裏。
白天練,晚上練。
吃飯時琢磨木偶的動作、神態,連累了就躺在練功室的地板上,討論的仍然是讓這個舞蹈如何呈現得更完美。
就連晚上睡覺,也夢到自己好像成了木偶,被人牽線提着手和腳,在打好光的舞台上轉着優雅的圓圈。
汪冬雲好像完全忘了趙文,每天只思考着將舞蹈跳好,光是練習就精疲力盡,所以想不起那些風花雪月的事。
時蔓也是,她完全沒關注外界,自然也不知道這期間凌振來過兩回。
他聽別人說她在小練功室,知道她在忙着評等考核的事兒,也就沒打擾她。
除此之外,團里還發生了一件大事。
向時蔓道歉下放的副團長走後,他的位子空缺終於有人補上。
但值得說道的是,新來的副團長之前壓根就不是搞文藝工作的,而是從炮兵團調過來的。
大伙兒都覺得稀奇,私底下吃飯時還開玩笑,打炮難道也講節奏和音律?
......哪能啊。
說實話,這位副團長本人也很鬱悶。
「你說說,我一個大老爺們兒,平時就知道打槍打炮的,怎麼還讓我去文工團,搞這些娘們唧唧的事兒呢?」
秦俊保提着酒去找凌振訴苦,他一萬個沒想到,自己居然被抓去補文工團的空缺兒。
不過他顯然找錯了對象,凌振從來都不擅長安慰別人。
所以,面對秦俊保的鬱悶,凌振也只是坐姿端正,沉着一張臉說:「首長讓你去做行政工作,沒讓你唱歌跳舞。」
「……那不還是得看別人唱歌跳舞嗎?」秦俊保自詡男子漢,只喜歡真刀真槍,對文藝方面是真不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