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甲板上的積水被一滴滴好似石子的雨水砸起陣陣水花。克里麗娜慌張的躺在硬板床上,她把自己緊緊裹在粗麻被子裏,她也早就不在乎舒不舒服了,就在她的父母讓她出來做妓女的時候就不再在乎了,這也是她的第一個恩客告訴她的道理,可她不願意接受這種生活,而為了遠離這種生活,她早就在暗暗籌錢,並打算要離開德莫斯,可她根本買不起那對她而言是天價的船票,火車票更是想都不要想,這讓她只能選擇一條路,這是對她來說離開德莫斯的唯一辦法,那就是偷渡。可偷渡也是有風險的,但是價錢這方面肯定更低,為了離開,克里麗娜早就已經不在乎所謂的風險與代價,她早就不在乎了。克里麗娜把自己緊緊的裹在被子裏,很顯然,她承受了偷渡的風險,她似乎被某種傳染病感染了,她的喉嚨好乾,嘴唇也裂了口子,失去了本應的紅潤,她的手好熱,不是!是她的渾身都好熱,熱的她五臟六腑都要燃燒起來,她的臉很紅,她只能靠用被子捂住自己來掩飾自己身體的變化,就在幾十分鐘或者是一兩個小時前,她便開始覺得自己的身體彷彿要開始燃燒一般,腹部更是變得燙手,可也就過了大約四五分鐘后,克里麗娜的體溫便降了下來,她隱隱感覺自己的腹中彷彿“寄生”着什麼,那種無法言語的怪異感覺,讓她有一種莫名的恐懼,她摸摸腹部,感覺並沒有什麼,但心中有一種莫名的滿足。

“來,婊子,過來讓大爺爽一爽!”一聲混濁的嗓音在底部船艙中響起,克里麗娜呼吸着瀰漫著嘔吐物的味道的空氣,當中當然還有尿餿味、以及汗臭和各種體臭。克里麗娜慢慢的挪動身體,只是把頭探出來,昏黃的微弱燈光下,一隻手揪住了她的頭髮,把她從被子裏拽了出來,克里麗娜疼的尖叫,可身體的不適讓她只能無力的掐打着那隻粗糙的大手,撕扯頭皮的疼痛讓她身體下意識的想要掙脫男人的大手,可在下一刻,男人瘋狂的想要掙脫掐抓着自己手的克里安娜,劇烈的高溫讓他的皮肉散發著一股股蛋白質燒焦的味道,克里安娜的手上綻開一道道裂縫,可並沒有鮮血在流淌,因為血液早已被高溫蒸干,只留下一道道鮮紅的血痕!

“哦!船長,我要瘋了,那個偷渡的克里麗娜簡直太可怕了!”瘦弱的廚子用着他尖銳的嗓音瘋狂吼着,船長詹森·馬雷眼神平靜,嘴裏叼着煙斗,他看着桌上的地圖,斜眼瞥了敏感脆弱的廚子本斯雷,含糊不清的說道:“到底怎麼了?”

“那個女人她一頓飯吃了我們三天的伙食,船長,你再去看看她的臉,我簡直無法形容,她的臉上全是裂縫,沒錯,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本斯雷雙手揮舞着,不斷重複着,面色蒼白,汗流不止。

“讓其他人離開那個女人旁邊,剩下的我們會解決。”

門被推開,那是一個年輕的高瘦男子,一頭黑髮,一雙清澈的水藍色眼瞳,長相陰柔俊美,他敞懷穿着考究的黑色長風衣,就像是一個畏寒的學究,年輕人把傘放在門邊,他的左手提着一個黑色長條箱子,詹森一見年輕男子的到來,他站起身,嚴肅說道:“拉莫爾特先生,怎麼回事?”沒錯,站在門前的赫然是狄萊·拉莫爾特。

查理站在雨中,長發被打濕,他的眼鏡上並沒有流下細細碎碎的雨痕,反而依舊雪亮乾淨,風衣脫下給了狄萊,而雪白的襯衫已經濕透,緊貼在查理的皮膚上,勾勒出他完美的肌肉線條。

“你是誰?”那是一道低沉沙啞的聲音,

只能依稀辨別是女人的聲線,查理應聲望去,那是一個幾乎赤裸的女子,穿着的衣物被身體那可怕的,完全不可能是人類發出的高溫所點燃,可克里麗娜身體上幾乎佈滿了好似有着熔岩流淌的裂縫,高溫讓雨水蒸發成為水霧,克里麗娜的容顏也變得朦朧,而下一刻,一把尖刀的刀尖從克里麗娜的背後刺穿了她的胸口,一身黑色風衣的狄萊站在克里麗娜的背後,他的手裏握着一把日達波的儀式刀,可刀刃上卻閃爍着藍月的光芒,這赫然是一把月鋼兵器。

“嘭!”一聲轟然巨響從克里麗娜的腹部響起,查理周身籠罩着黑色的火焰,狄萊將儀式刀抽出,身體向上一提,狄萊反手握住儀式刀收入掛在腰帶上的刀鞘中,在一陣細不可聞的嗡鳴后,從袖中滑出的折刀被狄萊眼疾手快的釘進了克里麗娜的頸椎,而右手的脅差反手握住,用力狠狠劃過了克里麗娜的腹部,而克里麗娜則是直接被腰斬,克里麗娜被斬成兩半的屍體倒在甲板上,可破開的腹部卻什麼都沒有,可就在下一刻,一道焰色靈火好似噴泉一般從甲板下湧出,查理的緬刀上纏繞着黑色火焰,他輕輕一劃,靈火便在瞬間被以不符合物理學的方式切割開來,握着折刀的狄萊使用白羽替身承擔了一道靈火噴泉,他把折刀收回袖中,反手拔出儀式刀,狄萊右手握着儀式刀,左手握着脅差。

一團巨大的火焰從天空砸下,甲板被火焰照亮,雨水被蒸髮帶來的滋滋聲響吸引了狄萊和查理的注意,查理揮動緬刀,他在悄然間將血脈點燃,神性開始滲透到查理的肉體中,不斷地強化着那本就可怕的身體素質,查理一躍而起,查理打算直接迎面接住這個巨大火球,而狄萊則把儀式刀從甲板中抽出,而躺在甲板上,是一隻身體呈一種灰暗的綠色,雖然肚皮是白色的。身體的大部分都光亮滑溜,但背上有着帶鱗的高脊。那身形有着人形的模糊特徵,而頭部卻是魚類的,長着從不閉合的,巨大、凸出的眼球。在脖頸的兩旁,還有不斷顫動的鰓,長長的手腳上都有蹼的恐怖怪物。

“深潛者嗎?”狄萊甩掉刀身上的幽綠血跡,他的風衣領口豎立,任由黑髮被打濕的狄萊走到船欄旁邊向下望去,只見船舷之上趴伏着無數有着巨大的、凸出的眼球,讓人不僅膽寒,狄萊有些作嘔,但眼中閃過鋒銳的殺意。

查理劃出一道幾十米上的焰色刀光,而狄萊則是從船邊欄杆上翻身跳下,雙刀在船舷之上劃出無數道雪亮的刀光,門在海面上打開,狄萊控制的很好,雙刀只是在船身上刻下了許多白色刻痕但並沒有切割開在月鋼面前脆弱似白紙的鋼板船身,而深潛者的幽綠血液則是渲染了船舷和海水。

狄萊通過門重新回到了甲板上,幾名水手已經被金屬與金屬之間的尖銳摩擦聲所吸引出來察看,可入目卻只有長相恐怖的深潛者,嗅覺靈敏的深潛者們聞到了水手身上的血肉的迷人味道,巨大凸出的眼球轉向幾人,狄萊自然也注意到了,深潛者四腳並用在滑膩的甲板滑行前進,可在下一刻,狄萊一身黑衣在黑暗的風雨下無數次的出現,那是因為極快的速度而留下的殘影,狄萊拋出的每一道刀光都好像是一輪美麗的彎月,在地面灑下的月光,聞到新鮮血肉味道的無數深潛者在一瞬間的功夫便被切割成碎片,狄萊他甩掉刀身鮮血,示意水手回到船艙內部。

再轉向查理這邊,查理的緬刀附着着他的血咒,那是序列17的御明昭陽,查理的眼睛現在就像是一輪太陽,熾亮的光芒甚至一度壓過靈火的焰光,靈火巨球緩慢下落,可卻在下落的同時不斷縮小,這是血統上的壓制,查理雖然是一隻混血種,但是他的血脈濃度甚至要比太陽神的後代炎魔的血脈濃度只高不低,他稱得上神之子的名號,陽炎開始肆虐在空氣中,水霧開始籠罩在周圍,狄萊和查理同時看向已經顯露出身形的初生炎魔,祂周身環繞着與查理一樣的黑色的火焰,那恐怖的高溫甚至讓周圍的空氣都變得扭曲,相對應的,光線被扭曲,為祂身體上的黑色甲胄般的保護殼增添了一絲詭異,裸露在外的紅色皮膚金色的盧恩符文光芒似霧似幻,那張勉強可以稱得上是臉的面目被血紅的火焰包裹,嘴角不斷滲出火焰,尖銳好似鯊魚般的牙齒,一雙像是蛇一般的鮮紅眼睛,就在查理那纏繞着陽炎的緬刀揮砍出去的瞬間,炎魔很顯然在那一瞬間的時間調整了自己血脈的神性密度,火焰在祂的手中形成一把黑炎巨刃,悍然迎上查理的緬刀,而狄萊也在這時殺掉了最後一隻深潛者,風衣系帶被深潛者的利爪抓斷了,狄萊解開扣子,握住雙刀,那把儀式刀和亞特坎彎刀在吟嘯着,震動着,彷彿想要撕扯開狄萊眼前的神話生物的肉體!

刻鐘巧技發動!

時間變得緩慢,狄萊把亞特坎彎刀插在甲板上,儀式刀收入鞘中,他把帶鞘的儀式刀放在腰部,這是日達波劍道的招數,逆袈裟!狄萊在刻鐘巧技結束時所帶來的的短暫凝滯的那一秒開門,拔刀出現在炎魔的背後,月鋼製成的儀式刀順利的切割了炎魔背部的保護殼,一刀之下,熾熱的鮮血澎涌而出,狄萊揪住風衣一角,手臂一抬,用炎魔的身體當跳板,他在空中轉身,風衣擋住了那好似沸水般的鮮血,狄萊再次開門,炎魔也在此時因吃庝而發出怒吼,查理也在這時接近了炎魔,炎魔衝著查理的面門揮下那把巨大的炎刃,閃爍着星光的門在查理和炎魔之間打開,狄萊長刀橫空,兩刀碰撞,巨大的力道讓狄萊的虎口直接破裂,刀柄直接砸到了胸口上,狄萊身體剛要好似一顆出膛炮彈一般砸向甲板,刻鐘巧技再次發動,這次狄萊讓自己往下砸落的時間變得緩慢,狄萊抬起雙腿,而查理也在這時藉助狄萊的雙腿做跳板飛躍到初生炎魔的面前,查理揮出一道圓滑的奪目刀光,隨後竟是雙手向上一揮,平穩的落在了甲板上,狄萊從凹陷的甲板中站起來,混身骨骼瞬間噼啪作響,骨骼開始改變,肉體的強度也隨之上升,一雙閃光的灰色眼眸在水霧中亮起,虹膜上浮現出時刻鐘表的印記,指針開始迅速流轉,時間開始放緩,狄萊手持雙刀,密密麻麻的如豆粒大的雨滴整合而成的雨幕被破開一條通道,一道黑影拖曳着兩道如雪的刀光撲向受傷的初生炎魔,長刀不斷割裂着炎魔的肉體,短刀的每一次切割都讓元素化的肉體返還為實質,查理看着那隻初生炎魔化作一道火焰消失,而狄萊則是不斷開門,閃爍的星光無數次出現在完德魯西港口的街道上,跟隨着那道好似流星般的火焰。

查理並沒有跟着狄萊,查理站在狄萊離開后的位置他靜靜的站在那裏,目光死死鎖定在朝着自己走來的高大水手,他用臂彎擦掉刀刃上散發著高溫的血液,刀刃開始變得鮮紅,好像火焰一般,不似世間之物的天光之火在緬刀上劇烈的燃燒,這才是御明昭陽的完全解放。

“我就知道,炎魔強行出生的緣故必定是因為血脈的吸引。”查理撩起額發,他把刀鞘隨手扔到一邊,雙手握住刀柄,雙眼死死盯着眼前不斷朝着自己走來的高大水手,這正是當時接過酬金的那名力大無比的水手,查理雙腳抓住地面,在這樣劍拔弩張的情況下,查理張開雙臂,敞開胸懷,那雙好似太陽般威嚴的紅瞳死死盯向高大水手,他一字一句說道:“重華那邊有人說過,殺人償命!”一瞬之間,查理化作火焰瞬間來到水手面前,手中緬刀猛地橫抹而出,水手只是如同蜻蜓點水一般腳尖輕點甲板,祂的身形便向後倒掠,查理的一刀落空,水手飄然落地,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說道:“自上一次王座出現已經過去了千年時光,我曾有幸見到王座,而那個狄萊·拉莫爾特身上,有着跟王座一樣的味道。”

“這能證明些什麼嗎?”查理緩步走向水手,雙生炎魔之一的水手笑了笑,說道:“他的長相完全不像西方人,而且的他血脈純度你不感覺純的有些恐怖嗎?”說完,本名康斯坦丁的炎魔在船上露出了真身,劇烈的火焰在甲板上燃起,衝天的火焰巨柱中,好像渾身被火焰包裹的康斯坦丁走了出來,黑色的護身甲開裂出無數道縫隙,縫隙中流淌着鮮紅的熔岩,那張類似人類的面孔下,金黃的眼睛帶着無上的蔑視看向查理。

查理抬起頭,那副散漫的笑容依舊掛在臉上,他握緊手中的緬刀,刀刃上濃重的緋色在天光灑下時變得艷麗。

暴風雨停下了。在光華下,查理背部展開一幅有着奇異美感的膜翼,額角突出雙角,身影開始變得高大,自眼角蔓延到雙耳都蓋着閃爍着反射陽光的金色鱗片,查理沒有讓自己暴露半完全的神話生物形態,而是只展露着自己的部分形態,這是因為狄萊並沒有在他的身邊,查理化身半完全神話生物形態(混血種無法變形成完全的神話生物的形態,而且只能通過沸騰血脈神性的方法變身半完全體)的代價是失去理智,而狄萊的刻鐘巧技可以撥回自身特殊意義上流動的時間,讓自己回到還保有理智的階段,藉此來停止沸騰。

查理現在只是將血脈濃度沸騰到了百分之八十,神性開始改變一定程度的肉體,現在的查理身體機能已經達到了半神話生物的強度,查理自認為對付身體素質在神話生物中算是較為薄弱的炎魔,這種程度足夠了,畢竟什麼事自己只出八分力就夠了。

雪花開始自天空灑落,天氣剛剛入秋,這樣的時節不應該下雪的,而狄萊知道,這是空氣中水蒸氣固化而成,安娜貝利·法隆出現在了街道的盡頭,她拉開了黑色皮衣的拉鏈,露出了裏面乾淨雪白的白色襯衫,那雙清澈的眼瞳投射出無上的威嚴,細長盒子被打開了,一把烏茲鋼的細身劍被安娜貝利握在手中,鋒銳的劍鋒在太陽的照耀下揮灑着鋒銳的白芒,狄萊吐出嘴裏的血水,先是看了一眼渾身護身甲殘破不堪的初生炎魔,隨後轉過頭對着安娜貝利點點頭,而初生炎魔的目光也被安娜貝利血權領域所散發的寒冷溫度所吸引,安娜貝利斜過頭只是看了狄萊一眼,隨後便把目光轉移向那隻已經身中狄萊折刀上的神經毒素而雙眼茶綠的炎魔,在眼角餘光看到狄萊開門離開后,安娜貝利開口了:

“送葬人安娜貝利·法隆,請君赴死。”

這是來自密教團發源地的重華初代送葬人的悼詞,具體的歷史已經無法考究了,畢竟時代太過於久遠了。

安娜貝利好似一支利箭般衝到炎魔的面前,那把散發著寒芒的細身劍發出輕顫龍吟,這是初始的送葬之劍,劍上銘刻着“赤霄”二字,這原是重華一代帝王劉邦的佩劍,而當時的劉邦,便是那一代的送葬人,而赤霄之銘也在那時傳開。

狄萊開門來到了牛津莊園地下的解剖室,他脫掉身上的風衣,直接把手放在了這隻炎魔的胸口,他沒有功夫去感受那皮膚細膩的手感,三隻炎魔一起出現,這一次面對的危機可能會造成巨大的傷亡,可狄萊剛要發動能力,那雙火紅的雙眼便睜開了,腹部的傷口彷彿被磁鐵吸引了一般粘合在一起,無數細小的肉芽從傷口中冒出,然後傷口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了,而法爾曼則是拉着手無縛雞之力的克塞姆出了解剖室,阿爾曼多身上浮現玄武岩的花紋,皮膚變得好似黑曜石一般,他猛地一拳砸在那個插在炎魔心口的埃及十字架的釘錐上,本就牢固的釘錐在這時直接被嵌進炎魔的心臟中,狄萊不經感嘆神話生物的生命力之頑強,女子面貌的炎魔頓時瞪大雙眼,發出一聲痛苦的哀嚎,哀嚎當中帶着一股血脈中的壓制,剛出了地窖的法爾曼瞬間面色蒼白,他感受到了體內神性的躁動,他的周身瀰漫一種淡淡的金色霧氣,那是躁動的神性溢出體外的具體表現,而處在掌握着火焰的絕對權力的炎魔散發的權能的中心點的狄萊和阿爾曼多兩人則無比危險,雖說不是同一種族的族裔,並不存在血脈上的壓制,但是因為權力的躁動而掀起的熱浪也讓阿爾曼多和狄萊兩人額頭滲出汗水,解剖室內不少東西好像被點燃引信了一般直接爆炸!阿爾曼多死死壓着那根釘錐,鍊金術產物的釘錐無比堅硬,甚至已經刺穿了阿爾曼多大地化的皮膚,鮮血不斷從頂端十字架的尖銳部分刺破的傷口中湧出,狄萊正在不斷增加自身領域內的神性濃度,權能在刻鐘巧技的領域內肆意的翻湧,作為一名血質(血脈中的神性質量)含量超過百分之六十的混血種,狄萊有着對於時間與空間這一領域範疇內的部分權力,他再次增加權能的濃度,沸騰也開始了,從臉頰到眼角的血管中散發出雪白的輝光,雙手手背開始生出無數的白色羽毛,密密麻麻的讓人禁不住的頭皮發麻!權能讓周遭的一切變得緩慢,炎魔正在緩慢一張一合祂那蛇一般的眼睛,但恐怖的是,下一刻,阿爾曼多和狄萊也同樣被緩慢了,炎魔的雙眼卻在這時以肉眼無法觀察的速度快速閉合又張開,祂掙扎的想要爬起來,雙手狠狠攥住了狄萊放在祂胸口的右手的手臂,狠狠一擰,就好像是擰抹布一樣,狄萊的手臂在那一刻被巨大的力量撕扯,鮮紅的血肉暴露在外,一滴滴鮮血在空中緩慢的飛行,就連流淌在炎魔雙手上的血液流動都無比緩慢,時間的一切異常都因為狄萊的受傷而停止,刻鐘巧技的權能縮小回狄萊的血脈中,狄萊連忙掐住右臂的動脈血管,臉色蒼白的他用那雙有着時鐘印記的灰色眼瞳看向炎魔,眼神當中有一種得逞的得意笑意,哪怕右臂已經完全廢掉了,黃白的骨骼裸露在外,血肉幾乎都被灼燒殆盡,可那隻突兀的右手依舊放在炎魔的胸口,阿爾曼多吃驚的看着狄萊那隻右臂,眼神中的憤怒彷彿要化作實質性的火焰,他抬起左拳,猛地擊打向那隻炎魔的頭顱,就在那隻炎魔看到阿爾曼多失去理智,看準了他出拳的破綻,左手骨骼扭曲,用一種人類不可能做到的姿勢扭曲着用左手做掌刀刺向阿爾曼多的心窩,可一切的異象都在這一刻發生,阿爾曼多右手死死壓着的十字架釘錐突然光芒大作,銘刻的盧恩符文散發著溫暖如陽光般的燦爛光芒照亮了解剖室內的一切,炎魔頓時眼瞳大睜,那種痛苦的神情讓那張雖然美麗但是卻不太自然的面部更加違背天然,瞬間累加的盧恩符文所帶來的咒術反噬讓祂的動作停頓了,阿爾曼多灌注了全部力量的一拳狠狠打在了這隻炎魔的臉上,狄萊目光轉移,看着那張五官凹陷,腦漿崩裂的頭顱,他很清楚,炎魔強大的生命力在這樣的情況下根本不可能被殺死,他用左手從口袋裏拿出折刀,只見刀花一翻,這把用妖刀犬神的碎片製成的,嵌雕花白銀的象牙柄的大號折刀被推開,刀身那漂亮的花紋在光下閃爍着紫金色的弧光,他反手握着折刀,等待着炎魔睜開祂胸口的第三隻眼。果不其然,作為混血種,狄萊和阿爾曼多敏銳的察覺到了炎魔周身權能的濃度變化,剛剛散出去的權能正在朝着一個中心點移動,狄萊順着權能的流動方向看去,那是祂的胸口,就在剛剛一瞬的功夫,炎魔胸口的第三隻眼已經張開了,可那隻眼睛裏沒有一隻神話生物應有的理智與威嚴,只有被逼迫到極致而反撲的癲狂,而炎魔對於火焰有着絕對的權力,狄萊頓時瞪大眼睛,他強忍着頗為強烈的不自然感再次使用刻鐘巧技,這一次他把自己加速了50倍,周遭的一切變得緩慢,狄萊很清楚對於炎魔來說凝聚權能很輕鬆,所以,他必須要比炎魔更快,只有這樣才能避免序列三的原始太陽發動,狄萊渾身冷汗直流,額角的汗水順着臉頰流下,雖然流的無比緩慢,他抬起左手,手臂舉得很高,目光死死盯着那隻只剩下癲狂的眼睛,猛地把折刀刺下,鮮血不受控制的飛濺,直到炎魔的胸膛不再起伏,狄萊才鬆開緊握折刀的左手,他收回領域內的權能,刻鐘巧技結束。

1924年10月17日,貨物19240013號炎魔,確認死亡。

狄萊抽出折刀,因為失血過多而蒼白如紙的面容不斷滲出冷汗,一切結束的太快了,可狄萊的眼神里卻有着一種不應是一個20歲青年應該有的堅毅,阿爾曼多連忙扶住接近脫力的狄萊,狄萊抬起手,對着虛無輕輕點了一下,一道【門】便出現在二人的面前,阿爾曼多連忙走入門中。

在一片星光中,阿爾曼多和狄萊出現在了牛津莊園別墅的大廳里,焦急等待的克塞姆一眼便看見了渾身血污的狄萊,接過阿爾曼多扶着的狄萊,他把手放在狄萊的肩膀上,發動了屬於自己的血權:理想的伊甸園。

在一陣包裹狄萊全身的柔和暈光中,狄萊身上的全部燒傷和接近殘廢的右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復原,狄萊那黯淡的眼瞳也恢復了光彩,克塞姆收回手,暈光也在此刻逐漸消散,露出狄萊的身形,克塞姆把雙手插在大褂口袋裏,狄萊看着克塞姆,頷首說道:“多謝。”克塞姆笑着擺擺手,示意沒什麼,莎雪也聽到聽到聲響走到了大廳,手裏還端着一盤提拉米蘇蛋糕,他看着眼神泛起冰冷寒意的莎雪,狄萊剛想開口,“不用解釋,我不想聽。”莎雪冷聲說道,說完便轉頭離去,只留下了一臉無奈的狄萊,阿爾曼多只是在旁憋着笑意。

查理的長刀與康斯坦丁的利爪無數次的碰撞,火花絢爛的好似火樹銀花,甲板上有着無數塌陷進甲板的腳印,那是超高溫的體現,查理正在努力將自己的火焰壓在一個限度上,不讓火元素過濃,以免將整艘船直接點燃,康斯坦丁和查理都將血權的領域固定在一個圍繞自身的位置,就像是重華那邊武林中人的護體罡氣一般,因為查理和康斯坦丁都對火焰有着絕對的權力(兩人的最高血統屬於同一等階的御明昭陽),所以二人使用的都是象徵太陽神權柄的陽炎,火焰還是有一絲絲透過領域構建的權能壁壘中找到縫隙鑽出,在透出領域縫隙的一瞬間便開始劇烈爆炸,二人的每一次碰撞都會帶來領域的鬆動,陽炎不斷地滲出,巨大的爆炸轟鳴不斷在甲板上響起,查理沒有時間收回溢出領域的神性,他只能不斷轉移自己的位置,避免二人的火元素在碰撞抽離中因“敵意”摩擦產生的鍊金術反應:撞火。

康斯坦丁突然感覺胸口的第三隻眼張開,那種莫名的悲傷熏染了祂那理智的內心,祂似乎突然認識到了什麼,手上的力量猛地加重,本就可怕的力量讓查理猝不及防,康斯坦丁的神性不斷擴散,領域也在不斷放大,祂的火焰也開始不再顧忌周圍的環境,查理敏銳的察覺到了康斯坦丁的憤怒,而原因嗎,他也大致猜到了。

“我會死在這一戰嗎?”查理苦笑,他大喝一聲,火焰好似獲得了命令一般,朝着一條無形絲線涌去,火焰長鞭纏繞住康斯坦丁的腰部,查理手臂灌注力量猛地向後一甩,火鞭在空中畫出一個半圓,康斯坦丁竟是直接被查理甩了出去,康斯坦丁用銳利的緋色雙爪撕扯掉由無形絲線牽引的火焰長鞭,可這也讓祂在空中懸空,查理背後膜翼快速扇動,竟是在一瞬間閃身到康斯坦丁的面前,他高抬緬刀,直直朝着康斯坦丁的脖頸砍去,康斯坦丁的頭腦被憤怒充斥,竟是忘記了格擋,直挺挺的伸出手,便是一招重華武術中的雙龍出海,查理任由裹挾着巨大力量的雙拳轟然打在自己的胸口,只聽到了清脆的骨折聲,伴隨着查理吐出一口帶着臟器碎片的殷紅鮮血,緬刀也同時斬下了康斯坦丁的頭顱,陽炎的燃燒阻斷了頭顱的再生,伴隨着神經中樞的切斷,領域也在這一刻土崩瓦解,神性開始潰散,查理催動權能,康斯坦丁體內濃郁的火元素被調動,陽炎頓時從康斯坦丁的雙腳開始向上劇烈燃燒,陽炎本身帶有的強大切割屬性將康斯坦丁的肉體吞噬殆盡,就連神性都沒有剩下分毫!

1924年10月17日,炎魔康斯坦丁,於完德魯西海域內,確認死亡。

康斯坦丁那一拳的巨大力量也讓查理倒飛了出去,他猶如一顆隕石般砸入海面,查理不經慶幸於自己的沸騰是在落入海水中后被迫中止的,如果沸騰在落入海水前終止,那自己就算沒有死在康斯坦丁手裏,落在海面時強大的作用力也能把他摔得四分五裂。

查理突然感覺自己的后脖頸被勒的發疼,然後便在一陣浮沉感中被拉出了水面,查理睜開眼睛,用額頭遮擋耀眼的陽光后這才看清把自己拎起來的人是誰,這是一個身材算不上高達,因為坐在船上的緣故看不清多高,查理估計大約要有190公分以上,那張臉跟狄萊有九分相似,但嘴唇要薄一些,而且兩頰要瘦一些,跟狄萊那種儒雅溫和的氣質不同,這個男人就像是一柄沾染過鮮血的出鞘利劍,鋒銳的讓人心悸,黑髮在腦後紮成馬尾,他穿着一件簡樸的純黑西裝,細框眼鏡下的碧藍雙眼放在查理手中緊握的緬刀上,嘴唇勾起,似是在笑。

“雷德爾·皮埃爾?”查理有氣無力的問道,他被男人提到了船里,倚在金屬的船板上,男人發動小型快艇的發動機,這時才轉過頭,說道:“皮埃爾只是假姓,我的全名叫雷德爾·拉莫爾特。”

“你為什麼救我?”查理這是坐在了船上的座位上,而雷德爾則是開船一邊說道:“我弟弟把你當成了恩人,那我為了我那親愛的弟弟也必須要救你啊。”“我隱約猜到了當年那件事的真相了,我想要知道我所猜測的和你這個親身經歷者,有何不同。”

“當然,我也可以稱你為兇手。”查理的聲調寒冷,雷德爾發出一聲嗤笑,他面無表情的停下快艇,轉過頭看着查理:

“你從哪裏查到的?”

“拉莫爾特家族的詛咒嗎,真是一樣有趣的東西。”

查理輕笑,可那雙彷彿一直充斥着歡快的眼瞳中只有無奈,雷德爾搖了搖頭,繼續開動快艇。雷德爾在諾克郡西岸的港口停下,查理下了船,在臨走時,他突然轉過頭說道:“要不要讓我代你向狄萊問好?”雷德爾揮揮手笑道:“不用了,他這輩子都不會想見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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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人的安神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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