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尊重生命

貓着腰走在灌木叢中，楊諭忍不住小聲問道：“雲哥，真的不會有事吧？”

齊雲翻了個白眼，這已經是楊諭第六次問同樣的問題了。

“不會，不會。”齊雲隨口敷衍着，心中在想另一個問題：我是不是忘記了什麼事情？

思索中，兩人接近了齊雲之前躲藏的地方，齊雲看到原處呆立的天賜，終於想起來他是把這隻小雞，不，應該是渡渡鳥給忘了。先前只顧着帶楊諭逃跑，忘了自己還把天賜給留在原地了。

一隻手抱起渡渡鳥，齊雲彎着腰觀察起雙脊龍和淡水碳龜的戰團——楊諭在路上已經告訴了他那些大烏龜們的學名叫做淡水碳龜，只能說楊諭確實學藝不精，知道了名字卻不知道淡水碳龜的習性，差點葬送了自己。

此時戰鬥已經到了尾聲，一隻雙脊龍已經生息全無地倒在地上，看起來哪怕沒死也是離死不遠了。而淡水碳龜也為此付出了兩名同伴的代價，另一隻雙脊龍受傷不重，但是體力已經明顯不支，它看起來已經有逃跑的想法了，不過被三隻淡水碳龜團團圍住，無法脫困，看起來落敗只是時間問題了。

果然，沒過多久，齊雲就看到雙脊龍體力不支下被其中一隻淡水碳龜咬住了後肢，其他淡水碳龜一擁而上，它身上撕下塊塊皮皮肉，血腥的場面讓齊雲有些不忍直視。

雙脊龍發出凄厲的嘶鳴，很快失血過多倒下，淡水碳龜在它的身體上一陣蹂躪之後，發現對手已不再動彈，慢慢停下了進攻。

幾隻淡水碳龜緩緩從倒下的雙脊龍身邊散開，拖着受傷的軀體一步步爬行到了已死的同伴身邊，死的最慘的那隻淡水碳龜半個脖頸都被撕裂開，一隻淡水碳龜慢慢靠近了它，低下了頭，輕輕地貼在死亡的淡水碳龜垂落的頭邊，其他兩隻淡水碳龜站在一旁久久凝視着逝去的兩位同伴。

齊雲有些動容，準確來說他是導致兩隻淡水碳龜死亡的兇手之一，如果沒有他將雙脊龍勾引到淡水碳龜旁邊，淡水碳龜們或許還在愜意地趴在沙灘上曬太陽。齊雲心中感到十分愧疚，但他並不後悔，沒有淡水碳龜的獻身，現在躺在沙灘上的或許就是他和楊諭，甚至不會有保留全屍的待遇。

一旁的楊諭也凝視着前方，久久默然無語，齊雲以為他在為自己帶來的災禍而愧疚，斟酌着言語，想要安慰楊諭，然而這時楊諭先一步開口了：“雲哥，你說恐龍肉好吃不？”只見他目不轉睛地盯着遠處的雙脊龍，甚至咽了下口水。

齊雲頓時有種想抽他的衝動，用手肘重重頂了下楊諭的腰子:“吃個屁啊，還想着吃，不是說好的減肥？”

楊諭有些委屈:“減肥又不是不吃飯，這頓吃完再減肥嘛，我還沒吃過恐龍肉呢。”

齊雲不想理他，看着已經轉身爬向河裏的淡水碳龜，說道:“準備先把雙脊龍的屍體拖回去。”

雙脊龍屍體不重，他們兩人可以一人一頭拖回去，淡水碳龜的屍體太重，需要他們兩人合力慢慢弄回去。雖然淡水碳龜因他們而死，也間接地救了齊雲和楊諭一命，但到了利用它們屍體時，齊雲不會手軟，龜殼上含有的角質是齊雲他們相當需要的資源，齊雲不會因為愧疚的心理就放棄發展的機會。

齊雲和楊諭一前一後拖着雙脊龍的屍體，身後跟着搖搖晃晃的渡渡鳥天賜，開始向著選定的營地方向前進。沒走兩步，齊雲卻忍不住回頭看向那幾隻淡水碳龜，烏龜們已經進入河中，看着三個沉浮在河面上露出的龜殼，

齊雲覺得有必要做些什麼。

不是為了彌補什麼，只是為了提醒自己敬畏生命，未來或許會有更多的生命直接或間接因自己而死，但是自己不能喪失對生命的敬畏之心。

齊雲轉身招呼楊諭：“你在這等我一下。”便向淡水碳龜的屍體處跑去。

楊諭有些奇怪：“雲哥你去幹嘛？”

只見齊雲在淡水碳龜屍體旁邊找到兩顆相鄰的樹，在樹下堆起了兩個小土包，又撿起一塊尖銳的碎屍，在樹上刻着什麼。

楊諭忍不住好奇心，丟下雙脊龍走向樹旁，想看看齊雲在刻什麼。

走到近前時，齊雲已經完成了第一棵樹的刻畫，楊諭輕輕把樹上刻的話念了出來:“他有愛他的夥伴。”再看向第二棵樹寫着“他從未退縮。”齊雲都用了“他”。

“雲哥，你這是在幹什麼。”

“立個碑。”齊雲言簡意賅。

楊諭見齊雲沒有說原因的意思，也沒有再追問。

站起身，齊雲率先走向雙脊龍的屍體，用腳碰了碰天賜，示意該走了，拉扯着屍體往前走去，楊諭也立即跟上齊雲。

路上，楊諭問道:“雲哥，我之前就想問了，這隻渡渡鳥是怎麼回事啊？它為什麼會跟着你走啊？”

“我的寵物，它有名字的，叫天賜，至於為什麼跟着我走，可能因為它覺得我比較帥吧。”

楊諭呵呵了，島上這麼多樹怎麼沒見在你心裏種下一棵B樹，當然這話他是沒說出來的，他強笑着：“嗯，天賜，好名字。”

兩人很快抵達目的地，放下兩頭雙脊龍，留下了天賜看家，兩人立刻馬不停蹄趕回去搬運淡水碳龜的屍體。

搬運淡水碳龜消耗了兩人不少時間，即使是兩人合力，也對他們造成了不小的負擔，走走停停之下，終於在太陽偏西之時將兩具淡水碳龜的身體拖回了營地。

島內的河流沒有食人魚，楊諭一邊在河邊清洗着手上的血跡，一邊半是抱怨半是邀功地說道：“這大烏龜可給我沉死了，把它們拖過來我可是廢了老大力氣，雲哥，這晚上的龍肉可一定得管飽啊。”

齊雲哭笑不得：“龍肉那麼多，沒人跟你搶，撐死你得了，洗完了就趕緊去幹活，時間不早了。”

楊諭無奈地點頭應道：“知道了，齊長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