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寥落】

“克羅諾亞？”塵耘在腦海中反覆搜尋着，不過唯一印象只是這個集團偶爾負責一些國內外的安保、防衛的工作而已。

“看來沒什麼了解啊，”女子緩緩關閉顯示屏，“你會明白的。”她拋來一塊晶片，塵耘隨手接來——反應速度幾乎是瞬發。

“有趣。”

女子踱步離開房間，回頭看向塵耘:“你還沒有取得正式加入的資格，你的‘考核’由我負責。對了，我是希爾德·諾倫，或者，［寂靈］。”

她關上房門。

這時候塵耘才想起來自己一直赤裸着上身——雖說身材不算差，但被不知道多少人“觀賞”過本身也是相當丟臉的事情。他的耳根泛紅，趕忙走出那將他過去一切掩埋的“靈柩”，望向掛在房間一隅的“制服”——左側的肩頭上似乎有處凹槽和剛才的晶片匹配。塵耘穿上衣服，插入晶片，散發出些許青色的熒光。他的腦中似乎劃過什麼，當他試圖回想之時，卻是些基礎的作戰常識——比方說些許武器數據。

塵耘緩步走出房門，還在適應如同重生的軀體。走廊依然不與外界連接，被牆壁周圍的發光模塊點亮，整體感官上居然有點像前一陣子看到的空間站內景。時不時有人路過，不過大概七成人的裝扮和諾倫有點像，不過不少人沒戴面罩。剩下的則全副武裝，沒讓一點皮膚裸露，手上不像這個時代的奇怪武器好像和塵耘回想到的作戰數據挺匹配。他似乎正在思考這裏的一切，霎時感覺脖頸一緊，以及全身被巨大的力量從地面拎起的觸感。塵耘的左眼看起來不大對勁——像是閃過一道藍光。

“！”塵耘轉頭，看到諾倫用右手將他舉離地面，面罩上泛起紅色的“霧氣”——倒像是光線在她面前發生了丁達爾效應一樣。“果然。”諾倫把他放下。塵耘盯着諾倫的右手，看起來不像是手套，更像純粹的機械義體。“跟我走，”諾倫沒和他說太多，“不想被拎一路就跟上。”

走了大概幾百米的路，兩人走入一處房間門前。諾倫將左手對準門上的暗紋，大門隨之開啟。門內燈光微弱，勉強能看見人影。先前那位學者樣貌的人借道離開，拿着一塊被裝在水晶匣中，散發出不安氣息的詭異晶體。屋內的人影沒有對來者做出反應，只是安靜地看着眼前的影像：

影像的光芒比想像中微弱，畫面甚至在閃爍着，不過隨着那人的離開逐漸恢復穩定。畫面中是殘破的星球——所有人的［家］。星球的幾處地點用不同顏色的影像覆蓋，塵耘一眼看到那所高中所在的城市被清晰地標註出來；除此之外還有星球另一側的一大片海域之類的地方，但不如那座城市顯眼罷了。星球的外圍被七枚物體環繞，直覺告訴塵耘這不是普通的天體——看樣子像是彗星，殺傷力大概每個都能輕鬆地直接毀滅數座城市。“它們是怎麼穩定存在的？”塵耘想着，似乎沒注意到周圍。

一陣難以喘息的鎮壓之感襲來，讓塵耘難以承受。

那“人影”邁着沉重的步伐靠近。

“存活下來的【嵌合體】？”他看着塵耘衣上的晶片，給諾倫發去一段信息。諾倫心領神會，將塵耘帶出。

“他……”塵耘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他是集團的‘監察員’，某種意義上的老大吧，”諾倫回頭瞄了一眼，“代號【彗痕】。還有，你的考核今天下午開始。”

“話說現在幾點了？”塵耘的時空觀念大概已經因為那些事情變得支離破碎。

“你‘死亡’那天過後三天的上午10:17，”諾倫踱步走開，把塵耘晾在原地。先前那位“學者”從一旁路過，向諾倫使了個眼色。

那位“學者”的面容倒沒怎麼憔悴，看起來也就二三十歲的樣子。發量也出乎意料地厚實，此刻正以微妙的眼神看着塵耘的身體。他淺笑一聲，身旁跟隨的小型機械人的探測器迅速轉動。“你不妨猜猜老大和你說的【嵌合體】是什麼意思，”他的語氣柔和了不少，“你感覺身體有什麼變化？”

塵耘愕然，他原本時不時發作的胃痛之類的這一陣子反倒沒什麼反應，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奇怪的感覺充斥在體內。

“難道說…！”

“你的‘重生’，算是場奇迹。”這句話在那人口中以一種類似嘆氣的語氣說出。諾倫卻試圖打斷這場談話:“你認為現在適合對他說這個，【玄樞】閣下？”“別忘了，對他的考核還有‘心理’。”那【玄樞】似乎有自己的打算。“先容我介紹一下吧，鄙人川錦，為本集團後勤部主任，負責對於你的【修復】工作。”

“修…復？”塵耘似乎有點慌亂。“你的大部分器官，包括一大半的消化系統，肺葉和70％的肝臟等等，都在那場被他們稱為‘學生自殺’的事件中損毀了，”塵耘出自本能地撫摸着自己的身體，一陣從未有過的隱痛從體內傳來——無法定位疼痛的來源。“這種痛感來源於你體內不同成分的相互作用。”

塵耘被這種無源的痛感擊倒，半跪在原地。“我不是和你說了沒必要徹底重構神經網絡嗎，”川錦看了一眼諾倫，掏出一個類似針筒的物體交給諾倫。

諾倫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塵耘面前，一記上勾拳擊中塵耘的小腹。暗紅色的血液從他口中噴出，被諾倫用針筒接住。那血液被自動分為兩份，一份進入針筒內部，與原先針筒內的液體混合，散發出淺紅的微光；另一份則被封存。

川錦接過這些物品，將針筒開啟，針頭刺入塵耘的鎖骨旁的靜脈。塵耘痛苦的表情消散，逐漸站立。“這只是初版的融合劑，效果可能有限，”川錦拿着樣品離開，“你的【左眼】不來自這個世界。”

望着川錦走遠的背影，塵耘茫然。諾倫拍了下他的肩膀:“你不會在擔心你還能撐多久吧？”塵耘無言。“看來心理測試合格的可能性不高啊，”【彗痕】從他們身邊踱步走過，“從世界之外……”

“攫取【混亂】之權柄。”

塵耘脫口而出，左眼中的藍色光芒無比耀眼。

【彗痕】離開，冷峻的面孔閃過一瞬微妙的表情。

終於到了下午，緩過神來的塵耘跟着諾倫來到一處密閉的“田徑場”中。諾倫往他的晶片中發送了考核的要求之後就轉身離開，留下他獨自待在氣氛冷清的場地內。他看了一眼考核內容，倒吸一口涼氣——

“9秒內百米跑？”

“90分鐘全程馬拉松？還有無助跑的兩米五跳高？！什麼大病？”塵耘腹誹，最終還是走上跑道。無論如何他總得試試這“重生”的軀體到底強度如何。

在跑道起點處做好起跑姿勢，塵耘緊盯着跑道的終點，咬緊牙關準備衝刺。霎時間他感受到身旁如同泛起藍光，左眼也如同充滿能量一般。他內心淺笑一瞬，靜待起步。

彷彿發生在頃刻之間，塵耘就已抵達短跑的終點，計時器定格在8秒27，塵耘似乎在計時器的屏幕反光中看清自己，-頭髮似乎短時間內變成白色，發梢好像也閃爍着淡藍色。

剩下的項目也“並無懸念”地完成了，遠處看台的高處，諾倫與【彗痕】二人觀察着下方的一切。“超過三種能量的【嵌合體】，還有和【它】同源的力量……他的能力或許能成為【寥落】頂點。”【彗痕】對塵耘的表現似乎較為滿意。諾倫卻不大認同:“【寥落】小隊可不收懦夫。”“他現在的情感的矛盾點可能得歸結為對於那群‘信徒’的仇恨。”川錦打斷了對話。“對於他的幾乎所有分析結果都出來了，這傢伙大概能夠勝任這份工作……你還記得【寥落】小隊的職責嗎？”【彗痕】看着川錦發來的數據，反問諾倫。

“祓除世間‘寥落’之亂……我明白了。”

三人從場地離開，留下塵耘完成剩下的一兩個項目。把項目全部完成的塵耘躺在場上，卻收到諾倫的信息:

“你還有最後一項考核——武器設計待完成。這項考核相當重要，成品將會作為你的武器發放。相關的資料已經發送，需要在一周之內提交藍圖。

“除此之外，由於你的能力特殊，在你通過考核之後將會加入集團的特殊小隊，這支小隊由我擔任隊長，代號【寥落】，負責應對類似‘信徒大規模暴亂’等特殊事件，直接聽命於‘監察員’本人。其成員在正常任務期間分散各處，與普通集團成員合作處理部分事務，特殊情況下小隊成員會聚集行動，協同作戰。

“此外，小隊的‘職責’為——

“祓除世間‘寥落’之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