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曾經做過的一個夢
無人知曉，付鈺笙曾做過一個夢，夢裏的場景跟眼前無二，不過夢裏的他沒有理會少女，少女便同她那位母親一同被關進柴房。
後來，錦華自殺，少女被接出柴房，緊接着……少女治好嗓子、在上京權貴前出盡風頭，上京男子紛紛為之瘋狂，就連宮裏頭那位也對少女青睞不已。可是最後，少女宛若煙塵一般消失，天地間再尋不到少女的身影。
付鈺笙驟然伸手扣住少女的手腕，眸中如濃墨一般黑沉。
真是不巧，夢裏的他，也是那眾多上京男子中的一員。
被付鈺笙盯着，沈南胭只覺得好似被什麼東西盯上了一般，她掙了掙手，沒能擺脫腕上的手，反而力道還重了幾分。
沈南胭尚且沈得住氣，只一瞬便接着擔憂的模樣抬頭仰望付鈺笙，付鈺笙低頭，二人的視線交錯一瞬。
沈南胭中光輝瀲灧，付鈺笙的目光漸漸渙散，他微側身子，對臉色黑沉的昭君王道：「這婢子晚輩看着甚為合眼，不知郡王可否割愛。」
付鈺笙說話時眼瞼下挑，劍眉彎彎，好看的臉上微露兩個笑窩，分明是一派和善模樣，可眼中那猶如高山厚雪的涼意卻讓人不敢輕視。
沈南胭同昭郡王同時白了臉色。前者是不可置信自己的攝魂術失效了，後者是沒臉說出這婢子一般的人是自己的親女。
「咿呀咿呀……」沈南胭再次出聲，故作擔憂地指了指不遠處仍舊昏迷的錦華。
昭郡王忽而像是找到了什麼好借口，忙道：「賢侄，這丫鬟打小跟她娘相依為命，你要走了她，本王可不好同她娘交代。」
昭君王語氣和善，自圓其說：「此等惹人的事我可不興做。」
付鈺笙點點頭，自然收回了手，倒是沒再過多糾纏。
沈南胭見付鈺笙不再糾纏，順着昭郡王的話往錦華那邊而去，可還沒走兩步，手腕再次落入付鈺笙手中，腕臂一涼，只聽「嗒」的一聲，一隻暗沉的鐲子便扣在了沈南胭的手上。
「姑娘腕細，鐲子還是仔細些戴好。」
付鈺笙泰然自若，面上並無任何不妥，若非沈南胭知曉鐲子非自己之物，倒也會讓他唬了去。
昭郡王草草看了眼沈南胭的手腕，沒有生疑，只揮手讓沈南胭趕緊離開，他可不是請人來府上看沈南胭的。
拖着錦華便快速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適才到歇腳處，郡王妃處便來了人，沈南胭故而拖着錦華又到了郡王妃的醉音閣。
郡王妃名喚襲湘音，在昭君王未承襲爵位前便嫁給他，膝下唯有沈北脂一女，多年來雖然沒有兒子，可郡王府內無一人敢小瞧她，可見是個有手腕的。
會被召見，沈南胭一點兒也不意外，她誠惶誠恐地站在下首，腳邊躺着昏迷不醒的錦華。
襲湘音給身邊的趙嬤嬤使了個眼色，趙嬤嬤當即端來一盆水盡數潑在錦華身上，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那水有半盆都落在了沈南胭的腳上。
縱使閣內燒着銀碳，沈南胭還是冷得一個哆嗦，地上的錦華更是直接跳了起來，渾渾噩噩之間，也不管這是在何處，抬手就要打沈南胭，嘴裏更是罵道：「賤丫頭，老娘今天就殺了你。」
沈南胭慌亂逃竄，卻不經意跑到台窗前供奉的玉佛前，錦華惡狠狠撲來，沈南胭慌亂退讓，「啪嗒」一聲，玉佛被推倒落地，碎塊四濺。
這一聲巨響喚回了錦華的思緒她臉色瞬間蒼白，但略一想便伸手拉住沈南胭，卻不料再次撞進沈南胭的目光之中，本要拉着沈南胭到襲湘音面前認罪的動作，瞬間狠狠將人推開。
被沈南胭控制住的錦華壓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只知道做自己心中最想做的。
她拎起玉佛的半截身子，狠厲撲向襲湘音。
襲湘音臉上不見慌亂，她身側的趙嬤嬤迎上前來，只一腳便將錦華踢飛出去，屋內的丫鬟也紛紛上前制住錦華，她再動彈不得。
處理完錦華，襲湘音這才將目光重新落在沈南胭身上，柔聲道：「南胭丫頭，雖說玉佛不是你打碎的，可終歸有你的原因在，這罰你也少不了。」
沈南胭心裏冷笑，襲湘音倒是好算盤，一尊玉佛便想罰了兩人，不過她既然趕來，便有全身而退的法子。
襲湘音不屑於親自對沈南胭動手，趙嬤嬤自然又錦華那兒走來，臉色沉沉，手上畜力。
沈南胭看着趙嬤嬤走近，悲戚得搖了搖頭嘴裏發出嘶啞難聽的嗚咽。
趙嬤嬤的腳步略有遲疑，可轉瞬又繼續邁步。
趙嬤嬤徑直走過沈南胭，伸手拿過桌上的茶盞，一言不發走向襲湘音，正在襲湘音困惑間，尚且溫熱的茶水迎頭灌來，惱怒間，趙嬤嬤那本該落在沈南胭臉上的手落在了襲湘音的臉上。
屋內亂作一團，丫鬟紛紛上前阻止趙嬤嬤，可趙嬤嬤身手了得，幾個丫鬟哪是她的對手。
沈南胭趁亂髮出驚恐的嘶啞，畏懼般跑出了醉音閣。
一路跑至昭郡王府的葯閣，沈南胭用着難懂的手勢向府醫表達醉音閣內的情形。
府醫費力辨認，但未解其意，但見沈南胭所指方向為醉音閣，他不敢多想，提着藥箱就匆忙跑了出去。
葯閣中很快只剩下自己，沈南胭臉上的慌亂盡數散去，她的視線落在葯閣中整整一面牆的葯櫃，眼中光芒肆意。
口裏轉過幾味藥材的口型，沈南胭的目光自葯柜上的標籤一一劃過，而後繞過巨大的配藥台，取了張紙小心從葯櫃裏取出幾味藥材。jj.br>
正當時，府醫的葯童走進來，沈南胭迅速關上藥櫃，將那裝了藥材的紙捏成團塞進衣兜。
葯童未見府醫，又見沈南胭站在葯櫃前，再結合原主在府里的待遇，一時便多想了幾分。
「可是又給傷了。」葯童自給沈南胭尋了個借口，「可不是什麼葯都能治傷的，胡亂吃容易丟掉性命，日後別想着偷葯。」
叮囑間，葯童尋來一份藥膏，將其放到沈南胭的掌心，這才道：「這個你偷偷藏着，受傷了便用它塗上一二，不容易留疤。」
沈南胭微頓，終還是遲疑點了點頭，將葯童這份善意記在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