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金縷衣

第26章 金縷衣

門口處傳來一陣搔亂,楊林夫子與王秀才不知何時已經走了過來,他們都聽到了第一句詩文。

楊林眉頭一皺,雖然他也覺得徐小岳被免收學費有些不妥,但這畢竟是施平交待的,一個童生作詩嘲諷,實在有辱斯文!Z.br>

「夫子,且聽下去,我感覺這詩才氣充足,恐怕不凡!」

不過,就在楊林準備去阻止時,王秀才卻突然勸道。

聞言,楊林眉頭一皺,他若是此時進去,黃凌山肯定不敢繼續說出後面的詩文來,在掙扎一番后,他最終還是停下了腳步。

「人間無君相思處,六畜有你骨肉親!」

緊接着黃凌山的聲音再次響起,聽到這話,整個初學班都寂靜了下來。

前一句還只是在委婉的罵人臉皮厚,但是后一句,卻直接罵對方不是人了!

雖然成詩,但是其粗鄙之語,令文人羞愧!

「哈哈,罵得好,只有畜生才有這般厚臉皮!」

「凌山兄為人坦蕩,罵人都如此痛快!」

「我看此子還有何顏面繼續留在學堂!」

在短暫的寂靜后,那些跟隨黃凌山而來的童生們紛紛讚歎。

「混賬!」

在一片恭維聲中,門外突然傳來王秀才的怒斥之聲。

「王先生?」

聽到這道聲音,幾個童生都是面色微變。

黃凌山正享受着被人吹捧的感覺,突然被人打斷,心中極為不爽。

他自信今年秀考過後,自己也將成為一位秀才,在其心裏對於王秀才,其實並沒有太多的敬畏之心。

「王先生回來了?不如你幫我評價下這首詩如何?」

黃凌山面帶笑意,甚至還驕傲的主動走向門口。

不過,剛見到王秀才時,卻見得後者對他擠眉弄眼,黃凌山有些不解,正準備上前將其邀請進來,一起批判那個護衛出身的小子。

不過,當看到王秀才身後還有一道身影時,黃凌山不禁一愣。

只見得在其身後,楊林面色鐵青的站在那裏!

「楊……楊夫子!」

黃凌山眼瞳一縮,心中不免有些慌亂。

楊林與王秀才不同,後者乃是一位九品境的儒者,而且,他可不是一般的儒者,其年輕時展露出了極高的天賦,據說在郡都文院中,都留有他的大名!

若不是因為在與異族交戰中,深受重創,郡都文院院長花費了大代價,才將其救活,但是即便如此,其文宮所留下的創傷,也令他終生無法更進一步。

也正是因此,楊林心灰意冷,最後在縣令顏元利與施平的邀請下,回到魏沙縣中,擔任學堂夫子一職。

這些年間,學堂童生班,每年至少都有一兩個童生能考上秀才之位,由此可見楊林的不凡。

黃凌山可以無視王秀才,但是對於楊林夫子,他絕不敢有半點不敬。

「我讓你們下課後,多花點心思,作幾首經我押題的詩文,你平時就是這般做的?」

楊林面色陰沉,喝道。

「學生不敢,我只是與他們開個玩笑……」

黃凌山面色一變,連忙恭聲應道。

「玩笑?如此粗鄙的罵人之詩,也是玩笑?」

楊林冷哼一聲,問道。

「學生知錯了。」

黃凌山知道今日不能再繼續羞辱徐小岳了,而且他將柳元傑所作之詩送給了徐小岳,其目的已經達到,當即主動認錯。

「回去后,將《經義》抄十遍給我!」

楊林冷哼一聲,道。

「啊?十遍?」

黃凌山面露難色,楊夫子所說的《經義》有密密麻麻的幾十頁之多,抄上十遍,就算他廢寢忘食,也得花費一天左右的功夫。

眼下秀考在即,他可不想浪費時間去抄《經義》。

「沒有抄完以前,就不要來學堂了。」

楊林瞪了他一眼,若是按照他年輕時的暴脾氣,非要將其懸吊在學堂中央的老槐樹下,狠狠的抽上五十鞭,讓他十天半個月下不了床。

眼下只是讓他抄上十遍《經義》,藉此磨礪下其心性而已,他居然還敢猶豫?

「是,學生一定在明天以前抄完。」

黃凌山心中叫苦不迭,但是想到回去后,將羞辱徐小岳之事說給長輩聽,柳元傑和黃學知肯定會倍感欣慰,他也只能答應下來。

「行了,都回去吧,你們的目標是秀考,莫要四處浪費時間!」

王秀才也是趁機打着圓場,走了進去,對着面露膽怯的幾個童生呵斥道。

至於徐小岳……

王秀才看了他一眼,見其依舊坐在那裏,也不知是被羞辱得無臉起身,還是如何。

不過,王秀才可沒有心思去關心一個護衛出身的寒門子弟。

「等等!」

而就在一眾童生戲謔的看了徐小岳一眼,準備離去時,後者突然站起身來。

「他想幹嘛?」

「護衛出身之人,還能幹嘛,肯定是怒意難消,想去揍黃凌山一頓唄。」

「噗嗤,粗魯之人,真是本性難改!」

見到徐小岳的動作,幾個童生頓時竊竊私語,聽到這話,初學班的一眾學子們也是搖頭晃腦,眼中充滿了鄙夷之色。

黃凌山也止住了腳步,不僅沒有半點怒意,反而心中竊喜不已。

他非常清楚,以楊林和王秀才的性格,對於這種動不動就想用武力解決問題的學子很是厭惡,如果可以,他甚至願意主動去挨上幾拳,藉此將徐小岳趕出學堂。

王秀才眉頭一皺,若是初學班上的其他學子受如此大辱,他或許會出面幫忙,但是,徐小岳從第二節課開始,就心不在焉,胡亂翻書,一看就不是讀書的料,他可不想在其身上浪費時間。

不過,看在徐小岳這還是第一天上課的份上,他還是出言喝道:「徐小岳,這裏是學堂,不允許武鬥,你若是怒意難消,自己出去解決吧。」

然而,讓人意外的是,面對王秀才的相勸,徐小岳卻沒有半點就此罷休的跡象,反而是大步上前。

「先生放心,我知道學堂的規矩,自然不會觸犯規定。」

就在眾人覺得他是在自討苦吃時,徐小岳突然來到講台前,將文房四寶放下。

「他要幹嘛?」

見到徐小岳的動作,眾人都是一愣。

王秀才看了看楊林,見後者沒有表態,他也只能按耐着心中的不快,靜觀其變。

「徐小岳,今日是我錯了,不該作詩羞辱你,你要打就打吧,我絕不還手,也不會記恨與你!」

見到徐小岳突然停了下來,黃凌山有些失望,當即朗聲道。

他此舉有兩個目的,主動認錯,是為了在楊林面前表露自己胸襟寬廣,剛才只是一時衝動罷了,另外就是故意刺激徐小岳,想要讓他動粗。

「看在黃凌川昨天給我磕頭認錯的份上,我不與你計較。」

徐小岳搖了搖頭,鋪好書紙后,開始研墨:「不過,你既然送我一首詩,我自然禮尚往來,也贈你一首。」

「就你還會作詩?」

一個童生嗤笑一聲,說出了不少學子的心聲。

一個護衛出身的粗鄙之人,還懂得如何作詩?

王秀才也是一愣,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

楊林眉頭一皺,驀然想起,昨天下午施平怒氣沖沖的跑了回來,口中瘋癲一般的喃喃自語什麼「首稿」之事。

楊林好言相勸,非但沒有半點作用,施平更是忍一時越想越氣,退一步越想越虧,最後氣急敗壞的說要去撞死在誰家門前,然後徹夜不歸。

難道,施平的異狀與這小子有關?

面對一道道質疑的目光,徐小岳卻毫不在意,墨已磨好,淡淡的墨寶清香散發而出,他手持毛筆,頗有幾分大師風範。

見到這幕,王秀才眼中不禁閃過一抹詫異之色。

「寫哪首詩好呢?」

徐小岳快速回想着腦海中的海量詩詞,其中與《詠針》一般的罵人詩文,至少還有十餘首之多。

但是,對方作詩羞辱自己,他就作詩辱罵回去,這無疑會顯得他心胸狹隘。

徐小岳看了門口的黃凌山一眼,目光落在其身上的金縷衣上,心中頓時有了想法。

旋即,他不再猶豫,揮筆寫下三個大字《金縷衣》!

「我去,這字真丑,我初學班八歲的弟弟,字都比他好看!」

「金縷衣?哈哈,他是嫉妒嗎?」

「一個寒門之人,能作什麼詩文,都讓讓,我先回去吃個飯,等明天過來再看他寫出來沒。」

幾個童生眼角一瞥,頓時忍不住嗤笑出聲。

王秀才也是眉頭直皺,對於文人而言,書法文字就是他們的另一張臉,他實在沒想到,徐小岳長相英俊,但是寫出來的字體居然如此不堪。

「金縷衣?」

楊林低喃一聲,掃了身旁的黃凌山一眼,沒有多說。

在其心底卻暗暗想着,若是徐小岳與黃凌山一樣,心胸如此狹隘,自己說什麼也要勸阻施平,讓其收回免取學費之事。

「勸君莫惜金縷衣!」

在一道道目光的注視下,對於那些戲謔的言語,徐小岳充耳不聞,揮筆寫下。

「勸君莫惜金縷衣?可笑,我就知道他是在嫉妒!」

見狀,一個與黃家關係較近的初學班學子大笑一聲,道。

然而,話音落下,他卻察覺到周圍一片寂靜。

在那張書紙上,迸發出了淡淡的金色才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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