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天生陽體
「邢老大,你看那少年怎樣?」
「嗯模樣周正,又有把子力氣,應該能賣個好價錢,京城那些娘們就好這口,不過你確定不會有事後麻煩?」
「噯,我做事你還不放心?前幾個不也是我帶來的?你少掙了?這小子是個流民,放心便是。」
「如此便好,到時候你那份我會差人送去。」
船頭,商隊主事與船老大相視一笑,合作愉快。
夜幕時分,急促馬蹄聲響起,一行人舉着火把呼嘯而過,最終停在渡口旁。
「郝師姐,你怎知那賊人是由水路走了?」一人問道。
「陽谷縣九鄉十三鎮,各處都有人在巡查,官道小道都設了卡,縱是山裡也有靈犬徹夜搜尋,一連十多天也未能找見賊人,現在唯有水路不曾查探。
方才師姐接到傳訊,說是有個形跡可疑的傢伙上了貨船,極有可能便是那賊人。」有人答道。
他們是青霞宗弟子,雖奉師門命追捕惡賊,卻也各有心思,畢竟那可是長生道果。
「我已通知魎江龍神府在江中設伏,你們幾個去找條快船。」
郝師姐立在河畔,衣袂飛舞,更凸顯身段豐盈挺拔,甚是饞人,看得幾人直吞口水。
「師姐,現在這時辰……恐怕船家不願出門哩……」
郝師姐臉色一寒:「不願?你去講講道理便是,要我教?」
那人不敢再多言,忙尋船去了。
他們這位師姐,性子最是冷淡,除美貌之外,便再無半點像女人。
不多時,有船夫鼻青臉腫,哆哆嗦嗦點燈,揚帆起航……
在水中航行很是枯燥,雖兩岸景緻不錯,但許秀卻沒這心思。
大永近些年不大太平,不少地方都有妖魔作亂,山上的那些個鍊氣士也騎在百姓頭上作威作福。
隨着離陽谷縣越來越遠,許秀懸着的心才漸漸落下。
明天大船便能開進貫穿整座王朝的橫斷江,逆流十多日,再沿運河北上,月余即可到達京城。
「據說那橫斷江寬闊處有十多里,也不知真假。」
雖與船上眾人都混了臉熟,可依舊不太樂意與他們說話,總覺得心裏毛毛躁躁。
這天傍晚,趁他們躲在艙底喝酒耍錢,許秀便一人來到船尾,坐在弦邊上發獃,實則是在修鍊長生道果中蘊藏的功法。
幾天下來,所獲甚微。
這門功法喚作「大日真引功」,需吐納大日精華,修行時最好是在早晚,否則容易***而死。
大日真火至剛至烈,修行之人須得天生陽體,才能與之契合。
這枚長生道果的主人便是天生陽體,如今正在轉化許秀體質,讓他由凡體變為天生陽體。
力氣逐漸增大便是陽體特徵,天生陽體之人必有天生神力。
這體質極為稀有,一身陽氣逼人,如熊熊烈火。
諸邪避易,百祟不侵,還有個「小陽人」綽號,在妖邪界凶名赫赫。
前朝曾有個秀才,也是這般體質,高大威猛猶如天神下凡。
僅憑一柄橫刀一把弓,就掀翻了整個妖邪界,打得天下修行者不敢冒頭,使得修行界整整倒退了五百年,至如今還未恢復過來。
最後那殺神不知所蹤,留下無數傳說。
許秀自然不知這些,他腦海中僅有一門大日真引功,與零碎到拼不起來的碎片。
要是教他知曉自己以後也一樣生猛,還不得立馬調頭殺回去。
這門功法直指仙道,練到一定境界,曬太陽就能增長修為,端的是變態。
「就是不知這道果是否真能讓人長生不死,若能的話,苟他個萬八千年,每天光曬太陽,就能曬出個白日飛升,還修鍊什麼?費那勁?」
「估計再過幾日,我就能修鍊這門功法,不知會到時身體會有何變化…」
「不過那些鍊氣士不會善罷甘休,我還未脫離險境。」
一想至此,許秀有些心煩意亂,下意識握緊了船舷邊的圍欄。
只聽「咔嚓——」一聲,三指粗細的木欄被他硬生生扯斷!
這是什麼怪力?
許秀緩過神來,心中暗喜,忍不住又握住一旁的木欄。
「咔嚓——咔嚓——咔嚓——」,丈許長短的木欄全讓他給弄斷了。
「這才多久時間,我就能有如此神力,長生道果果然厲害!」
扯斷欄杆時,許秀覺着還有不少餘力。
「若是全力對敵,那些鍊氣士能否擋得住我這一拳?」
正想用身後麻袋試試力氣,就聽身後傳來一陣噼啪聲。
回頭一看,竟是商隊護衛周教頭,從艙里出來在舒展筋骨。
周教頭見到許秀,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隨後望見斷了一地的欄杆,心頭古怪,還道這小子是在修圍欄。
也沒多想,在甲板上擺開架勢,自顧自練起拳來。
只見其招數大開大合,勁風聲陣陣,力道十足,口中哼哈時白氣噴涌,竟是個有真本事的。
許秀看得眼前一亮,真是瞌睡了便有人送枕頭!
這廝當即起身鑽進船艙,拎了壺茶水出來,胳膊上搭着條打濕的臉帕,靜靜候在一旁,一雙眼珠子就跟長在周教頭身上一般,冒着幽幽綠光。
等周教頭練完一趟,便殷勤地遞上臉帕茶水。
周教頭也未拒絕,喝了水擦了汗,就又練了幾趟,並未攆他,就是這小子的眼神讓人不自在,怎跟餓了七八年的寡婦似的?
難不成這小子好那口?噁心。
待到天快黑時,周教頭收起架勢,朝許秀走了過去。
許秀早已倒好茶水,滿臉賠笑。
「噸噸噸噸噸……呵……呸。」
周教頭提着茶壺就往嘴裏倒,不忘吐出粗大的茶葉梗,許秀初來乍到,哪能弄到什麼好茶。
「你小子是叫許秀是吧?」
「是哩,不想周教頭還能記得。」
「整條船上就你個生面孔,怎能記不住。」
說完,周教頭將茶壺丟給許秀,伸了個懶腰,大步進了艙里。
許秀望着其背影,並未說什麼,萬事開頭難,這世上就沒什麼便宜事。
次日,大船駛入橫斷江,遠遠望去水天一色,千帆同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