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初見石所,沉河(二合一)
麻蛋,誰見過躺在河床上有四米長的「助手」!
小東灣隨行而來的人,臉都白了,腿有些不聽使喚,雙股忍不住的顫慄。
如低沉滾雷一般的打鼾聲。
一個側身,就能在河床上印下深刻的印跡。
這特么是人?
這時,三位當家人才明白,林振南來時讓他們做好心理準備是什麼意思。
負責抬着四扇豬肉的八個青壯年,腿肚子已經不聽使喚了,不再願意往前走,打從娘胎里出來他們就沒有見過這麼大隻的事物。只是胳膊撐起身體側轉的一刻,那視野里的鋪天蓋地感受,直讓人膀胱鎖緊。
吁——
林振南雙手放於嘴邊,發出信號。
正躺在河床上悠然休養生息的巨猿,耳朵一豎,在林振南發出訊號前,已經在抽動着鼻翼,它聞到了烤肉的香氣。
眼眸睜開,哼哧坐了起來,轉過粗大的脖子,就看到抬着而來的八扇豬肉。
隔着還有五六十米的距離,都能感受到巨猿看到一扇扇豬肉時,陡然發亮的眼神。
巨猿站了起來,向著人群邁開大步。或許是百無聊賴的等了這麼久,行至十來米遠時,它拎起砂鍋大的拳頭,朝着地上猛的來了一猿拳。
噗通!
撲面而來的塵土裏,林振南身旁跟着前來的村裡人,在巨猿站起來的一刻,就已經腿腳發軟。
此刻,更是直接在沉悶的轟砸聲中,一屁股跪坐在地上人,隱約里屁股下的土地,有了些濕潤。
彪叔的膀胱有些發軟,牙關顫慄的勉強道:「林道長,莫要開玩笑了,這是您的助手?」
林振南點了點頭,徑直上前示意巨猿停下。
轉頭看了看身後,指望着癱在地上的八個青壯把豬肉扇抬到巨猿面前是不可能了,於是道:「就放下吧,看你們這樣子,往後去去。」
隨行而來的這些人,腿腳掙扎着,他們倒是想動,但是腿腳正發軟,互相攙扶着,連爬帶滾的溜向遠處。
巨猿嘴角垂涎着哈喇子走了上來,往着地上一坐,拿起半扇豬肉就往嘴裏塞。野豬肉塞牙,家豬肥瘦相間。
這貨甩開腮幫子,吃得眉目洋洋,不時的吐出一些骨頭渣子。
往後溜了有數十米的小東灣一眾人,驚愕的看着不遠處這一幕場景:坐下來有兩米多高的巨猿盤腿大口吃肉,林振南站在一旁,後面還跟着一位一直頭戴斗笠的女子。
詭異的組合,這是哪一路的修道士……小東灣鄉民們心裏浮現出同一抹念頭。
哪有正兒八經的道士,身後面會帶着一隻猿和一個女子跟班啊。
正惶恐中觀察間,林振南走了過來。
小東灣一行人語氣里透着恭敬道:「道…道長,有什麼吩咐。」
不知不覺里,神情里還有些許的害怕,巨猿的突然存在給了他們足夠的心裏壓迫。原本林振南面相上的年輕給他們帶來的心理稚嫩感,已經完全散去,不由得說話之間拘謹起來。
林振南虛空指着一片空地:「那裏可以搭建一個棚戶,晚上讓它睡進去。它呢,說不得可是能對付你們那要命之急的幫手。村裡要是有鍛鐵,還需要打一根鐵棒出來。」
隨行而來的這些人沒跟上林振南的思維,嗯啊了一下,才逐漸反應過來。
彪叔朝着旁邊一個青年揮手吩咐道:「聽清楚了沒,去做。」
看着遠處那大塊頭,身為小東灣領頭人的彪叔,倒是後知後覺的意識到這麼大個大塊頭,若是對上後山禁地里封禁的殭屍,說不得真能招架住。
事實上,對於後山私家重地里所封禁的殭屍,他所知的東西全部來自世世代代嫡系之間的相傳和史志記載,並沒有真正見過裏面的殭屍逞凶,現在看到兇猛如巨猿,這一拳下去都能把一棟屋子打沒嘍。
林振南不知道此刻這位彪叔的心中所想,若是知道,只道他是勉強猜對了一半。
在林振南的心裏,確實是有抱着讓巨猿充當人肉打手的心思,用以複製「九叔+四目」的戰鬥模式,自己負責道法流,巨猿負責肉身流。這種相輔相成的模式,早先已經在譚家鎮對付趙兜屠的戰鬥中驗證了成效。
這不過這只是一種潛在腦海里未成型的設想,僅憑自己同巨猿組合就去自討苦吃對付飛僵,林振南還沒有這麼大胃口。畢竟那可是飛僵,只要被其擦破點皮就會被傳入屍毒。
更關鍵是,綠僵已經會躲避符籙了,而毛僵哪怕是站在那兒讓着貼符在腦門上,也會憑藉一身濃郁穢氣,強勢沖開符籙,更不談自己根本尚未掌握對付毛僵級別的符籙製作方式。
在林振南的考慮里,自己可以起祭台來對付河中怨鬼,但對於小東灣後山那鎮壓殭屍的重地,上策自然是阻止尋寶人破壞封印並且加固,下策才是去直面招架。
但這上策和下策之間,也有矛盾,主要是在林振南的心底,他是覬覦鎮壓毛僵的那一柄鍾馗寶劍和鎮屍錢,內心深處其實是處於「不打保命」和「搏一把奪寶」的界限之間。
對於見識過法器威力的林振南而言,他自然希望自己能夠擁有一個法器。而對比來看,九叔的拂塵刀在對付老梆子趙兜屠時毛都砍沒了,可私家重地里的這柄鍾馗寶劍和鎮屍錢,卻是能夠鎮壓毛僵級別的殭屍。
但不管是上策還是下策,這都需要進行可行性評估,至少要到那私家重地去看一眼,開啟視界做一次危險預評。
說到底,首當其衝的準則還是保命為先。
在林振南有所思量的同時。
因撞見巨猿而心中帶着驚惶的楊、李、錢三位當家人,在回村的路上,依舊惶恐的嘀咕着:
「彪叔,看那畜生一口氣能咬下半扇豬肉,會不會晚上跑進村吃人哇,那道人看着年輕,怎麼我現在感到有些邪性。」
「我們別惹怒了它,看它聽那林道人驅使,倒真說不得能幫上忙,哎!儘是多事之秋啊,希望能平平安安度過這些時日。」
「那晚上還要把小祥媽給沉河么?動靜大了會不會驚動這道人?產生一些變故。」
「該沉還是要沉,我們小東灣能延綿三百載不散,就是齊心,現在出了個吃裏扒外,偷漢子也就罷了,竟然還私自把本村秘密透露給那情夫,必須要以儆效尤。不過晚上的動作要小一點,別整出太多動靜,驚動了這道長和警所那邊,搞不好會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
嘀咕聲漸行漸遠,回到了村裡。
不久后。
號召之下,一大幫村裡人走了出來,該伐木的伐木,該夯土的夯土。
撐起膽大的幾個年輕人,還相互聯袂來到河床前,遠遠打量着正盤腿坐着吃肉的巨猿。
撞見的一刻,自然腿腳哆嗦,卻又有着看熱鬧的震驚。
小東灣來了一隻大猿猴!
一下午的時間,這個消息就傳遍了大街小巷。
也正在此時,警所的陳龍士進入了莊子裏。
看着大大小小的人議論紛紛,遂問道:「發生了什麼事啊!」
打聽了一圈,來到河床外,看到那頭有自己數個大的巨猿后,警生都浮出了問號,抬腿趕緊向警所跑去。
小東灣警所。
石所一聽手下陳龍士的彙報,眼睛瞪着如銅鈴般大。
「你確定不是在拿我開涮?」
「報告石所,是小的親眼所見,絕無虛假。」
「吶,我現在去自己看,要是你滿嘴跑火車,老子今兒就生腌了你!」
萬般不信的石所,披上警察服,腰間別上短槍,向著村對頭而來。
而此刻,在村頭林振南手指劃出的空地上,群力之下,棚戶搭建成型得很快,林振南就讓巨猿住了進去,躺在茅草里,這貨倒是頗愜意的拍了拍彈彈的肚皮。
建完棚戶之後,又繼續轉移地方,在河岸之上開始搭壘祭台。
楊、錢、李三家人包下了一家客棧,專門用於作為給林振南的下榻之所。
在禮數上,端是讓林振南挑不出任何毛病。
作為往來的回報,站在客棧前,林振南掏出三張驅鬼符:「有些事,善惡終有報,希望你們用不着。」
楊、錢、李三位當家人,挨個拿手接過符籙,臉上帶着問詢之色。
林振南自不會告訴他們,視界之下他們的生命指數都快逼近於零,若是怨鬼破關上門,自己在他們這裏時,全家怕都難逃一劫,只是道:「你們去吧,這兩日本道要在客棧內準備解決之道,除把所需之物收集送來,其餘不要打擾。」
他不能耗費所有精氣,去畫出一大堆驅鬼符籙出來,然後挨家挨戶的貼到門上。
當下,三位當家人,點頭應是,法事關係村莊存亡,個個拍胸脯保證集全村之力收羅所需之物。
正當告辭離去間。
這時,一個乍然的聲音自石板路上響起:「我倒要看看,又來了哪一方的道士!嚯,比陳龍士還你還要年輕,我告訴你們,你們要是膽敢假裝道士搞走毒,那可饒不了你們,這村裡什麼事情都逃不過我的一雙火眼金睛。陳龍士,人我看到了,但那巨猿呢?」
客棧前的林振南循聲望去,是嘴角叼着一個煙嘴的中年人,領着一個跟班走了過來,隨着他的近前,視界中頓時浮現出一行字樣:【石向群,人,精氣35,生命58】
這人身上穿着警察服,不知道多久沒洗過,這午後日光照耀下的領口,都泛着亮光。
講實在,這警服上該有的標徽也不正規,就光有個架勢。不過這也沒辦法,眼下世道,正是各省各據一方的陣仗,省府大帥們各自不鳥,連帶着這些職能機構,都沒有統一的標識。也正是這種天下分裂,烽火戾氣橫生,才變相滋生出百般惡像。
林振南瞅了他一眼:「那巨猿沒我在那兒,你要是去挑上火,出了事可你擔著。」
石向群還欲說什麼,就被三位當家人拉拉扯扯的推搡離去,現在林振南可是村裏的渡劫依仗,幾個當家人不想這位警炮子徒惹出不快。
但其實林振南根本談不上生氣,他從未矯情的要走到哪裏都被高高捧起。眼下他倒是打量了一番這位石所,因為從譚家鎮到這裏,在精氣指數上,是他在非修道士中所見最高的。雖然樣貌拉胯,但眸子倒很明亮。
這樣初次見面的一個小插曲過後。
陽光逐漸西斜,趁着下午的時間,林振南在客棧里繼續消化着【堪輿點穴】里對於「請風水」的消化,用以祭台時擺開陣仗。
時間緩緩流淌,等到夜幕開始攀爬上客棧的窗戶,敲更聲走過後。
林振南換上了一身夜行衣,剪出了一張大大的符紙,在油燈下映出晃動的身影。
而他本人,則是捅開了天窗,靈活了躥上了房頂,女屍宋有匪隨之其後。
月影之下,在房頂之間悄無聲息的向著這小東灣私家重地趕去。
他需要去現場開啟視界,看一看生命指數的變化情況,用以判斷「搏一把奪寶」的危險性。
正當林振南往着私家重地而來之際。
小東灣村中,一棟低矮的平房前,十多個人舉着火把,圍在門前,手裏拿着紮實的竹籠。
一個面容姣好的少婦哄著兒子睡着后,桃眸泛紅的從門裏走了出來。
彪叔領頭,旁邊一老婦指揮着旁人把竹籠套在少婦身上。
舉着火把的一行人,個個冷眼旁觀,並不憐惜女人的垂泣。
火光中,簡短几聲后,伴隨着牆頭的貓叫聲,困在竹籠里的女人,被合力扔進了引入村裏的支流之中。
刺破黑暗的火光,在綠波蕩漾的水面上晃動。
咕嚕嚕——
只片刻的功夫,竹籠丟下的水面之上,冒出了一陣陣氣泡。
彪叔看着搖頭嘆息了一聲,吩咐旁邊人收好屍,就離開了這裏。
留下的幾人拿出長鉤,準備把竹籠拉上來之際,均沒見到,在這綠水蕩漾的水底之下,女人雙眼爆凸,本應該嗆死脹開的屍體,卻是一身精血氣都在水底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