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姻緣仙君
皎皎星辰之下，雲生神君穿着一身白衣，如同星下月。星輝褶褶生輝，襯得雲生神君周圍似乎散發著一層白光，讓人心懷崇敬。
這等容光之下，再出色的外貌都讓人不敢多看，芳仙更是直接垂下頭來，身子顫抖，不知道是敬仰還是害怕。
石螢咬住唇瓣，看到雲生神君溫柔的視線朝自己落下，溫和開口，「石螢在此作甚？」
聲音再溫柔不過，卻讓石螢的心中一緊，心臟如同被那目光抓握，不敢多呼吸一分。
「雲生神君……」驀然，石螢舒展開眉眼，喜不自勝，露出小女兒家的歡喜，「雲生神君是專門來找我的嗎！」
雲生神君沉默些許，溫和道，「回到殿中不見你人，便來尋你。」他高大的身影向石螢走來，轉眼就有一層陰影蓋住石螢。
石螢抬眸往上看，是他溫柔的眉眼，「石螢傷勢剛剛痊癒，還是莫要熬夜的好，早點回去休息。」
石螢心中一頓。
雲生神君這麼久沒回來，她沒想到會在此時此刻被他逮個現行。
她和仙子們向來不睦，雲生神君看到她和芳仙站在一起會做何想像？
不知為何，石螢下意識不想讓雲生神君知道她做的這些事。
意外的是，雲生神君沒有多問，見石螢答應便轉身就走了。
他的背影在星辰下越走越遠，似乎不擔心石螢不跟上。
石螢看眼噤若寒蟬的芳仙，「仙子再見！」然後小跑着跟上去。
這些時日，她已經摸清芳仙的性子，此次匆匆離開，或許會讓她們之間有些疏離，但是只要七色花尚在，芳仙便要仰仗於她。
現在讓石螢放在心上的，只有雲生神君的態度。
雖然這麼想，但是她亦步亦趨的跟在雲生神君身後，並沒有試探的意思。
一路回到熟悉的雲生殿，雲生神君送她回到後殿，在門前止步。
「近日事務繁忙，你身上可有不適之處？」
石螢搖頭，「多虧雲生神君，我很好！」
「如此，我便放心了。」
雲生神君似乎想走，石螢一愣。
就這樣什麼都不問嗎？
石螢急急抬頭，直視那雙溫柔的眼眸，「雲生神君！我明日醒來能見到你嗎！」
石螢如同小鹿一樣莽撞，雲生神君卻還是那副溫柔樣子，甚至輕笑着看她。
「該忙的都忙得差不多了，你先前被驚嚇得不輕，我自然要陪着你。」
石螢很高興的鬆了口氣，「那我一定好好睡覺！醒后我去找雲生神君好不好！」
她才二八芳華，又因屢次受傷而面色蒼白，身板瘦弱，看上去比同齡人還要小一些。
雖然如此，但是她由內而外的高興卻做不得假，甚至還掩蓋了那絲病弱之氣，讓人無法拒絕她的期盼。
更何況，這不是什麼難以答應的事情。
雲生神君輕笑，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重量幾乎沒有，一觸即分，「好好休息吧。」
雲生神君安撫她幾句，很快就離開了。
雖然風華依舊，但是石螢還是敏銳察覺到他的幾許疲憊。
雲生神君也會疲憊嗎？
對待魔族只需要舉手投足的雲生神君，還有什麼事能讓他這麼疲憊呢？
石螢關上殿門，頭頂的觸感還依稀可憶，她歡喜的神情卻早已落了下來，眉頭緊鎖，像是困惑不已。
兩次雲生神君的恩情，她當時的欣喜感激還猶存心間，可是更多的還是困惑。
雲生神君的態度太過奇怪，讓人捉摸不透。
她身上沒有任何可圖的東西，只有莫名其妙的魔族追殺。
想到這裏，石螢愣愣坐下。
她孤身一人，至親早已被魔族殺害，和魔族之間只有血海深仇。她想憑雲生神君之力強大自身，自然不會沒有報仇的心思。
雲生神君明明知道，卻是放任不管，甚至為她到處張羅。
她一個凡人，身上哪有什麼價值？
石螢深信，這世上之人若是無有利可圖，當是不會做吃虧之事的。
她的腦海里憶起雲生神君光風朗月的身姿。
難道他會有所不同嗎？
石螢托腮，姿勢如同小女兒家一般，眼眸卻暗了下來。
原先還不敢確信，但是今夜雲生神君一句不問之事，卻讓她確信下來了。
雲生神君……不會有所不同。
像他那般的人，會圖謀她什麼呢？
她身上又有什麼好圖謀的呢？
石螢琢磨一夜，心下百感交陳，可是第二日雲生神君的所為，又顛覆了她的認知。
雲生殿前，排了一行行的仙子，石螢站在雲生神君的身邊，耳邊是仙子們傳出很遠的聲音。
「對不起！石姑娘，此番是我等犯了口忌，下次絕不再犯！」
看着眼前面紅耳赤的仙子們，石螢複雜難言。
是了，之前雲生神君就讓她們向她道歉。
雲生神君近些時日那麼忙，她還以為他顧不上這些了。
雲生神君道，「石螢是本神君帶回來的，欺她便是欺本神君。」
仙子們噤若寒蟬，在雲生神君的目光下羞愧而走。
「石螢。」
石螢還在愣愣中，雲生神君轉身，眉眼溫和，「姻緣殿已經修繕好，過些時日我親自送你過去。」
石螢回神，連忙點頭，「都聽雲生神君的！」
石螢再次來姻緣殿時，姻緣殿竟和上次一模一樣，彷彿那日的血海全是一場夢一樣。
但是她敏銳的發現，姻緣殿進出的仙人變得很少。
雲生神君道，「那日魔族護法作亂，很多仙子因此重傷，一時半會兒大概沒人會來姻緣殿。」
石螢恍然。
那魔族護法這麼強的嗎，連神仙也避其鋒芒？
雲生神君帶她踏入姻緣殿，老遠就有一個白髮老頭迎了過來。
「見過雲生神君。」小老頭直起腰，看向石螢，「你就是那個凡人？」
石螢敏銳的感覺到小老頭和善外表下的打量。
她面色不變，行禮道，「見過姻緣仙君。」
她不卑不亢，還帶着小女兒家的好奇，只有一身冷靜引人側目。
姻緣仙君感慨，「小老兒帶你逛逛這姻緣殿。」
他越過一眾小仙童，石螢看到桌子上捏着很多小泥人。
人來人往全是陌生面孔，石螢不由出神。
明明是第一次見面，怎麼覺得姻緣仙君對自己的態度不太對呢？
魔族毀了他的姻緣殿，難道他知道魔族是沖自己來的嗎？
「別擔心，有我在。」
石螢回神，雲生神君就跟在身側，垂眸望着她。
她不由抿唇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