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會打到你哭
馬車上，領隊拿着水袋喝了一口，這趟差事總算是完成了，雖然折了幾個護衛，但保住了貨物，能交差就行。
在這個年代，人命很不值錢。
他心裏正想着該怎麼為家境比較艱難的兩位護衛爭取更多的撫恤金時，突然聽見車隊後方的樹林中傳來大樹傾倒的聲音。
早已如驚弓之鳥的他嚇得水袋「啪」一聲掉地上。
「咻……啪！」
一隻煙花帶着煙尾升空，隨即綻放。
霎時，路邊枝葉茂密的樹林中突然衝出數十道身影。只是一眨眼的時間，十幾把劍已砍在馬車頂蓋上。
在馬車四分五裂的前一瞬間，手提驚鯢劍的女人抱着一個孩子，從車裏沖了出來。
身後一陣「咵嚓」聲響起，馬車只剩下殘缺的木板。
商隊護衛們一個個顫抖着手，拔出武器，驚慌地掃視着周圍的殺手，不知道該防誰，只得害怕地向後退，直至後背頂到拉貨的馬車才止住腳步。
殺手們只是圍而不攻，因為他們看到了隘口處，一頂插着兩匹白色羽毛的頭盔正緩緩從斜坡背後冒出來。
那是掩日大人。
驚鯢的瞳孔中，那個男人不急不慢，從斜坡背後走出，手中握着已經出鞘的掩日劍，一步步朝她走來。
「枉我羅網為了培養你成為這世上最頂尖的兇器，不惜付出任何代價，而你，居然為了一個無名無份之輩背叛羅網。」
「你生來就是一件殺人的兵器，是羅網的兵器，從你出生時，你的血液里就銘刻下羅網的標誌。」
掩日提劍一步步逼近，語氣中的憤怒、惋惜，毫不掩飾表達出來。
驚鯢與他算是上下級，很多時候執行任務都是以驚鯢為主，他在旁提供協助，兩人間更像是合作夥伴關係。
「這天下是一張網，屬於羅網編織的大網，我們每一個人生來就在網中，死了，也在網中，沒有任何人能夠擺脫。
你作為天字一等殺手，竟然連這也忘了，我對你很失望！羅網對你不薄，你忘了你身為殺手的使命和身份，羅網不計代價的培養你，不是讓你成為一個脆弱的婦人。」
「你，已經失去掌控驚鯢劍的資格，失去鋒芒的兇器，也將被銷毀。」
掩日在十步之外停了下來，他是真的憤怒了，羅網從來沒有過高層成員背叛的先例，而驚鯢竟然開了這個先河。
他很憤怒，所以一路走來，一口氣說了很多話。眼前這個跟自己合作過很多次的夥伴將被清算，被處決，這種背叛的滋味，徹底調動了他的情緒。
海面逐漸高升的太陽，散發的陽光也無法驅散掩日冰冷的殺意。
周圍的殺手們感受着這股殺意，紛紛不由得冒出冷汗，他們很少見到掩日這般憤怒的狀態，也從沒親眼見過掩日出手。
而在今日，他們將會親眼目睹，一個背叛羅網的天字一等殺手會是什麼樣的下場，這無疑也是在殺雞儆猴。
像他們這種炮灰，很多受不了殘酷無情的歷練，有人選擇自殺，也有人選擇叛逃，但從來沒有誰能逃脫這張大網。
驚鯢，今日必死！
所有人都這般想着。
看着來勢洶洶的敵人，商隊的護衛們都不知道領隊半途收留這個女人到底是福是禍了。
他們只知道，今天可能難逃一劫，因為這些人，明顯不是昨晚那群山賊可以比擬的。
驚鯢很平靜，她知道規矩，既然已經選擇了，就不會後悔，也沒有退路可言，更無須與掩日廢話。
她摸了摸肚子，扭頭看了看身後的顏路，輕聲說道：「對不起！我可能保不住你了，能否活下來，就看你的運氣吧！」
這一刻，她已經忘記了昨晚出手的那個男人。到現在他都沒有出現，而他剛走，羅網的殺手就現身了，這意味什麼，她很清楚。
驚鯢平靜地看着海平面升起的朝陽，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她解開頭上戴着的頭巾，烏黑柔順的長發徐徐鋪展開來，迎着風，長發飄飄。
「呲拉！」
偽裝民婦的外衣被她一把扯掉，隨手一拋，外衣隨風緩緩飄向遠方，那是她得不到的自由。
此刻的驚鯢，除了長發披散以外，與動漫中的形象一般無二。
沒有了累贅的外衣束縛，驚鯢顯得消瘦又幹練。
她抬手，驚鯢劍遙指掩日，臉上的表情變得凌厲起來。「今日，了結一切！」
這句話剛脫口，四周的殺手紛紛躍起。
驚鯢主動出擊，在一名殺手的劍還未劈下時，驚鯢劍就已經穿透那名殺手的脖子，在拉動驚鯢劍的瞬間，帶出一串血霧。
她向後彎腰，一把劍刃擦着她的臉橫掃而過，斬斷幾縷髮絲，明鏡般的劍刃倒映着她絕美的容顏。
向後插入地面的驚鯢劍支撐她的身體，凌空后翻，筆直的長腿在一瞬間踢飛一名凌空劈砍的殺手。
身體在空中旋轉，落地時已拔動驚鯢劍，倒轉劍峰，猛地向後捅刺，一名殺手後背鑽出驚鯢劍帶血的劍刃。
剛才高高躍起撲殺驚鯢的殺手們落地時，有幾個已經成為了冰冷的屍體。
兩名殺手提劍交叉橫掃，上下齊攻，驚鯢矯健的身體從兩把劍之間的縫隙中穿過，身體還未落地，便已翻轉身體，沾滿了鮮血的劍刃從兩名殺手的脖頸處橫掃而過，兩顆人頭瞬間飛起，鮮血飛濺如噴泉。
無頭屍身還未倒下，突然逢中被切成兩半，掩日劍搶先主人一步朝着驚鯢劈下，驚鯢側身避開這隱蔽的殺招。
這才見得掩日的身體從那被劈開的屍體中間穿過。
王已見王，兩人都沒有任何廢話，只有刀劍之間的交流。
作為殺手，他們都是以進攻為主，不成功便成仁，沒有後退一說。
高手，總是在交手之前先站着凝聚一下氣氛，可吳念才不會讓別人在自己面前裝逼。
不知何時，他已經出現在不遠處，一手抱着白虹指着掩日喊到：「喂！那個頭頂雞毛的，你的對手是我。」
正在意識交戰的驚鯢和掩日幾乎同時扭頭看向吳念。
驚鯢見到是吳念，尤其是見吳念明顯是站在自己這一邊的。
這頓時讓她感覺很心安，同時也有些愧疚，剛才還誤會吳念是羅網安排的內鬼，現在排除了，那吳念就是顏路的師兄，是無名不要的徒弟。
這不怪她，作為殺手，長期以來養成的習慣不是一朝一夕能夠改變的，總是做不到真正信任一個人。
她安心，吳念很強，她不再是孤軍奮戰，不再是抱着必死的決心無奈掙扎着，作困獸猶鬥的最後一戰。
她是安心了，可掩日就有點不舒服了。
什麼叫頭頂雞毛？
他握劍的力度都猛了幾分，手背上青筋凸起，要不是戴着面具，他的臉色肯定很好看。
「一群人欺負一個女人，你們也太不要臉了吧？」
吳念繼續嘴炮。
掩日強忍着怒火，劍指吳念，「我們好像見過，沒想到你還是個偽裝成羔羊的狼。希望你不會後悔再次見到我。」
吳念一攤手，表情無奈，「這說明你運氣不太好，命中注定有此一劫，逃不掉的。」
掩日怒極反笑：「對於羅網人來說，你的性命如同你的笑話一樣可笑。」
吳念不廢話，一步步走向掩日，殺意已經激發被動，「你喜歡笑？那我就打到你哭！」
《強敵當前》bg在掩日和吳念的耳中同時響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