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出師不利
兩個人走到一高門口,校園裏面沒一個人,現在正在上早自習,校園裏面傳來朗朗的讀書聲。大門也是鎖死的,為了防止學生外逃,這是一所封閉式的管理學校。
黃德忠走到保安亭前,拿手敲了敲窗檯玻璃。
“喂,保安,開一下門。”
保安剛吃完飯,他正拿着牙籤剔牙,桌面上都是殘留的外賣垃圾。保安翹着二郎腿,桌子上放着手機,裏面正播放着短視頻,“滋滋呀呀”的放的特別大聲,隔着窗戶都能聽見。
“牌兒,證兒。”
保安都不想搭理他,說話特別簡單利索,這樣的人他見多了,他從來都沒把他們當回事。
“我是來找蔣校長的,蔣兆和你認識吧,我跟他是朋友。”
黃德忠對着保安說,保安還是沒有抬頭看他,繼續低頭看着自己的手機。他一邊看手機一邊剔牙,把牙縫裏邊殘餘的肉挑出來,又嚼了嚼咽了回去。
“沒牌不能進。”
黃德忠見沒辦法了,保安賴活不給開門,只能無奈放出大招。
“你把蔣兆和叫出來,我親自給他說,他認識我,我們事先溝通過。”
保安終於抬頭看他了,他把牙籤丟到一邊,桌子上面墊張紙,正好是放垃圾的地方。保安仔細打量着黃德忠,感覺黃德忠衣冠楚楚,打扮的光鮮亮麗,不像是普通人。
不過他不在乎,這樣的人他見得多了,掛羊頭賣狗肉。更何況這個人聽口音不像是本地人,那就更不能讓他進了。
“你誰啊你,我已經說過了,沒有牌兒沒有證兒,不讓進,你聽懂聽不懂?你白擱這煩我了行不行。”
“再擱這胡攪蠻纏我可就不客氣了啊。”
保安指了指身後的武器,一個盾牌一個叉子,叉子是半圓狀的,為了防止傷到被害人,特意加裝了塑料圈進行保護。
保安心情特別煩,他一個月就兩千塊錢工資,每天都能碰到這種弱智來煩他,跟個蒼蠅似的趕都趕不走。
“我真認識他,大哥,你跟他打個電話,你就問問他認不認識黃德忠,你把我的名字報出來他就知道了。”
保安瞪了他一眼,他就一個保安,他哪有校長的電話,他要有校長的電話他就不在這當保安了,他早到辦公室喝茶了。
他能聯繫到的最高級別長官就是保安隊大隊長,他保安室的電話只能打到那去,遇到大事他只能找保安隊長轉達。
還有前些日子他加了一個年輕女老師的微信,那個老師是剛畢業沒多久,待人特別好,誰提的要求她基本都會滿足。保安因為這個高興壞了,他連女老師的電動車車牌都記住了,每次女老師離學校還幾百米,他就給她開門。
不過最近女老師看他的眼光越來越不對勁了,估計是把他當變態了。微信也給他拉黑了,保安為此傷心了很久,就跟失戀一樣。
“你走行不行,聽不懂人話是吧,我這兒沒有牌兒沒有證兒就不讓進,誰來都不行,校長來了也不行。”
保安徹底硬氣了一回,不過他說校長不讓進,那是誇海口。校長是肯定讓進的,不僅讓進,還要站那給他敬個禮。他連校長的眼睛都不敢看,生怕因為觸犯了龍顏,連保安都不讓當了,攆他回家種地。
他這麼說,是為了嚇唬黃德忠,順便樹立一下自己鐵面無私的形象。雖然他只是一個保安,但他也是有尊嚴的,不能讓別人因為他的身份而瞧低了他。
黃德忠眼見拿保安沒轍兒,
於是便退了回來,找曾老頭商量。曾老頭給他出主意,曾老頭說:
“黃老闆,你看,這一高不讓你進,估計是把你當正常人了,他還以為你是來搗亂的。”
“你看見門口那張牌子了沒有——”
黃德忠順着曾老頭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有一張牌子,上面寫着“非本校師生與閑雜人等不得入內。”
“那閑雜人等說的是什麼,說的就是普通人,他是不包含咱修仙者的。那句話的意思就是說,不是修仙的不讓進。”
“你過去給他露幾手,讓他知道,你也不是普通人,你是修仙嘞,這不就妥了。”
黃德忠一聽,果然有道理,於是便再次走到保安亭前,敲他的窗戶。保安轉眼已經忘記這件事,畢竟他每天要面對無數人,不可能每個人都記住。保安一看黃德忠又折返回來,頓時陰沉着臉。
“你又想幹什麼,我不是已經說了嗎,沒有牌兒,沒有證兒,不讓進。看見門口嘞那張大字沒有,非本校師生與閑雜人等不得入內。”
“你認識不認識字,有完沒完了。”
保安說話的時候,着重加重“牌兒”“證兒”這兩個字的聲音,咬着牙恨得牙痒痒。黃德忠連忙擺手,示意保安不要着急。
“保安,保安,你先不要着急。實不相瞞,我也是一位修仙者。”
保安愣了一下,像看傻子一樣看着他。
“啥,啥修仙者,你小說看多了吧你,你沒事兒吧。”
黃德忠伸出手,招呼保安靠近。保安有點害怕了,倒不是害怕黃德忠會一巴掌拍死他,是害怕黃德忠會發瘋咬他的耳朵。他覺得黃德忠是個神經病,剛從醫院裏面溜出來。
“你……你要幹嘛。”
保安有點緊張了,因為神經病跟未成年一樣都受到法律保護。
“你把筷子拿過來。”
保安指了指吃剩下的外賣,上面搭着一雙筷子。
“是這個嗎?”
黃德忠回答道:
“是。”
保安連忙撿起筷子給他丟過去,就好像手被燙到一樣。
“給你……給你,都給你,你都拿走吧,你要還想要的話,我這抽屜里還有一雙。”
黃德忠還以為保安害怕他施法的時候衝擊波波及到他,黃德忠信心大增,他覺得保安是個懂行的人。黃德忠會心一笑,輕生安慰道:
“沒事兒,你別緊張,我用小點勁。”
黃德忠左手提溜着筷子,右手作出彈“腦瓜崩”的手勢,往筷子中間一彈。筷子中間頓時裂個縫,下半部分飛出去,直直地插到保安室的牆壁上。
保安大吃一驚,半晌說不出話來。黃德忠一臉得意的瞧着保安,一邊瞧還一邊向保安拋媚眼。
“咋樣。”
保安鬆了一口氣,保安還以為黃德忠會拿筷子戳他的眼,因此黃德忠施法的時候保安都躲得遠遠的。沒想到就是把筷子給折斷了,釘到了牆上。
雖然這操作的確很牛,但是保安在快手上見過比他更厲害的。有人拿紙牌能把西瓜給劈爛,有人拿針能把鋼化玻璃戳個窟窿,保安覺得這都是小伎倆。畢竟在“信息碎片化”時代,大家的驚訝閾值都變高了。
“我還以為啥呢!不就……不就往牆上釘個筷子嗎。”
保安一邊比劃一邊嘲諷黃德忠,作出不屑一顧的表情。
“我在快手上見到的比你厲害的多了。”
保安從抽屜拿出一雙筷子,順手搉斷。
“不就……不就搉雙筷子嗎,給恍兒誰不會一樣。”
保安又拿出一雙筷子,搉斷。
保安又拿出一堆筷子,擱腿上狠勁勒了勒,拿膝蓋撞了好幾下,又給硬生生掰斷。
保安把掰斷的碎筷子丟到黃德忠面前,就好像在炫耀自己的戰利品。黃德忠看着眼前這個人手舞足蹈的表演,他覺得這個人沒救了,直接撂下一句話扭頭就走。
“不識好歹的東西。”
“唉,你罵誰呢?你罵誰不識好歹呢,你再罵一個試試,你當我後面嘞東西都是假的啊,你信不信我拿這盾牌敲你……。”
身後傳來保安罵罵咧咧的聲音,要不是有保安亭拴着,保安都能衝到黃德忠面前咬他。黃德忠走到曾老頭面前,只能無奈的搖搖頭,他已經使出渾身解數了。
曾老頭又給黃德忠出主意,曾老頭說:
“黃老闆,要不你給蔣校長打電話吧,你不是有他電話號碼嗎。”
黃德忠連忙擺手。
“不行,這可不行,這可不能打啊,一打電話信息會上傳的啊,咱倆的信息就暴露了,就什麼事都辦不了了。”
兩個人同時沉默,曾老頭沉吟了一會兒,又開始給黃老闆出主意,曾老頭說道:
“黃老闆,你看,我這手機號是本地號。他們針對,估計就針對你一個人,要不你用我的手機打吧,反正我這手機套餐也貴,大不了打過之後不要了。”
曾老頭把手機掏出來遞給黃德忠,黃德忠猶豫了一會兒,接過了曾老頭遞過來的手機。事到如今,也只能用這個辦法了,總不能兩個人站到門口“守株待兔”吧,那得撞到啥時候。
黃德忠把蔣兆和的手機號碼調出來,對着曾老頭的手機輸入進去,電話那頭傳來了蔣兆和的手機鈴聲。
“我的山楂樹之戀,只有和你才會純潔,可以丟棄,我的底線,鎖定與你的是我視線。”
“我的山楂樹之戀……。”
沒過多久電話終於接通了,裏面傳來一陣慵懶的聲音。
“喂,你好。”
黃德忠連忙湊到耳朵旁,對着聽筒講起了電話。
“喂,蔣校長是嗎?”
“……。”
“啊,對對對,我是黃德忠。”
“是……是……是。”
“……。”
“我現在就在一高門口,保安亭的旁邊。”
“沒進來,保安不讓進。”
黃德忠不懷好意的瞪了保安一眼,保安感覺到了莫名奇妙的危機感。
“行……行……行,你開車過來接我們是吧,我現在就在門口等着。”
“那就這樣,先掛了啊。”
黃德忠掛下了電話,大呼了一口氣。黃德忠一生經歷無數,還從來沒有過被拒之門外的經歷,此刻這件事情塵埃落定,他竟然感覺到渾身舒暢。
人生就是這樣,顛沛流離,有時候你一直處在順境中,哪怕是遇到天大的好事,你也興奮不起來,因為沒那個落差。假如你處在逆境中,就算是一件特別小的驚喜,也能讓你高興很久。
就跟慈禧太后是的,天天在宮裏邊大魚大肉的吃着,再好的飯菜她也挑三揀四。西逃的時候,哪怕就一個野菜糰子,她也吃得津津有味。
兩個人擱門口等着,沒過多久來了一輛奧迪,曾老頭趕緊拍拍黃德忠的肩膀。
“就是這輛了,應該就是這輛了,咱中國的官車基本上都是奧迪。”
兩個人揮舞着手向奧迪車打招呼,生怕奧迪車看不見。
“蔣校長,蔣校長,這兒。”
保安給奧迪車開門,奧迪車緩緩的停到兩人面前,車窗搖下,裏面探出一個人影。
“幹嘛呢,沒錢。”
奧迪車一腳油門轟走,尾氣把兩人熏得夠嗆。兩人愣在原地,黃德忠有點生氣,他感覺自己受到了侮辱,一個奧迪就能在他面前裝,他車庫可是豪車無數,隨便一輛車都夠買十輛奧迪的。
沒過多久又來了一輛萬事得,這下兩人不敢提前打招呼了,畢竟有了前車之鑒。這萬事得更神氣,理都沒理兩個人,直接從兩個人面前揚長而去。
黃德忠感覺到百無聊賴,低下頭扣着手機。又過了一會兒,從校門裏面駛過來一輛二八大杠,隔着老遠就跟兩個人打招呼。
保安一見到這輛二八大杠,立馬挺直身軀,給他敬禮,目送二八大杠駛出校門。這待遇可比奧迪萬事得高多了,奧迪過來的時候,保安翹着腿,理都沒理他,更別說給他敬禮了。
黃德忠正低頭扣着手機,完全沒注意到這回事。曾老頭趕緊拽了拽他的胳膊,提醒他人來了。
“黃老闆,黃老闆,人來了。”
黃德忠把手機揣進褲兜里,瞪着眼睛瞅了半天,也沒瞅見門口有啥東西。
“在哪兒呢?”
曾老頭指了指那輛二八大杠,黃德忠定睛看過去,果然有一輛自行車正朝兩人駛過來。自行車上面有一個中年男人,衣着樸素,梳着個大油頭,就好像從八十年代穿越過來的。
蔣兆和騎着自行車停到兩人面前,把腳撐支起來,一下車就握住黃德忠的手,使勁晃蕩。
“黃老闆,讓您久等了,不好意思,我這自行車沒膏油,走嘞比較慢。”
“您裏面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