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復盤她的技校生涯
保全自己!她經歷了結婚、離婚,有了女兒,其實之前都是一種糊裏糊塗的人生,她的人生也吃了很多的虧!但是她從來沒有恨過什麼,她只要自己的女兒安全、健康、進步,她就很幸福。當然,包括她即將進入中學要管理的那些高中孩子們,她知道自己對那些孩子也會像對待自己的女兒一樣。
也是那一天,安排好晚餐,散步哄着女兒溫柔入眠后,她忽然大腦里一直盤旋着自己曾經的技校學生時代。
她乾脆就好好回憶,也是對自己失敗的學生生涯的復盤。想着想着,她靠在床上迷迷糊糊睡著了,她在夢中自我夢囈,雖然她的這些私人往事,也都只是普通人的普通事情而已。
“我1977年在大山裏的劉家寨出生,小時候,出門是一條崎嶇的山路,繞三四公里到達管轄村裏的雞場鎮。我的母親在我一歲多,還沒有記憶的時候的時候,跑了,離開了大山,從沒有再回來。一個女人,不管有多大的委屈,要離開男人,離開家庭,都沒有問題,但是離開,就完全拋棄自己的親生骨肉,即使是無奈的,也是一種缺乏良心的體現。
我的父親酗酒,後來又娶了一個後母,生了一個智商有些問題的弟弟。我是怎麼長大的,只記得自己小時候就和家裏的豬了狗了,在田野里混着泥巴滾來滾去,我到情願自己是一隻小豬或者小狗,因為村裡其他孩子習以為常喊出口的‘爸爸、媽媽’,從小成為我哽咽在喉嚨中的刺。
酗酒和在田土裏像一頭老牛默默幹活的父親,還是讓我去讀了書,是每天要走彎彎拐拐三公里的山路的雞場鎮小學。不過,我不太會讀書,小學的數學老師,告訴我爸,說我是‘一根腸子通屁眼!’
我那時還不明白這句話具體的意思,但是能感覺是貶義。
小學過去了,我到了雞場中學,噩夢般的遇到了女同學陳曉丹。
我現在還能回想起初中時候的陳曉丹,短髮,皮膚白暫,長相清秀,不光人長得漂亮,而且在班上數學成績特別好,數學老師每次看着她,都面帶微笑。她在在黑板上正確解題,回頭轉向座位的時候,青春洋溢。
周末,陳曉丹這個外鎮來的漂亮小姑娘在雞場鎮鎮上街道逛街,被家裏開藥店,據說有錢有勢的牛家大兒子牛強看中了。
牛強是鎮上一霸。放學后,開着摩托車來雞場學校門口接陳曉丹,帶她出在鎮上吃喝玩樂。
那是1989年,我的初一。雞場中學的住校生在校園大門,可以被當地流氓惡霸接出去?這種學校的管理也談不上管理,我是知道,學校老師都不敢惹那些鎮上的那些流氓惡霸,明哲保身!
後來陳曉丹就變了,每天一放學就跑去鎮上,和牛強們在一起,曠課也要跑出去,說是可以吃好的,玩好的,又沒有人敢欺負她。然後回到學校上課就睡覺,成績也是直線下降!
那天下午放學,陳曉丹被穿着皮衣,頭髮梳得油光亮的牛強接走。我好奇,想看陳曉丹去和牛強們玩什麼。鎮上髮廊門口擺着幾張桌球桌,有男的在那打桌球,另一面有一桌食物,各種食物冒着熱氣,陳曉丹和另外一個女子,圍在在一群男人裏面,開心笑着,嘴裏和他們一樣,叼着煙,吞雲吐霧。
然後他們帶着陳曉丹進髮廊後面的有一間房子,在裏面放迪斯科音樂跳舞,然後窗外傳來陳曉丹發出一聲聲浪叫……
這事當年在雞場鎮鬧大了,陳曉丹家長報警,
雞場中學校長被撤職,牛強也被當地派出所關押了一年多,又出來,依然還繼續在鎮上街道大搖大擺走路。
陳曉丹後來轉學去她自己鎮裏的初中,一下課,就在走廊抽煙,煙癮極大,學校里誰也管不了。她父親把她吊起來抽打,也改變不了她。
我初中畢業是1992年,考技校,以後當工人能有一個工作。那時是我們農村人的期盼。農村初中考得取中專中師的,絕對是學校的尖子生,即使考個技校,也不是那麼容易。
我考上了本省電子系統下屬的勻城無線電技校,學校承諾畢業后可以進入當地電子廠礦,還和廣東的電子廠有合作,畢業后可以輸送過去工作。
除了我這種正式考取的,當年平縣勞動局還安排了一批,主要是糧管所系統那些實際連技校也考不取的子女,進入這所技校就讀。
我是正規考取的,其實和那些關係戶完全不一樣!那年,平縣一共有三十幾個初中畢業的少男少女來到了勻城無線電技校,讀的專業叫無線電調試。
那所技校距離勻城區20公里。從火車站下車,坐上學校那輛收費3元的交通車,越過大片大山裏的農田,樹林、村寨。來到了那所沒有校門,沒有圍牆,完全開放式的技校。學校交通車,也是技校往返城區唯一的交通工具。
裏面十幾棟依次並排的紅磚和青磚牆樓,被裏面的馬路隔開成教職工家屬樓和學生宿舍。周圍的山腳下,東面有一排教室和實習車間。西面是師生共用洗澡間,後面開闢了一個藍球場和原生態校園跑道,夾在其中是一個郵局,主要用於學生收取家長寄來的匯款單和學生取錢。這些房子中心小壩子是個十字街小市場,老師家屬開的一些小賣部和小飯館,四周不遠處的山那頭還有幾個的村寨,那些農民也會拿一些菜、一些物品到這裏賣。
在這所技校,我看見了陳曉丹,而且我們又成為了同班同學。她穿着洋氣的衣服,擦着口紅,像一隻花蝴蝶竄上跳下和男生們開心聊天,沒空理我。平縣來的那些關係子弟,一個個看着都十分成熟,抽煙和說話的姿態,一付不好惹的模樣,我確實和他們完全不一樣。這所技校才是他們的‘場’。
我只想老老實實學技術,畢業後有個工作即可。可是,課堂上技校老師照着課本念,同學們不是趴在桌上睡覺,就是在玩各種自己事。老師自己都說,學校開設的專業每年都是這幾個,和外界都脫節了,學校的好多資源都是老舊破,好多學生就是來這裏混的,他們上課基本上不花時間備課。
不管是我們電調班,還是廠礦子弟就讀的機械班,都要學做一兩個模具,可是,學校里的實訓車間裏呢,空曠的地面上只擺放了兩台操作車床和一些零部件。一個班四十多個學生輪流作,每個人只能操作幾分鐘,沒有輪到的學生在一旁打鬧或者倚靠在牆邊無所事事地站着。有些下課了還沒有輪到操作。具體我們‘無線電調試’的實訓課,只是幾台反覆用過,很有年代感的破舊老式顯像管家電,現實生活中,都已經是市場上淘汰的家電。
實訓條件原始就罷了,學校的管理呢?上完課,老師就消失。班級管理,班主任首當其衝。我們這個班的班主任,看上去五十多歲,大家都叫他王老頭。他不上課。除了周日晚上操場上點一個名,其他時間幾乎很難看見其露面,比任課老師還難看見,刻意迴避學生。
學生忙的是拉幫結派認弟認妹、抽煙喝酒合夥一氣、談戀愛你噥我噥……廠礦里的‘大熊’是校園一霸,平時提起西瓜刀在校園耀武揚威走;晚飯後在校園的通向外界的大馬路,扛着電池供電的錄音機,放着磁帶勁爆歌曲,就像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佔山為王。我們女生寢室,明明樓下有個帶玻璃窗值班室,坐着裏面的生活阿姨,打毛線像個睜眼瞎,男生腰一彎,就貓進了女生宿舍,男的直接和女生睡在床上……男生寢室也同樣可怕,除了各種瘋狂抽煙喝酒,紙牌麻將,赤膊站在男生宿舍走廊上聲嘶力竭大喊大叫。
其實,教師家屬樓和學生宿舍樓,就隔着一條內部馬路的對面,沒有任何老師出面管理。學校有一個學生組織護校隊,其實欺軟怕硬的。這所技校烏煙瘴氣,是一群提前進入成人社會的流氓太妹聚集的大染缸。
我不適應,卻是陳曉丹如魚得水,和各色男生隨便上床,有男人隨時隨地保護她,玩得火熱的天堂。
平縣子弟幫和廠礦‘大熊’那幫,互相看不順眼,都不好欺負,就是兩個幫派約架,要決一死戰。決戰前一天,平縣子弟幫把我們平縣來的所有女生也叫過去喝酒出主意,陳曉丹是當仁不讓的酒司令,很油的吆喝着大家吃好喝好。
男老鄉羅祖榮胖乎乎的,臉上佈滿紅疙瘩,長得十分丑,說話的時候,故意眼珠一轉一轉的,以顯示他的足智多謀,他買來又長又尖的一把把西瓜刀,發給平縣的男生們,他是平縣幫的‘軍師’。
他還想追我,說他媽在糧管所,家裏後院養了幾十頭豬。他爸專門做麵條賣,家裏開有門面,他家是雞場鎮上最先修起小洋樓的。他家還在平縣酒廠、部門認識這個那個,親戚很多……雖然我長得矮穿得差不漂亮,可是他長得更丑,說話方式我也不喜歡,更不想學其他女生談戀愛,隨意和男生上床,便拒絕了。我拒絕他后,他說我不不撒把尿看看自己的,要不是一個地方上,根本瞧不起我。
第二天晚上,在技校實習工廠房子後面,兩幫子弟打架,兩個幫派不要命的在月光下互砍互殺,凌冽的月光下,刀光劍影發出的震耳欲聾的殺叫聲。平縣受傷最重的司同學頭部被砍,廠礦的一個腳筋被砍斷。
平縣裏勞動局的人來到技校,叫平縣的學生過來去問情況,打架中毫髮無損的羅祖榮給勞動局的大人們發煙,這個叔叔,那個伯伯叫着,把技校里廠礦子弟欺負人的事說得頭頭是道。
勻城技校給平縣勞動局各種賠禮道歉,請客吃飯,做了保證,還有各種賠償到位。後來,平縣勞動局在那個中專、技校還需要正規考試才能錄取的時代,又繼續給這所技校輸送了好幾屆關係戶生源。
我已經知道自己真的無法適應勻城技校這種混亂。可是,我的家庭、我當時的見識、還不懂得的魄力,讓我不敢離開這個花錢‘讀書’的地方。
技校里也沒有人在乎我這個和環境格格不入小不點,讀了快一年的書了,班主任王老頭都還不認識我。
唯一一次‘被認識’的機會,來自那次,司同學媽媽來到技校,因為有事找班主任王老頭,正好遇到我,叫我帶個路。我知道王老頭住的馬路對面教師家屬區樓,和學生宿舍樓紅磚牆不同,外牆用水泥抹着光滑閃亮玉米石,就像一個原本風吹雨臉頰是紅彤彤的農婦,忽然抹上了一層白粉,變漂亮了,鶴立雞群。
我帶着手裏提着一袋紅紅的大蘋果的司媽媽,來到王老頭所在‘抹粉’的教師家屬樓下。
正好看見王老頭和他胖胖的老婆走過來了,我指了指,告訴司同學媽媽,那個就是我們班主任。
司媽媽上前,叫着王老師,把手裏的那袋紅紅的大蘋果遞上去。
王老頭抬頭朝家屬樓上面看了看,擺擺手,推開。
然後王老頭和司媽媽說什麼,我不知道,也不關心,走開了。
這事過了兩天後的放學,我和一個同學走在校園馬路上,後面聽見有人叫我,那個劉……
我奇怪的扭頭一看,王老頭竟然小跑着攆上我,臉上帶着笑意,是來找我要司媽媽的那袋蘋果呢!
王老頭當時還皮笑肉不笑地給我解釋,因為那天是家屬樓樓上有校長一直用眼睛盯着他,所以他當時也是不好收。
我是被王老頭的討要,驚訝得完全傻掉了!
……
我一個窮學生,那時在技校唯一的快樂,就是周末可以擠校園交通車,到城區里玩。
勻城的批發一條街,有那種帶着厚厚泡沫加空鞋底,帶有增高功能的白色波鞋,我好喜歡那一款鞋子,也是我一個女孩子,潛意識裏愛美的天性。
我把父親每個月寄來的300元生活費,省吃儉用出35元,也買了一雙,女孩子,愛美的天性。
當然,這樣一雙鞋子,是無法和披着一件披風,短褲、皮鞋,走起路來婀娜多姿在校園裏跑來跑去陳曉丹無法比。她晚上經常不回寢室,當然,技校宿舍里,連基本都住校生點名也沒有,也沒人管她晚上睡哪裏。我有些擔心她,提醒我們還是不到十八歲的未成年人。
她反而嘲笑我,問我是稀有品種嗎?
其實我只是真想出淤泥而不染!
陳曉丹又換了男朋友,外號‘嬉皮’,那個廠礦幫里‘十三太保’里的一員,他們威風凜凜在技校橫行霸道,她帶着香港警匪片里黑幫老大女人的派頭。
‘嬉皮’有一段回家有事,不在學校,陳曉丹迅速又和一個看起來長得挺帥的小白臉,但是打架也很兇殘,機械班的小明眉來眼去。
一個周日下午,陳曉丹去了小明的男寢室。沒想,那天‘嬉皮’回來了,到女生寢室找陳曉丹,不在,叫我帶他去找她。
我說不知道,‘嬉皮’發火,警告我,你們一個地方的,你不帶我去找,等我找到了我,再收拾你!
老實的我嚇得領着‘嬉皮’去到小明那個男生寢室樓下。
結果是‘嬉皮’把披頭散髮,衣衫不整的陳曉丹從那個男生寢室拉出來,臉上抽了幾個血印子。
陳曉丹跪在地上拉着,求着‘嬉皮’。
被打的陳曉丹突然看見了我,一下子站起來,給還在樓下,還傻愣的我,馬上賞了兩大耳光……
這時,只見小明從寢室里拿了根鐵棍子,衝出去,朝‘嬉皮’砸去,兩個男人又扭打成一堆。
後來那幾天,陳曉丹整個臉都是又青又腫的,我也不敢問。沒想事後,陳曉丹到是大大方方對我說,老娘混到今天,啥沒見過,小事一樁……我聽得雞皮疙瘩起,也以為這件事就過去了。
我跳樓出事那天,是一個下午。
那天上午放學食堂吃飯後,我回到四樓的寢室,陳曉丹遞給我一瓶水,我接過來自然喝了一口。
喝了水不久,我就感覺挺困了,以前都要下樓散散步,那天就迷迷糊糊躺床上睡著了。
等我醒過來,一看時間已經下午三點過鍾。
我們寢室是那種老式的,外面一個帶着鐵鎖的木門,我爬起來要去教室,去拉門,門外的明鎖鎖上了。
我的頭還是暈暈乎乎的,乾脆又回到床上準備繼續睡覺。
這時,我聽見寢室樓後面的窗戶外面有人叫我的名字,說要考試,班上就差你沒到了!快跳下來呀!
我迷迷糊糊,很疲憊的樣子,有點像類似喝醉的那種狀態,踉踉蹌蹌又穿上鞋子,就是我新買不久,那雙有着厚厚泡沫鞋底的白色波鞋,走到寢室後面的窗戶邊。
是陳曉丹在宿舍樓背面的樓下繼續叫我。
我把頭朝沒有防護的窗邊朝外看去,好高好高,我嚇得把頭伸回去。
陳曉丹繼續叫我,鼓勵我說,樓後面有個大堡坎,上面都是泥土,離我們四樓只有幾米。沒有事的,快點跳呀!
下面陳曉丹的呼喊,就像是一劑強心劑,打進了我的心裏。
我竟然就聽話地爬到了窗台上,我想找一個好位置,朝陳曉丹說的那個堡坎上跳下去。
可是,堡坎距離窗口有一個空隔幾米的空間,要跳到堡坎上,得用力朝前蹦過去。
我看着,越來越害怕,站在窗檯邊磨磨蹭蹭中,跳也不是,不跳也不是,腳下忽然一打滑,整個身子就朝下面的一樓摔了下去……
如果當時是頭朝下,或者身體傾斜摔下去,那我當場就是一個字,死!而且死狀,我曾經想過:腦漿滿地、獻血濺流、屍首猙獰……各種腦補畫面驚嚇得我顫動不已!
幸運,那些恐怖又殘忍的畫面,居然差一點出現在我自己的身上。我不得不感慨,要不上天垂憐,我哪裏還有這條命呀!
當時我是直直的從四樓摔到一樓,腳先落地,落在女生宿舍後面一樓的窗戶下面,排水溝旁邊的水泥地面上。
腳上穿的鞋子是自己省吃儉用,在周末擠校園的交通車,在勻城城中心的批發一條街,買的那雙,流行的有着厚厚泡沫加空加厚鞋底,幾乎還全新的白色波鞋。
劫難里,我的人生也有法寶,那雙波鞋就是救我命的法寶。
從四樓摔到一樓,十二米左右的高度,雙腳落到了排水溝旁的水泥地面時,這雙波鞋起到了一個緩衝保護的作用,加上我矮小單薄的小身軀,即使這狠命一摔,波鞋也被壓成癟癟的平底,但是沒有裂開或者破爛,質量非常可靠呀!救了我一命。
如果沒有這雙法寶波鞋,就算我沒有頭朝下,當時穿的是一雙薄底布鞋,或者硬皮鞋,腰也得摔斷,離死亡不遠呀!
一切假設不成立,我沒有死,腰也沒斷。我當時躺在了宿舍樓後面,堡坎底的排水溝旁邊,冰冷的地面上,感覺到腰一陣陣如針刺般的疼痛,陳曉丹也消失不見了,上課時間,同學們都離開了宿舍樓,四周安靜極了。
那時的年代沒有手機,在這個大山深處的技校,要打座機電話,也是非常困難的。技校只有那棟我從來沒有進去過的,掛着一些牌子的那棟紅色樓里有座機電話。
我那時讀技校快一年了,孤陋寡聞的鄉下妹,都不知道學校行政樓,有技校領導辦公室。我那時都不知道行政是什麼!
腰繼續是一陣陣如針刺般的疼痛,但是我還能爬起來,彎着身子站起來,證明腰確確實實沒有斷。
女宿舍後面的臭水溝底部,一陣一陣風吹來,讓我特別冷。我用兩隻手,緊緊的捂住腰,居然還能很緩慢的走動。
我不知道呼喊救命,也不知道報告校領導,還可以報警等等,我當時心裏唯一知道的求助方式是:要走到教室,找到同學們,還有上課時出現的老師。
我們教室距離這個女生宿舍八九百米遠,還要下一個十幾步樓梯,我感覺那裏好遠好遠,每走一步,都像是大大的鐵針在深深刺我的腰椎。
我踩着那雙已經壓癟不成形的波鞋,拖着無比疼痛的腳步,緩慢朝前行進,我痛得淚流滿面,頭髮已經完全散掉,衣衫也是凌亂不堪。
我走出的女生宿舍後面,走到了正面,我看到了宿舍守在值班室的那個生活阿姨。
生活阿姨站在宿舍樓進口那裏驚訝的神情望着我,卻沒有上來問我怎麼了。那是生活阿姨管理的基本的職責呀!這個技校沒有管理。
沒有,我唯一的求助方式還是要走到教室。
倔強的我彎着腰,強忍着劇痛,緩慢地走過生活阿姨的面前,走到樓梯口。扶着水泥樓梯邊上的低矮護欄,像蹣跚學步的孩子一步一步往下爬。
我痛得淚水打濕了雙眼,也是狼狽不堪的走過宿舍樓,垮過樓梯下,校園小市場那些老師或者家屬開的小賣部、小餐館……就算是上課時間,一路上學生不多,但是校園裏一定有許多人看見了我的痛苦神情,步履闌珊。
可惜沒有一個人上去來主動問一句我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我走到教室門口,我想起碼花了一個多小時,終於看見了那間有有三個梯步教室。
我用盡全身力氣踏上去,推開了教室的大門。教室里所有人的都朝我看過來。當時,支撐我的力量沒有了,頓時昏死在教室門口……”
這個時候,她驚醒了過來,她能情緒的感覺着自己的嘴唇緊閉,向前凸起,臉頰的肌肉便向後移,她感覺自己的嘴形有點像圓錐,帶着些許尖銳。她的自我夢囈也停止了,這是深夜的三點鐘。
深夜的驚醒,是心的悸動。這樣的傷害,在每一個人的肯定會多多少少產生心理陰影,甚至心理疾病痛苦一輩子。
她看着女兒仍舊安穩的酣睡中,她不需要女兒,孩子們一樣像她受到這樣的傷害。她命中注定已經獲得了中學生活阿姨的工作,她
只想到學校做一個老老實實工作,認認真真幹活的生活阿姨,在自己的職責範圍,服務並且教導管理好住校生,在24小時輪換值班制的工作時間裏,隨時隨地保障着住校生的身體和心理安全。她心甘情願做這份工作,保護好她管轄的住校生,其實也是填補自己校園生活的缺憾,也是自我的內心救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