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國外的來信
晚上十點，王陽放學回家，在門衛室取快遞時，意外收到了一封寄給他的信。
更讓他詫異的是，這封信的寄件地址居然來自國外。
作為一個中部欠發達地區小縣城的高三生，王陽堪稱井底之蛙，連省都沒出過，也沒聽說自己有國外的遠房親戚，實在想不到寄信人的身份。
回到家，王陽第一時間將信給撕開。
一張稿紙，幾張光線昏暗的照片，還有一柱供奉用的香火，這就是信封里的全部東西。
王陽抓起照片端詳了一會。
渾濁的背景下，勉強能識別出四個身穿白衣的人，抬着一個黑色的匣子。
像是出殯的畫面，從拍攝角度來看，似乎是鬼鬼祟祟的偷拍。
看着有些瘮人，王陽有些摸不着腦袋，他打開了隨信而來的稿紙。
“王陽你好，我是你爺爺曾經的好友。
我寫這封信是想告訴你，你爺爺已經去世很久了，你熟知的那個，目前還健在的爺爺是假的。
我知道你暫時無法理解，但隨信附帶的幾張照片，可以證實我的說辭。
柳泉鎮的運轉，出現了非常嚴重的問題，很多人都命懸一線。
我不知道這封信多久能送到你手裏，如果現在的日期是4月4號之前，事情還有挽救的餘地。
你必須在4月4號結束前找到你爺爺的埋葬之地，將信封里的這柱香在他墳前點燃，否則整個柳泉鎮的居民都會死。
這不是惡作劇，請一定重視。”
沒有落款。
今天，正好是4月4號。
“無聊。”
王陽嗤笑一聲，將信扔進垃圾桶里。
信上的內容，還能再離譜一點嗎？
他連一個標點符號都不信。
他打開枱燈，趴在桌子上寫作業，但是注意力怎麼都無法集中，腦子裏總想着信中的內容。
信里玄之又玄的東西，像小貓撓痒痒般撩撥着他的心弦。
最終，好奇心驅使着王陽，從垃圾桶里撿起那幾張昏暗的照片，放在枱燈下仔細端詳。
他的臉色很快就變得詭異了起來。
柳泉鎮的風俗是入土之時才蓋棺，所以抬棺的時候，棺蓋並沒有合攏。
這些照片，是某人躲在樹上，居高臨下拍的，因此能拍到棺內人的模樣。
王陽越看，越覺得棺內人的模樣，像是自己的爺爺。
難不成，爺爺真的已經去世了？
那這麼多年，自己回老家時，看到的那個坐在藤椅上，端着大瓷杯，對他笑眯眯的老頭是誰？
越想，越覺得背後發毛。
“不對。這都是假的，是我被那封信擾亂了心智，認為爺爺真的可能死了，所以在心理暗示的加持下，才越看這人，越覺得像是爺爺。這麼模糊的照片，這麼遠的距離，根本無法判斷一個人的身份。”
王陽嘗試着說服自己，但沒一會兒便又憂心忡忡。
最終，他決定給老家打個電話，省得自己胡思亂想。
嘟嘟嘟。
過了很久，電話那端才被人接通。
“誰呀？這麼晚打電話過來，讓不讓人睡覺了。”
電話那頭傳來的，是奶奶迷迷糊糊的聲音。
聽着奶奶的聲音，王陽緊繃的心頓時沉下來大半：“奶奶，我是小陽，我想問你些事情，爺爺在嗎？”
“你爺爺出去了，還沒回來。”
農村的老人，又沒夜生活，
大半夜出去做什麼？
王陽感覺到了一絲詭異：“這麼晚，爺爺去哪了？”
“誰知道呢，你爺爺有夢遊的習慣，好多年了。只是他不讓我告訴你們。怕去醫院，浪費錢。反正我每天早上起來的時候，他都好好在床上躺着，算不上什麼大毛病。”
“爺爺什麼時候開始夢遊的，奶奶你還記得嗎？”
“嗯……應該是五六年前開始的吧。我記得就你剛上初中那一年。”
剛上初中，就是六年前，王陽算算時間，和抬棺照片右下角的拍攝時間吻合。
王陽的手變得汗津津的，說話都有些不利索：“那奶奶，你感覺從那時候起，爺爺還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嗎？”
“一個臭老頭，能有什麼不一樣，吃飽就睡唄。不過你這麼一提，我還真想起來幾件事。你爺爺以前一直是左撇子，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忽然變成右手拿筷子吃飯了，我問他，他說左胳膊疼，所以換成右手使筷子，這老東西，沒人問，他也不喊疼。你下次來，給你爺爺帶點貼的膏藥，他指定開心。老頭子以前還愛寫日記，但後來不寫了，估計也是和風濕手疼有關係。”
“還有什麼我想想，對了，你爺爺現在記憶力衰退的厲害，老忘事，我跟他那點陳年爛穀子的舊事，我不提，他就跟個傻子一樣忘得一乾二淨，村裡人的名字也記不住，跟換了個人似的。”
奶奶在電話里碎碎念，但王陽卻聽的滿頭大汗，在奶奶的描述中，爺爺的確像一個逐漸老去的老人。
但，根據奶奶的描述，爺爺卻更像是換了一個人，同一個人，真能隨隨便便更換自己的慣用手嗎？
“奶奶，你有沒有想過？爺爺真的換了個人呢。”
王陽盡量壓低心中的恐懼，讓自己的語氣像是在開玩笑，以此來提醒奶奶。
但是電話那邊，卻忽然死一般的寂靜。
“奶奶，奶奶你還在嗎？”
王陽追問了好幾句，忽然聽到電話的另一端，傳來沙沙沙的聲音。
他將耳朵貼近，在話筒中聽到更為詭異的聲音。
有風吹落葉般的沙沙聲，有斧頭剁骨頭般的咔咔聲，還有悉悉索索的摩擦聲。
聲音，古怪的離譜。
任憑王陽如何喊叫，電話另一端，都沒有回應。
最後，似乎是某人在移動中碰到了電話線，導致通話中斷。
當王陽再打過去的時候，奶奶家的電話已經顯示無法撥打。
王陽傻眼了，他趕緊給同樣住在鄉下的堂妹家打電話。
“喂，堂哥。”
堂妹王小雨的手機很快就接通了。
“小雨，你在家嗎？你現在去奶奶家一趟，奶奶家好像有些不太對。”
“好的……我怎麼會在這裏？”
堂妹的聲音忽然變得驚悚了起來：“我好像夢遊了，-現在一片樹林裏。”
王陽眉頭緊蹙，又是夢遊？柳泉鎮的人晚上怎麼都在夢遊，事情似乎越來越詭異了：“那你能摸到回家的路嗎？”
“應該可以，但是樹林裏好黑，我有些害怕。”
電話另一端忽然傳來沙沙沙的聲音，許久之後，王陽聽到堂妹壓低嗓音，顫抖着說道：“林子裏好像有別的東西，堂哥，我好怕，我感覺周圍很不對勁。”
“能確定是什麼嗎？”
“不確定……但是那東西好像沖我過來了，不止一個……看着不像人，我好怕。”
“你躲起來，給我發個定位，我現在就過去找你。”
“好。”
堂妹低聲應了一句，瞬間掛斷了電話。不多時，就發來一個定位，之後就再沒有了動靜。
柳泉鎮，到底發生了什麼？怎麼奇怪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
王陽越想越感覺詭異，最終決定親自去柳泉鎮一趟。
他從抽屜里摸出一對指虎，裝在口袋裏。
想了想后，將那封國外寄來的信也裝進了口袋，隨後騎着電車匆匆忙忙往老家趕去。
並非一腔孤勇，王陽從小練武，身體素質相當可以，他本來想走武術特長生的路子，但是被人暗箱操作擠掉了保送大學的名額，只得重拾高考這條路。
論打架，哪怕三五個壯漢，他也是不怕的。
只是今晚的一切，都在朝詭異的方向靠攏，讓天不怕地不怕的王陽，多少有些心裏發毛。
他怕自己的對手，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