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 威逼
李源一聲“鳥人”,讓周天笑容一僵,嘴角抽搐。
這小王八蛋,怎麼見面就罵人呢?
他怒視李源,驀地一震。
“開竅境大圓滿!”
周天驚叫出聲。
他明明記得,這小子一個多月以前還是鍛體境的修為。
一把扯下頭盔,周天瞪大了眼睛,細細打量李源。
確實是開竅境大圓滿!
這小子在一個月的時間內,幾乎跨越了整個開竅境。
這怎麼可能!
李剛在一旁看得是哈哈大笑。
敢當著周天的面,罵他鳥人。
不愧是自己的兒子。
果然,虎父無犬子啊!
斜眼看着周天的舉動,李剛笑意更盛。
“臭小子,有你這麼跟長輩說話的嗎?還不叫周伯伯。”
李源也略微有些尷尬。
也不知是怎麼了,看到周天,就想起自己看到這個世界的第一眼——兩個僅憑肉身之力便能在空中大戰的怪物。
那一幕對李源的衝擊實在巨大。
肉身飛行……
在前世,那就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想。
可是現在……
李源沒有做一個混吃等死的官二代,沒有做一個尋花問柳的紈絝子弟。
便是夢想着早一日一飛衝天,體驗一把暮宿蒼梧朝臨東海的快意。
李剛給了一個台階,李源順勢道:“周伯伯見諒,小侄見到周伯伯,便不由想起那一日伯伯與家父大戰的雄姿,一時胡言,還望伯伯莫怪。”
周天搖搖頭,走近兩步,抓着李源的肩膀,又是一番細細打量。
“小子,進步神速啊!短短一個月時間,你竟然已經開竅境大圓滿了。真是令老夫大開眼界!”
這一刻,周天已經確信了傳言。
看來鎮南侯府真有什麼逆天陣法,能夠輔助修行。
否則,以李源這紈絝小子的資質,一個修行六年都在鍛體境徘徊的廢材,怎麼可能一月之間跨過開竅境。
李源滿臉羞澀,撓頭笑道:“僥倖,僥倖而已。”
李剛站在一旁,看著兒子滿臉羞澀的笑容,不由牙酸。
這個小兔崽子,不知是跟誰學的?只要動了壞心思,便是這副人畜無害的笑容。
果然,李源接著說道:“當日在星落之地,小侄被恆毅兄弟不小心扎了一槍。就是那一槍,讓小侄開了竅。”
周天暗想:小子,到了這時候還想遮掩你鎮南侯府的陣法,你當老夫白痴嗎?
李源聲音不歇:“又承蒙周伯伯你老人家賜下一滴梧桐汁,才讓小侄能夠一日千里。”
說到這裏,李源一副感激之色的看着周天:“小子實在蒙受周家恩惠良多,無以為報。前些天讓恆毅兄弟進入安魂嶺探寶,希望他能有所收穫,也能讓小侄報答周家萬一。”
周天眼睛一亮。
“安魂嶺中,當真有寶?”
李源臉色略顯慌亂,尷尬笑道:“嘿嘿,誰知道呢!看運氣,看運氣。”
李剛轉頭看天,就當沒看到李源演戲。
小兔崽子,裝的挺像。
周天目光老道,李源若有若無的慌亂被他盡收眼底。
“恆毅孩兒德微福薄,恐怕運氣不會太好,若是老夫也能往安魂嶺里走一遭,定不忘鎮南侯府的恩情。”
李源目光閃躲,看了看老爹,這才不情不願的道:“進入安魂嶺的人,都是一些年輕俊顏,
伯伯若去,恐怕對他們不公。”
周天還未說話,站在一邊的李剛不耐煩啦,一巴掌拍在李源後腦勺上,喝道:“婆婆媽媽的,想要什麼,你直接跟周老匹夫提條件。他付得起,就進安魂嶺,付不起拉倒。彎彎繞繞沒的讓人看輕。”
李源差點被老爹拍出一口老血。
李剛下手,從來不挑地方,也不控制力道,這一巴掌着實不輕。
深吸了幾口長氣,擺脫眩暈。李源這才委屈的看着老爹。
李剛一瞪眼,李源忙道:“前幾天,恆毅兄弟將星落之地以北的赤斑礦脈許給了鎮南侯府。”
看了一眼周天,見他臉色毫無變化,李源又道:“可是礦脈之地延綿六十里,卻並未提及。”
“小侄就是想乘伯伯當面,跟伯伯討個人情,能不能將這六十里山脈,一併贈予我鎮南侯府。”
“伯伯放心,只要你答應小子,但凡是周家的人想要進出安魂嶺,盡可自由出入,我們絕不阻攔。”
周天微笑不語,心中暗自盤算。
赤斑礦脈一文不值,這小子為何如此執着?
六十里山脈雖然珍貴,卻也不抵安魂嶺中寶物的價值。這小子要他何用?
難道說六十里赤斑礦脈中隱藏着什麼老夫不知的秘密。
但老夫與夜刀不眠不休探尋三日,並未在那六十里山脈中發現異常。
也罷,既然六十里赤斑礦脈在我周家手裏不值一文,就拿來跟這小子換取一個機會。
“可以,自今而後,星落之地以北六十里山脈,就是你南鄴州的轄地。”
“不過,能自由出入安魂嶺的人,不止是我周家之人,所有晉寧侯府的人,你都得讓他們自由進出。”
李源狂喜之下,差點要抱住周天親上兩口。
忙低頭假意略作思考,這才點點頭道:“希望伯伯洪福齊天,晉寧侯府能在安魂嶺中旗開得勝。”
周天也瞬間眉開眼笑。
“哈哈哈哈,老夫也預祝你憑藉這六十里赤斑礦脈賺得盆滿缽滿。”
說完,轉頭看向李剛。
“走吧,你不是說有什麼好東西要讓老夫開開眼界嘛。”
“這種事還要一個娃娃來做決定。你這鎮南侯可有些名不副實啊。”
李剛一瞪眼。
“老夫就這一個兒子,這鎮南侯府以後就是他的,南鄴州之事他不來做決定,誰來做決定?”
老李剛一邊說話,一邊就要帶着周天離開小院。
李源連忙攔住兩人。
“伯伯既然答應將星落之地已北的六十里山脈贈予我鎮南侯府,咱們是不是立字為據,免得日後生出事端。”
周天偏頭看着李源。
“你在羞辱老夫?”
李剛吹鬍子瞪眼,伸手又要來打李源。
李源慌不迭地的低頭讓過,卻聽李剛斥道:“大丈夫一言如白染皂,你要立什麼字據,沒得辱沒了我等身份。”
李源這才想起,這裏可不是前世那一個食言而肥污濁不堪的世界。
在這裏,一言九鼎可算不上美德,那是每一個人的基本行為規範。
就算是壞人、小人,也不屑於食言而肥。
自己想要周天立下字據,對周天而言確實是一種羞辱。
想通這一節,李源連忙躬身道歉:“周伯伯見諒,是小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這就去閉門思過。”
說完,躲過了李剛再次揮來的巴掌,急匆匆的跑不掉了。
跑出老遠,還聽到兩個老傢伙“小滑頭”“沒規矩”的喝罵聲。
李源撓撓腦袋,笑得像一隻偷了雞仔的小狐狸。
既然已經敲定了赤斑礦脈的所有權,李源一刻也不想再等。
挖礦,製鹽的流程,他早已交給金甲衛的少年們。
如今,萬事俱備,也是時候讓這個世界的土鱉們嘗一嘗放過調料之後的食物是一個什麼滋味兒。
李源匆匆到了小校場,將天羅地網功法交給少年們。
又將從林葉那裏得來的儲物腰帶交給月勾,讓他們準備物資,金甲衛立刻奔赴星落之地,開採礦脈。
一切交代停當,李源匆匆返回議事大廳。
既然想要開礦,還得向老爹借些兵力,把守礦場,不要讓人輕易窺伺。
越是接近議事大廳,李源越感覺到不對勁。
今天侯府中的陌生面孔,實在太多。
到了大廳門口,既然有兩個從未見過的傢伙堵在門口,不讓李源入內。
“嘶……”
李源長吸一口氣,真是怪事年年有,今日特別多。
自己才是這鎮南侯府的主人,居然在家裏被人擋住了去路。
李源想一腳踹飛這兩個不知所謂的傢伙,可看着這兩人滿臉殺氣,手中兵刃寒光閃閃,他只能道:“大膽!老爹從來也沒禁止過我進出議事大廳,你們算什麼東西?”
兩人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人淡淡對李源說道:“原來是鎮南侯世子。”
“鎮南侯與我家大將軍正在商議要事,小侯爺最好還是不要進去打擾。”
李源盯着兩人齜牙一笑。
“這裏是鎮南侯府,是我的家,可不是什麼狗屁的大將軍府。你們確定不讓我進去?”
剛才說話那人又道:“等我家將軍與鎮南侯議事完畢,小侯爺自可入內。”
李源不再說話,轉身就走。
看來是來者不善。
老爹被人堵在議事大廳了。
他又匆匆返回小校場,讓金甲衛的眾少年前去通知林葉傅封,讓他們趕到鎮南侯府。
又讓人立刻去找為未武,讓未武前往侯府議事大廳。
眾少年分頭行事,李源再次回到議事大廳門口。
那倆人依舊門神一般立在大廳門口兩側,手中兵刃出鞘,臉上寒光閃閃。
李源也不答話,徑直往大廳闖去。
“噹啷”一聲。
那兩人手中兵刃相交,橫擋在大廳門口。
李源眼中閃過一絲怒色,心中屈辱感頓生。
這裏是鎮南侯府!
這裏是我家!
居然被人打上了門!
同時,李源也在暗自焦急。這些人如此霸道,如此無禮,也不知他們在大廳內如何對代老爹。
“大膽!這裏是鎮南侯府,你們敢在這裏行兇不成?”
那兩人也不搭話,目光森寒的盯着李源。
很顯然,李源今天想進侯府大廳,除非從他們的屍體上踏過去。
李源眼中紅光一閃,氣血之力遍佈全身,指尖一簇火苗徐徐燃燒。
他要硬闖!
這裏是鎮南侯府,李源不信這兩人真敢向他揮刀。
一步一步踏出。
每走一步身上的氣血之力就更加旺盛一份,指尖上的火苗也更加粗壯一份。
那兩人臉上閃過一絲驚疑。
這小子修的究竟是氣血之力還是元氣之力?
明明渾身氣血之力沸騰,卻怎麼指尖還有一縷火苗跳動?
而且,這小子明明只是開竅境的修為,可渾身散發的氣息,竟然讓他們感到了一絲絲的心悸。
兩人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之色。
這小子若真敢動手,說不得只有將他斃於刀下。
兩人看着越走越近的李源,手中長刀高高舉起。
李源心中發狠,手指一彈,混沌祖火飛出。
祖火離手一分為二,化為兩條細細的火線,直撲兩人面門。
那兩人滿臉不屑,這樣弱小的火勢也想傷人?
兩人想也不想,渾不在意的揮刀拍出。
這種小孩子的玩意兒,不值得他們在意,倒是這小子渾身氣血之力沸騰,雄渾的有些詭異,需要小心應對。
“嗤!”
一聲輕響,幾乎同時傳入兩人耳中。
兩人面色大變。
那看似柔弱得一口氣就能吹滅的火線,竟然輕易穿透了兩人手中的四品寶刀。
火線絲毫未變,向著兩人面門激射。
那倆人口中同時大喝一聲,一拳打出。
兩股狂暴的氣血之力,如同颶風一般呼嘯而出,撲向混沌祖火。
祖火雖然變態,終究是李源修為太弱。在這兩股狂暴的氣血之力的衝擊之下,火線頓時崩解,化為點點火星,消散在空氣中。
那兩人轉頭看向手中的四品寶刀,同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手中那伴隨自己征戰殺伐了十餘年的寶刀上,一個透明的窟窿,清晰可見。
兩人再看李源,目光變得無比陰狠。
只是一個大意,竟然讓這小子毀了自己的兵刃。
勢可忍孰不可忍!
若讓人知道他們兩個萬象境居然在一個開竅境的小子手中栽了跟頭,他倆還如何在驃騎營立足。
一人抬手向著李源虛空一抓。
一隻血色巨爪向著李源當頭抓下。
忽然。
李源覺得身邊一陣勁風掠過。
“嘭”“嘭”兩聲,那倆人朝着大門兩邊橫飛了出去。
未武怒氣沖沖站在門口,朝着李源招手。
李源心頭一喜,未武叔叔總算來了。
他小跑着來到未武身邊,指着橫飛出去,早已昏迷不醒的兩人,問道:“未武叔叔,這是哪來的雜碎?怎地如此大膽,跑到侯府中來撒野。”
未武臉色陰沉,恨聲道:“他們恐怕是聖京來的人。”
“你就在這裏守着,我先進去看看侯爺。”
李源搖頭道:“沒看到老爹,我有些不放心。”
“叔叔放心,在這鎮南侯府中,我不信有人敢在你和老爹眼前將我怎麼樣。”
未武點點頭,與李源一前一後進了議事大廳。
大廳中或坐或站,擠了十幾號人。
李剛坐在案幾後面,面無表情的掃視着廳中眾人。
左邊客位上坐着笑盈盈的周天。
右邊客位上,長孫順志看着李剛,正陰陽怪氣的說著話。
“既然太子已有諭旨下達,鎮南侯還是尊旨照辦吧。”
“否則,太子震怒,你我都討不了好!”
廳中或站或坐的十幾人,也都紛紛說道:
“我等既是大唐的臣民,怎可不遵太子殿下的諭旨。”
“是啊是啊,若有人敢不遵旨,當以亂臣賊子論之。”
李源聽得咬牙切齒。
他雖然不知道這些人要老爹幹什麼,但這些人跑到鎮南侯府來,威逼鎮南侯,實在是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