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 49 章

第49章 第 49 章

第49章

深夜,寂靜的月色如一層一層的薄紗覆蓋在山巒林間,茂密的枝丫上,受光處的葉面在月色照映下好似微微發著光。

在位於五條一族所在的御前山山後,一座能傲視周圍山巒景色和山川雲霧的斷崖上生長着一顆櫻花樹,如今樹上的花瓣雖然已經凋零,翠綠清幽的枝葉卻生長的極為茂盛。

夜風吹起了林間柳絮,點點白絨在月華之下好似一片片從圓月上落下的銀屑。

清風撫動枝丫,枝葉沙沙作響,清揚悠遠的竹笛聲像響應着深山的自然樂章似的從櫻花樹下傳去遙遠的山嶽林間,又帶來絲絲迴響。

斷崖側方一顆高聳如雲的百年楓樹上,維持着人偶形狀的兩面宿儺盤坐在樹梢頂端,手肘支在膝蓋上撐着臉頰,雙目微合,從高處俯望着不遠處斷崖櫻花樹下吹奏竹笛的人影。

朦朧的月色像一層柔軟輕盈的薄紗,連帶着那人的樣子似乎都有些模糊不清。兩面宿儺輕輕閉上眼,眼前卻出現了一張十分清晰的容顏。

他的手不自覺地落在胸口處,良久后再次緩緩睜開雙眸,眼底沉澱着濃郁深邃的晦澀,是柔和月光無法驅散的濃濃郁色,他輕輕吐出一口濁氣,眼底再次映出悠遠輕揚的竹笛和月色下一抹朦朧的身影。

……

京都。

作為一座有着悠遠歷史的城市,和繁華的東京相比,這裏還保留着很多從古時遺留下來的產物,以至於整座城市都帶着和快節奏的動靜相比更為幽靜深遠。

京都寺廟很多,傳統宗教的氛圍很濃厚,或許正是因為這種濃厚的氛圍,從平安時期遺留下來的御三家之二,禪院家和加茂家的族地仍坐落於京都。

事實上很早之前的五條一族也是,不過後來因為一些原因,當時的家主便將族地遷往了東京。

這些年來,各家族之間也秉承着一種互不干涉,各司其職的態度。

只不過從這次選定的地點來看,對於他這個做了天大錯事,又死而復生的前五條家主,另外兩個家族的族長似乎也有些意見,不然也不會同意長老會將地點選在京都這個地方。

司機將車直接開往了京都咒術高校的校區內,在會議大樓前已經有人等在那裏。

五條透也下車后,在原地仰頭看了眼有幾分類似於寺廟建築的大樓,隨後在迎接人的引領下,帶着和自己一起過來的人進入大樓。

進去后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個帶着噴泉的室內廣場,穿過廣場是一個庭院,而庭院的盡頭,是一座棕紅色漆木的院落,大門兩側的圍牆分別站着一排整齊的,攜帶着武器的守衛。

看着這嚴陣以待的架勢,五條透也面色清冷,踩着優雅輕緩的腳步慢慢走進。

他身後,五條英梨低眉垂目,藏之介面無表情,還有五六個穿着五條一族族徽和服,領口紋着陰陽蝶紋章的男女緘默無聲,當一行人踏入庭院大門后,黑色的帳悄然無息地升起。

此時的會議室內,十人眾長老會的成員以及高層,還有御三家在內,大大小小的各咒術師家族管事長老早已到齊。

壓抑沉悶的會議室中無人發聲,安靜的好似針尖落地都清晰可聞。

在每個人身後都站着兩到三位負責保護他們的咒術師,有的是從家族內部帶出來的,有的則是從外聘請的保鏢。

咒術師冥冥也受到了其中一位的邀請,來擔任護衛工作。

其實像這樣重要的場合,一般是不允許有參與者以外的人進入,以免泄漏情報。

但自從十一年前的那件事情發生以後,之後的每次會議都會發生這樣的情況,為了避免當年的事情再次發生,十人眾也就默許了。

而造成這一改變的罪魁禍首,在強調了開會時間的如今,依舊姍姍來遲。

餘光瞥到坐在主位的禪院長老和加茂長老發黑髮青的臉色,咒術師冥冥忍不住抬手擋住嘴巴打了個哈欠。

腦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現出十幾年前曾經接觸過好幾次的那個傢伙,也是今天這出鬧劇的主角。

不管從哪個角度去看,那傢伙應該算是她見過的普通人當中,最令人印象深刻的一個。

想到那僅有幾次的接觸,冥冥嘴角多了一絲笑意。

在時間走到三點二十七分的時候,會議室緊閉的大門才再次大概,在壓抑氛圍下不敢吱聲的眾人瞬間精神起來,視線不約而同地看向緩緩拉開的大門口。

黑髮藍眸,帶着金色單面鏡身着靛藍色和服的青年踩着木屐跨過門欄緩緩走了進來,房間裏諸多不同反應但都不怎麼友善的視線集中落在他身上,他卻像一無所覺似地,看了眼房間的佈置,走向唯一還空着的椅子。

噠噠的木屐聲彷彿踩在眾人心上,所有人的視線都跟隨着他移動。

五條透也入座后,他身後的人也跟上來分別站在椅子的兩側,一副完完全全跟隨的樣子,而且每個人都不陌生。

禪院長老看着站在對方右手邊低眉垂目儀態端莊的老婦人,面色深沉。

咔——

門被輕輕合上,房間內的氛圍也跟着出現變化,所有人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會議正式開始前,禪院長老率先開口。

「透也。」他直接叫了五條透也的名字,並問道:「作為長輩,我希望你如實的回答我,你現在還能被稱之為人類嗎?」

站在五條透也身後的英梨夫人和其他人不約而同地皺了下眉,這樣失禮的問話讓他們感覺到一絲主人被冒犯的不愉快。

禪院長老將一行人的表現看得清清楚楚,目光直直的凝視着坐在他們中間的青年。

事實上,不少人也對這件事情感到好奇。

十一年前被宣告死亡並舉辦了葬禮的人突然冒出來,想必任何人心裏都會產生疑惑。

人死不能復生,當年那件事情的參與者幾乎全滅,沒有任何一個人順利的活下來,其中不乏有本身術式就出色的長老們。

五條透也不管再如何優秀和有天賦,也不過是一個不能施展任何術式的普通人罷了。

他是當時在場的所有人裏面,最不可能活下來的人。

更何況當時趕到現在的人都親眼目睹了,五條悟親手殺死了五條透也。

所以那之後失去長老的其他家族才被暫時按下,沒有對五條一族出手。

這其中有六眼的原因,也有這個結果的原因。

在場的人都想知道一個真相。

五條透也掃了一眼周圍,輕輕頷首。

「自然。」

禪院長老點了點頭,也沒去管底下開始議論起來的其他長老們,將視線轉移到了五條透也身旁的五條英梨身上。

「英梨夫人。」他問道:「可以向我解釋一下你們五條一族如舉動的含義嗎?」

「我是不是可以就此得出結論,無論五條透也犯下何等罪證,五條一族都依舊視他為主?」

五條英梨面色不變,向前一步,對着禪院長老所在的方向微微彎身行禮,站直后雙手交疊在小腹處,語調優雅,緩緩道:「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含義,妾身今日的舉動僅代表個人立場。」

「五條一族的每一任族長都會有屬於自己的七人衛,妾身便是隸屬於透也大人麾下的七人衛其中之一,如今站在這裏,只是為了追隨追隨誓死效忠的透也大人,與家族立場無關。」

五條一族的七人衛,在場的人都略有耳聞,不過這些人,就連身為本族的人都未必知曉到底是誰。

七人衛並不是為了保護家主,而是為了在家主出現意外時,能最大限度的穩住家族內部,以免出現不必要的爭鬥和犧牲,直到新任族長上任。

聽她這麼說,禪院長老不置可否的點點頭。

「既然如此,我明白了。」

他掃了眼在座的其他人。

「那麼,開始吧,關於這次會議的主題。」

「在十一年前殺害三十一位長老,十一年後與咒靈勾結,封印最強咒術師五條悟,犯下諸多罪狀,背叛了整個咒術界的罪人,五條透也的死刑。」

幾乎在他話音剛落下,跟隨在各家族長老身後的保鏢們都紛紛拿出武器或者結印施展自己的術式。

禪院長老深沉晦澀的嗓音還在繼續,凝視着五條透也的眼神充滿陰鷙和殺意:「現在執行。」

五條透也輕輕抬眸,在各種術式形成的各色流光下面色不改,冷淡地望着那些沖向自己的咒術師們。

……

叮鈴鈴——!

封閉的實驗室房間內,警報聲拉響,正在調整器材的鹿野鳴睜大雙眼,茫然地看着冒着紅光的警報器。

緊接着房門被人粗暴的從外打開,門板撞在牆壁上發出轟地一聲巨響,鹿野鳴驚的差點跳起來,驚魂未定的看向門口,五條悟高大的身影出現在視線內,憤怒一下衝上腦海。

「混蛋五條悟,你又搞什麼!不是說了我做研究的時候不準隨便進來嗎!」

罵完后他先是緊張兮兮地看向桌面上好不容易調試上的咒力儲存裝置,檢查之後發現沒什麼問題拍着胸口鬆了口氣,隨後更加不爽的瞪了過去。

五條悟來到他面前,近距離身高差帶來的壓迫感讓鹿野鳴眉頭跳了跳,不自覺的往後退了步,十分警惕地看着對方。

「你幹嘛?」

五條悟眼睛向下,居高臨下地望着身前的小豆丁,隨後伸出手,一把按在鹿野鳴頭上。

鹿野鳴:???

「不是,你幹嘛啊!」鹿野鳴舉起手去掰腦袋上討人厭的手掌,氣得整個人腦子都有點混亂了,想罵人都想不出合適的詞彙來,腳下一個趔趄,身體有些不穩的往旁邊傾斜,被五條悟一把拎住了領子從地上拎起來。

雙腳騰空后鹿野鳴感覺自己的腦子更暈了,手腳都有些發軟,氣得腦袋都開始嗡嗡作響。

「五條悟!!」他抬起手顫顫巍巍的指着五條悟,被氣的都有些失語了。

「神經病啊你,快放開我,忙着呢,我現在沒時間陪你鬧!」

聽到這句話,五條悟的表情終於出現了一點變化。他咂舌嘖了一聲,將手裏的人拎到自己的視覺平行線上。

「沒時間?你是趕着去投胎嗎,臭小鬼?」

他晃了晃手臂,看着手裏眼眶發紅眼白都干到出現紅血絲,臉色蒼白到沒個人樣的小豆丁,沒好氣的說了句:「你要是不想活了可以直接跟我說,免費送你一程。」

「你在說什麼鬼話。」鹿野鳴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麼,開始掙扎着要從他手裏下去。

「你先放開我,我的事情還沒弄完,混蛋五條悟,肌肉大笨蛋!」

五條悟抵了抵牙根,另一隻手一把捏住鹿野鳴的臉頰往外扯。

「臭小鬼,不要命了?知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

鹿野鳴被問的有些茫然,臉上的疼痛又讓他回過神來,一時之間更氣了。

「飯凱唔!」他抬手去掰臉上的手指,五條悟順勢鬆手。鹿野鳴雙手撲了個空,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整個人又往離地了不少距離,被五條悟調整姿勢直接扛在了肩上,轉身就往外走。

沒多少耐心的五條悟實在難得和這個腦子不正常的小豆丁再廢話,不知道是研究人員都這樣還是這傢伙根本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兒。

前幾天讓他待在實驗室里待機保護好那些個什麼教授專家的,自己就一頭扎進了實驗室,到現在都三天了,居然一次沒出來過。

要不是怕他死在裏面到時候透也來找自己麻煩,五條悟才懶得管他死不死的。

周圍的視線在倒退,看着離自己越來越遠的實驗台和桌上的材料,鹿野鳴朝着實驗台伸長手,身體不停掙紮起來。

「你放我下去!混蛋,我的實驗還沒做完!!」

不要命的瘋子。

五條悟翻了個白眼,理都懶得理。

「就差最後一點了,你放我下去!沒時間了!!混蛋五條悟,你聽沒聽到,快點放我下去!」

眼看離實驗台越來越遠,甚至要走出實驗室了,鹿野鳴感覺自己被這傢伙氣得都快腦淤血了,眼前一陣發黑,雙手不停拍打着五條悟的背讓他放自己下去。

五條悟被吵的有些煩了,嘖了聲,抬起手一巴掌拍了過去。

「安靜點,再鬧騰我把這個破地方全給你拆了。」

或許是擔心他說到做到真把這地方給拆了,畢竟五條悟是真有這個實力。發現說完后肩膀上的傢伙就老實下來,五條悟滿意地挑了下眉,就這麼扛着人穿過實驗基地,乘上電梯,來到上面的食堂。

這裏雖然位於郊外山區,但是該有的設施設備全都有,休息區,食堂,寢室,還有溫泉和遊戲室。大概是為了讓研究人員能專心搞研究,所有的生活所需都一應俱全,不過就這幾天的情況來看,給這些傢伙準備這麼好的地方純屬浪費。

一個個做起研究來跟不要命似的,完全不會注意時間,除非是困到實在受不了或者餓到不行,底下那些人才會稍微暫停,解決完生存需要的攝入和休息后又馬不停蹄的跑到下面繼續做實驗。

甚至有些人直接就睡在那裏。

每每看到這種情況五條悟都有種說不出的怪異。都說咒術師都是瘋子,要他看來,咒術師再怎麼瘋也沒有這些所謂的科研人員來得瘋。

上到七老八十,下到二十來歲,一個個就像是跟自己的命有仇似的,使勁折騰。

這段時間應該是五條悟長這麼大以來第一次和一群非術師的普通人長時間待在同一個地方,也從來沒想過,一群孱弱的普通人也能為了所謂的未來可能性做到這種程度。

來到食堂,扛着鹿野鳴出現的五條悟收穫了一大波驚奇詫異的視線,看到少年身上的白大褂后又見怪不怪的將視線挪開。他面色不改地來到取餐區,讓食堂大媽裝些容易吸收和消化的東西。

食堂大媽看着他肩膀上穿着白大褂用手捂着臉的少年,瞭然點頭。

禪院長老的視線從五條透也等人身上挪開,在那些忽然背叛的咒術師們臉上一一劃過,沉沉的問道:「你們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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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甲拯救世界的正確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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