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黃巾獲勝

李安呼出了一口濁氣，將高舉過頂的護盾拿了下來，盾面之上插着數支兀自顫抖不已的箭矢，李安回過頭來，看到眾多的黃巾軍倒在了地上，但是更多的黃巾軍推開了將自己掩埋的戰友的屍體，從死人堆里爬了出來，紛紛向著李安的身旁再一次的聚攏了起來，此刻他們的眼神之中沒有了開始的恐懼與茫然，有的只是對李安的信任。

「殺~」

李安發了瘋一樣的怒吼了起來，轉身提刀，向著前方的官軍殺去。

「殺~~~」

接受了箭雨洗刷之後僥倖活下來的黃巾軍跟着怒吼了起來，一邊吼一邊將手中的兵器高舉向空中，上下不斷的揮舞着，殺氣猶如固化成了一道液體在宛城上空不斷的來回遊走，官兵的氣勢已經無法澆滅他們求生的慾望，他們要殊死一搏。

身在官軍之中的各人看到黃巾軍的變化，左翼的劉備，色變，這還是我認識的黃巾賊嗎？

右翼的曹操，色變，這些賊兵，還能稱只為賊嗎？

跟在朱雋身邊的孫堅，色變，這些賊要是我的賊，那該多好啊！

而作為主將的朱雋的表情此刻卻是看不出什麼變化，還保持着一貫的冷漠。然而，無可否認的是，這伙黃巾賊已經帶給朱雋太多的驚奇了，不知道這個奇迹是否還會繼續下去呢？真是令人期待啊。

朱雋深吸一口氣，沉聲道：「看來弓箭手的射擊沒有取得我們想要的效果？那就讓他們領略一下我漢軍步卒的風采！爾等，把你們最優秀的一面展示出來，讓我看看，將眼前的這伙該死的賊寇統統送去地府報道！」

……

「嗚嗚」

官軍發起攻擊的號角之聲又吹響了起來，李安的瞳孔倏然縮緊，望着前方那黑壓壓一片已經排好整齊隊形的官軍勁卒，他們步伐一致的向前進着，就像一個磨盤想着己方滾來，要將自己還有身後的黃巾軍眾碾壓成肉餅。

近距離的肉搏戰就要展開了？

身後再一次傳來一眾黃巾軍忐忑不安的吸氣聲，李安轉過頭對着數萬黃巾軍露出了一個鎮定的微笑，朗聲說道：「兄弟們，官兵沒什麼好怕的，他們跟我們一樣都是肉體凡胎，打疼了，他們也會叫，受傷了同樣會流血，只要我們團結一致，他們的性命我們照樣可以收割」

「殺人不過頭點地，腦袋丟了碗大的疤，20年後又是一條好漢，兄弟們，跟我沖」

「沖啊！」

廖化來到了李安的跟前，和李安一起向著前方的官兵衝去，一張黑臉變得無比的猙獰，彷彿是從地獄之下爬上來的惡靈。

「沖啊！」

一眾黃巾軍學着李安和廖化的樣子怒吼了起來，雖然他們的嗓子已經喊得嘶啞，但是他們依然狂熱的嘶吼着，因為這股狂熱氣勢會讓他們熱血沸騰，放下對官軍的恐懼，跟着李安的步伐向著面前的官兵衝去

……

官兵們看到黃巾眾盡然開始打起了反衝鋒，也開始加速奔跑了起來，手中的長矛隨着奔跑而上下起伏，彷彿一隻一隻的毒蛇在上下間吞吐着蛇信，無比的興奮。

劉、關、張三人健步如飛，領着幽燕義軍向著黃巾軍殺去

劉備並不喜歡這戰場廝殺的感覺，但是，劉備卻是無比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理想、抱負必須通過一場又一場的殺戮才能獲得，所以戰事一旦展開，他總是會領着自己的二弟和三弟衝鋒在前，因為只有這樣才能抵消自己出身低微的短板，獲得自己想要的政治資源。

「殺」

劉、關、張仰天長嘯，所有的官軍紛紛喊出了」殺」，回應着三人。

兩股人馬猶如兩道洪流撞擊在一起，霎時間綻放出璀璨的浪花，肢體翻飛，血花飛濺，生命再此刻就像不要錢一樣，不停的開支着。

「當！」

官軍瞅准了李安突地一矛刺向李安，李安一個錯身，接着一個滑步冰冷的鋼刀從官軍的頸項處一抹而過，冠軍脖子上的鮮血如噴泉般噴涌而出，身子軟綿綿的向著地上躺去。

一刀斬殺官兵，李安又殺向近前的官兵，一名義兵卻是瞅准空檔，手中鋼刀橫切而至，直取李安咽喉。

「鏗鏘」

李安手中的鋼刀和官兵的鋼刀碰撞在了一起，二人均被盪開，李安狠厲之色再發，長身而去，一刀劈砍進了官軍的頭顱之內，落地，抽刀，刀刃之上沾滿了紅白之物，順着刀鋒滴答的往下掉，李安也不擦拭，繼續奮戰中。

驚回首，身後的黃巾賊陣正翻騰不息、殺聲震天，兇狠的義軍就像驃悍的馬蜂闖進了億萬行軍蟻聚集的巢穴，已然被淹沒在黃巾的海洋中……

官軍相對於黃巾來說，戰鬥力不是一個等量級的，大量的黃巾軍士被驍勇的官軍用手中的兵刃結束了生命，有的長矛一矛貫穿，矛尖抵地，屍體依然保持站立着；有的被鋒利的鋼刀攔腰砍斷，上半身還在向前爬着，拖出一地的血跡。尤其是如關羽、張飛、孫堅等猛將身前更是堆積了如山的黃巾軍屍體，他們流盡的鮮血染紅了整個土地，但官軍始終沒能衝垮黃巾軍的防線，因為黃巾軍人數實在是太多了。

無數的黃巾軍士倒地斃亡，然而一個黃巾倒下了身後又有更多的黃巾軍士嚎叫着沖了上去，並非他們有多麼的視死如歸，也並非他們不懼怕官軍的利刃，實在是到了退無可退、避無可避的境地，橫豎都是死，那就拿起手中的武器跟官軍拼一個你死我活，一個夠本，兩個賺了。這一刻，他們不再是被裹挾而來的農民，而是一個個展開獠牙發了瘋的困獸。

晚風可能因為戰爭的殘酷而停止了呼嘯，黎明的一抹餘暉已慢慢的露出了天際，大地灌溉了日出的柔輝。

洶湧的洪水終究會慢慢的平靜，翻騰的浪花一浪也比一浪少，戰爭慢慢的走向了尾聲，裝備更佳，戰力更強的官兵斬殺了10倍於己的黃巾軍，可強大的官軍大象依然是被蟻附而上的黃巾眾給咬下了一塊又一塊的肉。

劉備在關羽、張飛的保護下從蟻群中殺出一條血路，灰頭土臉地撤出了戰場，仍能跟隨左右的只有不到100人，並且大多人困馬乏、身負重傷。

……

皖城內，黃巾軍陣。

李安佝僂下身子，掀起衣角擦拭掉嘴角溢出的血跡，李安深吸了一口氣，將混雜血腥之氣的空氣吸入腹中，小腹微微的收縮，接着仰天長嘯：「嗷~~」

「嗷~~~」

數以萬計的黃巾士兵學着李安的樣子朝天怒吼，忘情的咆哮，這一戰過後，黃巾軍眾還剩一半人馬，雖然很多人身上或多或少、或輕或重的負傷挂彩，可是活下來的這些人身上的氣質與之前已經孑然不同，他們的雙目之中不再黯淡無光，已經蓬髮出了絲絲的殺氣，這一戰讓所有的黃巾眾知道了，大家都是凡胎肉體，只要敢玩命，大漢官軍也不是不可戰勝的！

李安右手緊握鋼刀，傲然屹立陣前，與官軍指揮官朱儁對視着，不卑不亢，胸中任然激蕩着滾滾戰意，如今官軍的士氣已泄，而黃巾士氣正盛，朱雋如果選擇與戰場之上的黃巾一眾血戰到底，即使他所率領的部隊能夠最終獲勝，恐怕也只是慘勝，只怕麾下的萬餘精銳也會所剩無幾。

作為大漢朝最後的名將，怎麼可能如此的義氣用事？

……

朱儁看着戰場，強壓下自己的不理智，長長吸了口氣舒了出來，茄子一樣的臉色緩和了不少，環顧左右道：「呼，前方的這個年輕人，以個人之力改變了一場戰爭的天平，將本是一盤散沙的黃巾賊兵，凝聚了起來，左右了一場戰爭的勝負，此人了不得！諸位，記住這個人吧，此人不除，總有一天會成為我大漢朝廷的心腹大患。」

孫堅、劉備、曹操三人同時目露凜然異色，深深地凝視着遠處敵陣前那一道略顯單薄的身影上，能得到大漢名將朱儁如此之高的評價，能帶領一眾黃巾創造出如此的戰爭神話，縱然為敵依然獲得了眾人的認可。

朱雋再一次看了一眼，極不甘心的對着場中還在戰鬥的部隊，對傳令兵沉聲道：「賊兵氣勢已成加之天色已明，今曰不宜再戰，傳令……撤兵！」

「嗚嗚~~」

綿綿的號角聲響了起來，戰場上的官軍交替掩護着慢慢的撤出了戰場，當最後一個軍陣的敵軍士兵消失在地平線上時，強裝鎮定的李安，此刻放鬆了下來，雙腿一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為自己在這場戰爭之後還能活下來而感到慶幸，什麼叫九死一生？這就是九死一生！

一眾黃巾互相的擁抱着，揮舞着手中的兵器，淚流滿面，這是對劫後餘生的喜悅，也是對拼盡全力取得成功的開心，總之，所有黃巾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慶祝這得來不易的勝利！

周倉向著李安的方向狼撲過來將李安熊抱了起來，轉了三個圈，接着圍着這不小的場地又奔跑了一圈，這鋼鐵般的漢子最後蹲在了地上如一個小孩一樣嚎啕大哭了起來，哭完之後，起立捶胸伅足，吼道：「天殺的官兵退走了，終於退走了，我們贏了，贏了！」

「我們贏了！」

「贏了！」

先是幾百名黃巾軍跟着歡呼，然後越來越多的黃巾軍加入歡呼，到最後整個內城，所有的黃巾軍都開始歡呼起來，劫后重生的巨大喜悅讓這些農民淚流滿面，忘乎所以地擁抱在一起歡呼雀躍。

狂亂的黃巾賊軍中，於毒神色複雜，看向身邊的楊鳳

於毒眸子裏有幽芒一閃而逝，冷幽幽地說道：「經此一役，李安在軍中之聲威只怕會蓋過我們所有人，假以時曰，恐三軍將士只遵李安號令，而不服我們調譴哪。加之韓忠戰死，這領頭之人？」

於、楊二人神色陰沉，濃眉已經蹙緊，望向李安的目光變得越發複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