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安安沒病
“我路過。”黎景聞不咸不淡的語氣在這片轟鳴的雷聲中顯得更加冷漠,他內心是溫暖的,看到安鹿芩沒有受傷,放心多了。
“阿嚏——”安鹿芩打了一個噴嚏,下意識地去揪衣服,才發現塔塔的外套連同他的人一起消失不見了。
塔塔剛剛說的話她都聽到了。
這電閃雷鳴像世界末日似的,她怎麼可能睡得着。
“上來。”黎景聞背過身去,弓着腰。
安鹿芩愣了一下,自嘲道:“你別套路我,我說了我不給你添麻煩。”
黎景聞回頭瞥了她一眼,語氣生硬多了,“快點上來,一會兒下大了沒辦法下山了。”
安鹿芩見好就收,“噌”一下趴到黎景聞的背上。
黎景聞背着安鹿芩往下邊走,安鹿芩在他背上撐着傘又抓着手機,手機攝像頭冒出來的一束光照亮前方的路,還能看到雨水傾斜地打下來。
沉默許久,安鹿芩先開了口,“我——”
她話未說出,黎景聞溫潤的聲音傳來,“我說話太過了,給你道歉。”
雨聲很大,但安鹿芩聽得一清二楚。
安鹿芩只是“哦”了一聲,便又恢復了死寂。
她不會替鹿芩原諒黎景聞的,黎景聞那天做的一切,在她眼裏都敗壞好感。從在公司門口錯過再到不留情面地趕走了季雲恆,最後還有一頓劈頭蓋臉的指責,都讓她覺得繼續追求黎景聞,就是缺德。
若不是因為系統任務,她早就離這個大頭鬼遠遠的了。
她也是不明白,黎景聞以前也這樣對待過鹿芩,鹿芩是怎麼忍受的?難道真的是喜歡的人不管做什麼都因為帶着濾鏡可以原諒嗎?
已經快走到山下了,黎景聞以為安鹿芩沉默這麼久是睡著了。
似乎以前安鹿芩和自己在一起的時候,總是有說不完的話題,什麼時候這麼沉默了。
“安安?”他試探性地小聲呼喚安鹿芩的小名。
安鹿芩的心顫了一下,很快就回復了,“怎麼了?”
這是她成為安鹿芩以來,第一次聽到黎景聞叫她“安安”,在鹿芩的日記里,黎景聞小時候總是這樣叫她,還誇她是個開心果。
後來她越黏着黎景聞,黎景聞就越嫌她煩,直呼大名。
“其實你那天的黃裙子很好看。”黎景聞這話說出來,總覺得彆扭,夸人都變得笨拙了。
安鹿芩難掩喜悅,看來塔塔教的方法還是有用的,黎景聞注意到自己換風格了。
“那是為你換的。”她大方承認。
既然是為了攻略黎景聞,那也沒必要繞彎子,更何況黎大頭這種鋼鐵直男,你暗示他他都不一定懂。
安鹿芩這麼說,黎景聞心中突然很不是滋味,其實那天他趕回去的時候是想帶着安鹿芩去門診,想吃她做的飯,但是看到季雲恆,一切都變了。
季雲恆是娛樂公司的老闆,魚圈裏的大佬,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的利益。
他來接觸安鹿芩,絕不單純。只怕安鹿芩還覺得他接地氣,是個好老闆。
“成為你自己就好。”黎景聞從不希望安鹿芩是為他改變,他希望安鹿芩是為了她自己的將來改變。
又陷入了沉默。
雨越下越大,安鹿芩已經無法掌控雨傘,好在已經下了山,黎景聞的人開車迅速離開這片山區。
安鹿芩坐在車上就狂打噴嚏,回到家后更是流鼻涕流眼淚,守着紙巾蹲在床頭。
黎景聞沖了澡進來了,看到安鹿芩西瓜紅一樣的臉蛋,不由得擔心她是不是發燒了。
他剛邁開腿往床邊走,安鹿芩捂着鼻子就制止了他。
“別過來,我會傳染給你的。”
她知道,一定是受了風寒感冒發燒了,鹿芩說自己一感冒就流眼淚流鼻涕,吃藥打針都治不好,非得打點滴。
她最怕打點滴了。
“胡鬧,都什麼時候了,我給你量量體溫。”黎景聞走過去不由分說就把安鹿芩扛了起來,扛着就走上三樓的醫務室。
“救命啊!殺人了!”
安鹿芩鬼哭狼嚎的聲音傳遍了整棟別墅,下人都探出頭來看發生了什麼。
安鹿芩被黎景聞按在病床上,兩條腿還撲騰,高醫生手裏拿着針管,針尖滴出了幾滴藥水。
“我不輸液,我不輸液,媽媽~媽媽~”
黎景聞看着安鹿芩撲騰,腦子裏情不自禁浮現出她小時候打針輸液的樣子,還得買個芭比娃娃哄一下才能聽話。
“乖,就疼一小下,等你好了你想去哪裏都行,你和黃毛一起玩我也不管你。”黎景聞坐在床邊,握着安鹿芩的手,他的聲音格外溫柔。
我們安安這麼怕疼,怎麼會跳樓自殺?
安鹿芩根本聽不進去他的話,發了瘋一樣,瞳孔都睜大了,“我不輸液,我不扎針,救命啊!”
安鹿芩為不知道為什麼,她雖然確實怕輸液,但是沒到這種地步,好歹快三十的人了,怎麼可能因為不想輸液滿地打滾。
但不知道為什麼,她一看到那個針頭,就像着了魔一樣,心裏也堵得慌,耳朵嗡嗡嗡的,呼吸不上來。
說不定,是鹿芩身體的本能反應。
可她怎麼會這麼害怕打針呢?近乎瘋狂,嘶聲力竭。
她無法控制自己。
黎景聞看着安鹿芩躁動不安的樣子,嗓子都吼啞了,心疼地把她摟在自己懷裏,捂着眼睛不讓她看針管,“安安!安安!你乖乖打針,我給你買最新款的包包項鏈手機。”
“我不打針,我不輸液,安安沒病,安安沒病,安安才沒有生病……”
安鹿芩就這麼念叨念叨,醫生已經將針管扎進去,她毫無察覺,只是不停地像個行屍走肉一樣,對着空氣哭喊。
“安安沒病……”
“安安不打針……”
“安安再也不敢發脾氣了……”
“安安要做一個好姑娘安安不是生病了……”
半個小時過去,安鹿芩喊累了在黎景聞懷裏睡著了。
黎景聞輕輕將抱枕靠在床頭,把安鹿芩安排好,出門詢問高醫生情況。
“老高,之前我不在家的時候,出現過這種情況嗎?”黎景聞印象中安鹿芩不想打針也頂多是撒潑打滾,不像今天一樣,簡直失了智。
高醫生思襯片刻,扶了扶厚厚的鏡片,“安小姐出事之前,就是你在外邊出差的時候,家裏來了新的醫生給安小姐輸液,把我徒弟支走了。”
“新來的醫生?”黎景聞眉眼冷了幾分。
這個家什麼時候有新來的醫生了?
“聽我徒弟說是唐小姐帶來的吧!唐小姐說她的意思就是你的意思,我徒弟也不敢再問。”
高醫生在黎家做家庭醫生已經有十年了,是家傳的手藝,平常還開着一個針灸門診,黎景聞這裏的事,他向來是第一要務,就是唐茗出現以後,幾次三番找他的毛病,他便退居幕後,讓徒弟盯着了。
唐茗對他有意見,也是因為黎景聞的病他沒辦法醫治,一直拿來說事。
黎景聞沒想過是唐茗摻和了他的家事,怪不得安鹿芩總說唐茗想要稱霸黎家,要當女主人,八字沒一撇就插手,惹人反感。
“我知道了。老高,這個家的醫生還是你說了算,唐茗那裏你不用在乎。”黎景聞語重心長地叮囑,最後拍了拍高醫生的肩膀。
高醫生原本要去休息,臨走,又回過身來,“黎少,安小姐應該是受了什麼刺激,或者是被人強行治療了,她的狀態你也看見了,我建議你找個心理醫生看看。”
“我知道了。”
黎景聞和高醫生聊完,回來看着安鹿芩熟睡的模樣,那雙小手緊緊攥着被子,眉心也微微隆起。
小丫頭做噩夢了。
以後就由她鬧騰吧!想做什麼都行,只要不生病不受傷就行。
安鹿芩沒睡着,她在夢境裏問塔塔鹿芩究竟經歷過什麼。
她有種鹿芩被當成是神經病關起來的感覺。
塔塔不告訴她,說這是另外的價錢。
軟磨硬泡半天,才勉強同意,要是她能得到黎景聞的五個好感,就給她提供線索。
五個好感!她何德何能才能得到黎景聞的五個好感!
簡直就是強人所難。
思考着如何得到黎景聞的五個好感,她慢慢就睡著了。
第二天天微微亮就睜開了眼,發現自己已經回到卧室了,剛要起身,才注意到黎景聞睡在旁邊的小沙發上。
黎景聞就這樣守了她一夜?
這男人是不是有什麼大病,一邊嫌棄自己給他添麻煩讓她別搗亂,另一邊又陪她一起輸液。
難道是——雙重人格?
不可能不可能,太離譜了。
黎大頭嘛!頂多就是陰晴不定。
不過,看在陪她一夜的份上,似乎那天的話也可以抵消掉了。
安鹿芩靜悄悄地轉身要下床,黎景聞已經睜開了眼睛坐了起來,整個動作一氣呵成。
“要什麼我去拿。”
他依舊是冷淡的語氣。
“我想給你拿個毯子。”安鹿芩眼睛圓圓地,不帶半分矯揉造作。
黎大頭真的好奇怪,好好說話會死嗎?明明擔心地陪了自己一夜,還用這種欠錢的語氣說話。
“不用。”
“你昨天怎麼回來了,不是在出差嗎?”
“陪你複查。”黎景聞閉目養神。
看來現在不僅是複查這麼簡單了,還要查查他不在家的時候,安鹿芩遭遇了什麼。
安鹿芩沒說話,她早就把複查忘的一乾二淨了,無意間瞟到了手背上的針口,頭又是一股鑽心的疼痛。
“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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