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家宴
只看白氏自己選擇做哪裏，於是一屋子的人，目光都在白氏身上。
王氏碰了碰身邊的江氏，兩人對視一眼，低下了頭去。
這屋內氣氛凝滯，壓力十足，不管白氏坐在哪兒都與她們無關，可千萬不要再看。
若是換做尋常，白氏自然會坐在楚敬威身側，兩人從來都是恩愛夫妻的模樣，自然是要坐在一處的。
可今時不同往日，江氏心下也好奇，白氏會坐在哪裏。
楚老太太左腳往前伸了伸，身子側向楚敬威那邊，也是在示意白氏。
白氏看了一圈，端着笑，走到老太太身側坐定了。
就挨着王氏。
王氏只覺得身旁頓時壓力便增加了，有許多目光就看向她這裏，如坐針氈。
楚月苒也尋了位置坐下，這飯局便開始了。
楚老太太陪着笑，與白氏絮叨了幾句：「你今日瞧着面色不好，可是沒休息好？」
眾人都知道，楚敬威這幾日都是留宿賈玉娘那裏，白氏能睡得好才怪。
也不知道楚老太太問這話是什麼意思。
白氏的臉黑了幾分，但端着禮儀和規矩，臉上的笑意絲毫未減：「是，近來天氣變化太大，有些不適應罷了，不礙事，勞母親掛心了。」
「都是一家人，說什麼見外的話。」楚敬威插話間，竟也起身給白氏夾了菜去。
白氏雖接了，卻頓時斂了神色，連方才端的笑都沒有了，一臉冷意，看着自己面前的那碗飯視線冷冷的。
倒也無他，她只是想到往日裏與楚敬威夫妻恩愛的場面，一想到那時他便已經在外面與賈玉娘苟合了，她便直犯噁心，這笑無論如何也堆不起來。
楚老太太今日攢這個飯局，本就是為了修復他們夫妻二人的關係，畢竟現在白家正式風頭無兩的時候，丞相府不能沒有了白家。
但很明顯，白氏不吃這一套。
「母親嘗嘗桂花糕，我昨兒個去將軍府，外祖父囑託我帶回來的，我瞧着你昨兒胃口不佳，便沒說，一直囑咐小廚房溫着呢，外祖父說母親平時最喜歡桂花的香味，母親嘗嘗。」
楚月苒插話，給白氏夾了一塊桂花糕。
這話中，也故意提了白老將軍。
話里話外無非就是那一個意思，要得罪柱國將軍府，欺負柱國將軍府的女兒，你們還不夠格。
白氏這才有看笑意，越是這個時候，她便越是想念將軍府。
想着出嫁前家人的囑託，眼眶便越發的紅了。
楚老太太給楚敬威示意，讓他屈身致歉，這事兒怎麼著都得給白氏一個足夠高的台階下。
畢竟柱國將軍府在那兒擺着，若是白老將軍知道了，那還了得！
楚敬威臉色也黑了下來，只覺得白氏不通情達理，不給他情面。
且今日這二房三房都在，要讓他當著三房妻妾的面給白氏道歉，他丞相的臉往哪兒放！
於是他猶豫着不肯道歉，白氏心裏堵着不肯低頭，二人僵持不下，飯局根本進行不下去。
正僵持着呢，外頭來人了，身後頭還跟着一大一小，仔細一看，可不就是賈玉娘母子二人嗎！
白氏本就心情不佳，看這兩人來更是氣堵到了胸口，一雙眼睛狠狠地看向楚敬威。
「你們怎麼來了……」
人來都來了，楚敬威也捨不得斥責，只問了一聲，便指着自己身旁道：「快過來坐吧，正用膳，來晚了不合規矩。」
「是……」
賈玉娘欠身，應下來的同時給楚老太太行了禮，又隨即給白氏行禮。
然而話還沒有說出來，白氏便冷聲道：「你沒名沒分，還不配給我行禮。」
賈玉娘眼圈又紅了起來，抱着祚兒嗚咽着不敢說話，一副怯生生的樣子。
主位上的楚老太太面色不佳：「你怎麼將他們二人帶過來了，沒名沒分的就上飯桌，像什麼話！」
雖是斥責的話語，卻是驚喜的語氣，楚月苒聽了，直呼楚老太太會做人。
此時楚嫣然卻起身，笑道：「這便是父親剛進門的玉姨娘吧，快來坐吧，雖來遲了，但祖母與母親仁厚，定不會怪你的。」
竟是拉着賈玉娘要坐下！
白氏看了過去，一雙眼睛睜大了，滿是驚訝的神情，那是她的女兒，為何，為何……
「祖母都說了不合規矩，你上趕着拉人過來做什麼，規矩都白學了！誰告訴你這是進門的姨娘？」qδ
楚月苒起身將幾人攔住，呵斥了楚嫣然幾聲，又對賈玉娘道：「玉姨娘，我尊重您稱您一聲姨娘，您也別太把自己往高了放，沒名沒分的便隨父親到飯桌上來，知道的，你是父親還沒有名分的相好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個清清白白的黃花大閨女到我們家裏來，不知是誰惹的風流情債呢，你是覺得朝堂上沒有彈劾父親的人，特意給父親找一些話柄？」
說話間毫不客氣，楚月苒語氣森然，一點面子都不留，說著便對身旁的楚嫣然道：「姐姐還不快坐下，外人沒規矩也就罷了，姐姐總不至於跟着沒規沒矩的。」
「你……」楚嫣然被說的啞口無言，回頭卻看到白氏森森的目光，頓時沒了言語。
楚沁沁見狀便道：「好歹玉姨娘也是祖母遠房親戚，便是這層關係，也上得了這飯桌吧，堂妹這百般阻撓，莫不是在給祖母臉色看？」
「難道是我記錯了，我記得祖母說，今日是家宴，怎的家宴也要客人參與？」
楚月苒回頭挑眉，「若是祖母想宴請遠房親戚，不如隔間另起一桌，我們也不介意。」
楚樂微也念叨着：「是啊，好歹考慮一下府上的名聲……」
「好了！」楚老太太呵斥一聲，抬頭冷着掃視屋內一圈人：「玉姨娘有身子，一直站着不合適，先坐下吧。」
她誠心想讓人入座，誰也攔不得。
賈玉娘微微一笑：「謝老夫人，讓您為難了……」
說著乖巧地坐下，就坐在楚敬威的身旁。
甫一坐下，楚敬威便將祚兒抱起來放在了自己的腿上，笑着哄着那孩子：「祚兒瞧瞧這滿桌的飯菜，想吃什麼，跟父親說，吃飽了，我們祚兒好去讀書，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