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名額
回去的時候，天色漸晚，暮色西沉了，到底是逗留的時間久了些。
若非遇到了凌修遠，她不多嘴，早該回來的。
可凌修遠……
楚月苒方才跨過門檻踏進府上，便驀然嘆了一口氣。
都是可憐人，忠心耿耿，一生愛一人，憑什麼落得那樣一個凄慘的下場。
想來今日這一番言語，總是沒白費的。
正走着，方才進內院，便瞧見有個熟悉的人影進了偏院。
楚敬威？
再看那偏院，分明是賈玉娘的住處。
如今倒是這般明目張胆，也不怕洛人口舌了。
瞧着楚月苒一直盯着那偏院，眼神炯炯出神，玉簪小心翼翼地問道：「姑娘，要不……奴婢去叫老爺……」
「不必。」楚月苒回過神來冷聲回道。
叫有何用，一個鐵了心的負心人，就是捆也捆不回來
楚敬威，得罪了白家，總有一天會有你後悔。
她也不再理會，轉身便往白氏的屋裏去了。
剛回來，得跟白氏知會一聲，也安慰一二。
想必賈玉娘進府這些時日，白氏受了不少委屈。
此時，賈玉娘房內，兩人正濃情蜜意，一番雲雨過後，賈玉娘微微喘着氣趴在楚敬威身上，吐氣如蘭。
將話在心中斟酌了許久，賈玉娘才湊近了，柔着聲音道：「相爺，祚兒也到了進學堂的年紀了，玉娘剛進府，不知該如何安排，也不敢說話，不知相爺可有主意？」
楚敬威正眯着眼睛享受的禁，聽言鼻子出氣哼唧了一聲：「府中不是有學堂嗎，明兒我去與白氏說道說道，讓祚兒跟着一道進學堂。」
「府上學堂那是府上學堂，學識有限！」
說著，賈玉娘起身看着他，央求道：「相爺，這姑娘家的，不需要滿腹學識，不需要應考，府上學堂盡可用了，可祚兒是您的兒子呀，您瞧大少爺都已經進了國子監，咱們祚兒若是只在府內學堂，那何時才能有所作為，難道您不想他早日學有所成？」
這一聲「相爺」腔調婉轉，喊得楚敬威心都酥了，他抬手將人攬進懷裏，意味深長地道：「頡兒那是自己考進去的，你當國子監人人都進得？」
賈玉娘與楚敬威相處這麼多年，她太知道如何拿捏着他了，語氣一頓，臉垮下來，十分難過又委屈的樣子，聲音柔的人酥酥麻麻：「難道就連相爺也沒有辦法了嗎……」
楚敬威連忙捧着臉哄人，想了想，道：「也不是沒有辦法，丞相府有一個進國子監的名額，本是留給頡兒的，誰知頡兒有出息自己考上了，沒用上……」
「那豈不是剛好給祚兒，府上都是丫頭，這姑娘家家的，也無需滿腹學倫，但識得幾個大字便好了，祚兒可不一樣呀相爺，那是您的親生骨肉，我這個做娘的美譽說話的份兒，您可要護着他，為他謀出路呀相爺！」
她當然知道丞相府有一個進國子監的名額，當初楚頡靠着自己考進國子監，早已成了上京城的佳話，何人不知。
這個名額自然是要留給她的祚兒，楚敬威又是個耳根子軟的，只要她軟磨硬泡上幾天，不愁這事兒不成。
想到這裏，賈玉娘便笑的更開心了。
楚敬威卻皺着眉道：「磁石，還需再商量商量……我明日去母親那裏告知一二，你是遠親，母親不會不同意。」
且此事，最好是當著一大家子的面兒說，興許礙於面子，白氏不會阻攔。
楚敬威如今想的便是，白氏那兒該怎麼交代，他生怕白氏生事。
賈玉娘似乎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手放在他的胸膛上，可憐巴巴地問：「可是相爺，夫人不會因此更加生氣吧，若此事讓夫人不高興了，只怕玉娘今後在府上的日子更加難過呀……」
「哼，有母親在，府上之事還輪不到她來做主。你有我做依靠，我護着，怕什麼。」
賈玉娘這才笑開了懷，整個人貼進他懷裏：「是，相爺。」
外頭月色高懸，灑的滿院子都是銀輝，不遠處白氏的院子，也悄然滅了燭火。
次日，楚老太太張羅着一大家子一道用膳，楚月苒忙裏偷閑，不到晌午，便被人叫了過去。
路上與白氏遇到了一處，便一起過去了。
「母親瞧着臉色不大好，可是昨日沒有休息好？」
白氏面色蒼白，嘴唇也有些乾裂，眼底下有一團烏青，瞧着像是沒有休息好。
聽言也只是咳嗽了幾聲，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玉簪見狀忍不住道：「定是那個狐狸精作祟！合該請個道士來收了她去！鎖緊塔里，看她看怎麼囂張！」
「玉簪！」楚月苒低聲呵斥了一句，讓她不要再說。
這丫頭，說話向來是沒個遮攔，不過她也沒想瞞着白氏，府上攏共就這麼幾房，期初還能欺騙着自己說是楚敬威去了王氏或者江氏那裏，可這麼多日過去了，楚敬威都不踏足白氏房內，不是在賈玉娘那溫柔鄉里又能在何處！
白氏多聰明的一個人，她又怎會自欺欺人。
周嬤嬤也跟着嘆了口氣。
「母親，府上不過多了個沒有名分的人而已，您只當府上多了個妾，她與旁人沒什麼不同，父親不過是一時新鮮，您莫要為此傷了自己的身子，您還有我呢。」
楚月苒心疼的緊，挽着白氏的胳膊靠近了幾分安慰。
正好走進了楚老太太的院子，楚嫣然來的早，聽見動靜便出來迎接，恰好看到這一幕。
她嘴唇緊抿，險些咬碎一口銀牙。
但還是微笑着走上前去：「母親和妹妹來了，我們快些進去吧，祖母已經在等了。」
進去一瞧，都到了，楚敬威坐在楚老太太身側，王氏和江氏都在，真是一大家子。
瞧見白氏進來，楚老太太都站了起來，笑着：「柔兒來了，快坐。」
楚敬威身旁的位子空着，楚老太太右手邊的位置也空着，右手邊再往後依次坐着的是王氏和江氏。
這兩個空着的位子她坐哪裏都可以，只是因為她沒有來，王氏與江氏不敢隨意落座，還是要給她留出一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