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叫人噁心

素錦本想說反駁她若這孕婦真的出了事，處置你能頂什麼作用，難道長公主便不會被連累了嗎？

但還不等素錦開口，長公主卻先一步走到了楚月苒的面前，凝眉細細的打量起她。

這華陽長公主原本也是性情中人，見楚月苒小小年紀面對自己公主之尊，卻仍能鎮定自若，甚至敢拿自己的性命為賭，換一次機會。

這番做派，還有那倔強冷靜的眼神，簡直與自己那九皇弟連錦程如出一轍。

他見到這丫頭恐怕也會覺得惺惺相惜吧，長公主忽然生出了這樣的想法。

「好，你既敢賭，那本宮隨你去賭這一次又有何妨？」

「長公主！」

素錦一驚，周圍的人也是同樣一驚。

「不必多言。」

長公主對素錦吩咐道：

「按照剛抓好的葯去撿了拿來，不得有誤！」

素錦自小隨長公主一道長大，見此情形知道她是主意已決，不會再變了。也只能心裏默默的長嘆一聲，福身拿過那「千斤重」的藥包，往廚房趕去。

在等待的過程中，長公主遠遠望着躺在床上的裴萱，問道：

「裏面的夫人是你什麼人。」

前世未曾謀面庶出大姑子？

這樣回答只怕要被當做瘋子吧，楚月苒心想，況且若只是因為這關係，她還未必願意出手救一個裴家人。

「不過萍水相逢，我並不認識她。」

萍水相逢，就值得她在自己面前立誓也要去救？華陽公主覺得有些匪夷所思，不僅轉過頭來：

「你究竟是什麼人。」

這一次，楚月苒不打算隱瞞，畢竟她做這一些，不就是為了讓長公主記住她。

「臣女楚月苒，說起來，還未曾當面謝公主殿下賞賜。」

華陽長公主覺得這個名字似乎十分耳熟，而且自己又何時賞賜過她東西，凝眉仔細想了想，這才恍然道：

「原來你就是在馬球場上贏過二皇子與康敏的那個相府二小姐。」

這話一出，不管是王大夫還是春風樓的掌柜，看楚月苒的眼神都變得極為震驚，

雖也從穿着打扮知道她必定有些來頭。

但丞相府的二小姐，柱國將軍府家的表小姐，如此尊貴的身份，卻是他們怎麼也想不到、不敢的。

與他們不同，華陽長公主很快便接受了楚月苒令人意外的身份，畢竟除了這個自小流落在外的丞相府二小姐，還有哪個高門閨秀會懂得行醫救人的本領，還能有這般的膽識氣魄呢。

也難怪自己會將她與連錦程聯繫起來，畢竟在去慈寧宮請安時，聽太后說……

想到這裏，華陽長公主看楚月苒的眼神帶了些莫名的意味。

可就當她想再說些什麼的時候，一聲劇痛所致的呻吟從屋內傳來，瞬間將門外眾人的心重新揪了起來。

「夫人，您怎麼了，千萬要挺住啊，葯馬上就來了。」

「疼，真的好疼，我真的要不行了……」

楚月苒聽着心裏也十分着急，但眼下，也就只能指着那一碗葯了。

終於，素錦的身影再度出現在了眾人視線當中，楚月苒接過葯趕忙交給玉簪，讓她務必想任何辦法都要喂裴萱喝下。

而後又問掌柜道：「這葯喝下不過一會便會發動，穩婆呢，怎麼到現在也不見人。」

掌柜的苦着臉道：「人命關天的大事小的怎敢不上心，可派出去的夥計回來說全城的穩婆都像消失了一般，愣是找不出一個來啊。」

竟會有這樣的事？

楚月苒眼底一沉，先是無故驚馬撞了中書令家身懷有孕的夫人，而後又不見最要緊的接生穩婆，接二連三的狀況，絕不是巧合那麼簡單。

但眼下還有更緊要的事。

「還請長公主派人往更遠些的地方找，再不然，就找那些有經驗的老婦也行。中書夫人的情況比之方才兇險不少，需得有個懂接生在旁邊才更穩妥些。」

這時，樓下忽然傳來一陣哭喊聲，

「我那苦命的孫子啊，我焦家到底還是遭了什麼孽，老天爺，你可一定別帶走我那小孫兒啊。」

很快的，就看到一身深紫色華服珠光寶氣的婦人在一群丫鬟僕人的簇擁下上了樓梯，哭天搶地，口口聲聲都是念叨自己那未出世的孫子，倒不見有半個字是擔心裴萱的。

而她的身邊還另有一打扮艷麗的女子，模樣年輕漂亮，此刻正一邊安慰婦人，一邊抹着那並不存在的眼淚。

反而側着眸子，不住審視打量門口站着的幾人，一雙眼睛滴溜溜的轉，滿是精明與算計。

「你二位就是中書府的人？」

華陽長公主被哭吵的有些心煩，雖念及自己有錯在先，語氣儘可能的溫和，也不免蹙了蹙眉頭。

焦夫人一眼便猜出這華貴無比的女子便是當朝長公主，哭聲一頓，竟有些惶恐不安。

「長公主犯了這樣大的過錯，只怕還得有求於咱們呢，婆母且安心些。」

二少夫人喬氏在她耳邊低聲道，這一句也像是顆定心丸一般，讓焦夫人一下有了底氣，遂連禮都不願意行了，上前着急的問道：

「臣婦的大兒媳婦與她腹中骨肉如何了？聽人說留了好大的一灘血，還求長公主發發慈悲，無論如何務必救救臣婦的孫子啊。」

「我那可憐的大嫂子，不過是出府上一炷香，怎麼就能被馬車撞了呢。可憐她，入府三年好不容易懷上了我們焦家的嫡長孫，怎麼就……唉。」喬氏又裝模作樣的哽咽了幾下，但話里話外的，卻反覆在提醒長公主犯下了何等罪行，又是如何虧欠了焦家。

說到底，這婆媳一個只顧着自己孫子，至於那在鬼門關打轉的兒媳，只巴不得她死了好藉機要挾長公主，換兩個兒子大好前程；而另一個，也與她婆母一般，只不過希望最好一屍兩命，由她剩下嫡長孫，好繼承家業。

真是一丘之貉，叫人噁心！

楚月苒冷冷的掃過她們，本來想要說明情況的話也盡數眼下，轉身進了房間照顧裴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