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8)
“咚咚咚。”
突然響起的敲門聲,想必是呂仁尉來串門了。
按之前說好的那樣,兩人分別訂了一間房,呂仁尉的房間就在隔壁。這不是講究省錢或情誼的地方,該有的防備總得有的,兩人心知肚明。
“哥,要不要出去轉轉?時間還早呢。”
“可以,我正好也閑得無聊。”
“那現在就走?”
“好。”
於是,兩人輕裝上陣,訂完房不久又一起走出了賓館。
“哎呀,沒有包就是輕鬆,走了一天了都。”
“以我們現在的體力,走幾天都不成問題的吧。”
“主要是背個包總有種被束縛的感覺,難受。”
呂仁尉活動了幾下肩膀,關節被他扭得噼啪作響。蝕天開玩笑道:“看你開房時掏錢的樣子,你昨天該不會睡大街的吧。”
找賓館的時候,呂仁尉一直暗示蝕天找個不貴的,能睡覺的就行,蝕天也是這麼想的。但一聽自己找了個一晚130的酒店時,呂仁尉還是臉色尷尬,希望價格能再低點。
結果就是,蝕天換了個一晚80塊的賓館,付錢的時候呂仁尉依舊是一臉便秘的表情。
“那不能。我睡的蝸牛房,一晚只要50,很便宜的。”
“......”
蝕天知道蝸牛房,就是一個房間擺滿了封閉的睡床,好幾人一間,跟停屍房似的。
沒有私隱,隔音差,味道也糟糕,他是絕對接受不了的。
“你預算多少?”
“也就1000塊吧,車費已經花了不少了,現在能省就省。”
“高中生確實沒什麼積蓄,可以理解。”
“不談錢的問題了,咱現在去哪?”
“唔,說實在的,初來乍到,我也不知道。”
呂仁尉眼神一亮,突然貼到了蝕天身邊。
“那咱們去藍色妖姬吧?”
“去哪?”
蝕天腦子裏首先想到的是花的名字。
“藍色妖姬,一個酒吧。”
呂仁尉正兒八經的解釋只換來蝕天一個白眼。
“不是吧,呂仁尉,剛成年你就想去酒吧了?酒店住不起,酒吧就能去了?”
“哥,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你不知道藍色妖姬的嗎?”
“不知道啊,我一次酒吧都沒去過。怎麼,很出名?”
“生意火不火我不知道,不過這家酒吧在另一種意義上很出名。我還以為哥你提前調查過呢。”
呂仁尉邊說邊掏出手機,擺弄了一番后遞到了蝕天面前。
映入蝕天眼帘的是一個網站,上面顯眼的幾個大字說明這正是藍色妖姬的主網站。
“本店為參戰者提供一切服務,費用全免,二十四小時開放,更有兔女郎傾情招待!(註:本店鄭重承諾,我們將嚴格保密參戰者的真實身份,如有泄露,願承擔一切後果)”
“陷阱吧。”
“誒?不會吧?”
一眼就看到了頁面特別醒目的重磅消息,蝕天直接下結論道。呂仁尉表情很是詫異,顯然是沒想過這種可能。
“你是因為不要錢還是兔女郎才想去的?”
“當然都有啊!”
“我倒是希望你能害臊點......”
蝕天搖了搖頭,言歸正傳道:“你想去的理由我是知道了。所以呢?你不會真要去自曝身份吧?”
“對呀。”
“對你個大頭鬼!”
這要是夜裏,蝕天估計早就一記老拳呼上去了。
“你就沒想過他們這麼做的理由?”
“啊?不就是單純想見參戰者嗎?”
“沒那麼簡單,再想。”
“唔,偷拍我?”
“差不多了,繼續想。”
“偷襲我?”
“很好,如果就是要偷襲你怎麼辦?”
“這......”
蝕天嘆了口氣,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說道:“如果只是一個普通的酒館,老闆想見參戰者,不管他動機純不純,你怎麼能確定自己的信息不會被泄露?而且你有沒有考慮過酒吧里還有其他參戰者存在的可能嗎?”
“那個,我是覺得能碰上其他參戰者反而是好事唉,萬一是同伴呢?”
“假設有其他參戰者,而且還是你的同伴,你覺得這種概率有多大?如果說雷域是一座大的牢籠,那這酒吧無疑就是一個小的捕獸籠。搞這些花里胡哨的無非是想吸引像你這樣天真的參戰者過去,人家在主場,你去了不是羊入虎口是什麼?”
不由自主地,蝕天腦海里想起了班主任周琦被赫菲斯托斯迷惑后的樣子。他寧可相信有人在暗中操控這個酒。
“不會這麼嚴重吧......”
呂仁尉默默拿回手機,一臉不甘心地翻看着藍色妖姬的主頁。
“只是一個小酒吧唉。”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身為參戰者我們更要小心謹慎。”
“可這公告出來好幾天了,評論什麼的我也看了,都沒有參戰者來過酒吧的消息啊。”
蝕天隨口猜道:“對啊,去的參戰者都被暗殺了嘛。”
“不是,你看!”
呂仁尉說完又把手機送到了蝕天眼前。
“評論里都是些‘騙子’,‘沒有參戰者,更沒有兔女郎!’這樣的留言,真實得很,怎麼看都是一個小酒吧為了吸引顧客的搞的噱頭吧。我只是單純地想喝喝酒,看看兔女郎......”
“嗯,留言真不真實我不知道,但你思想十分單純這點我是看出來了。”
“那咱就去看一下行不行?我來這就是為了去這酒吧的,本來一個人還不太敢去,有幸遇到了哥你,你不陪我去我會死不瞑目的!”
“敢情你是為了酒吧和兔女郎才來這個城市的?”
“沒有男人可以同時拒絕這兩樣!”
呂仁尉毫不害臊地承認了。
蝕天推開手機:“不是不去,是我們沒必要冒這個險。”
“哥,我們可是為了打探情報才出來的,這不正是好機會嗎?再說,我們也不是小羊,不入虎穴,焉得......”
“額,你等等。”
蝕天突然叫停了呂仁尉,他的腦中突然浮現出了三個人的身影。
一個夜裏,一個赫菲斯托斯,現在又多個呂仁尉......
“咋了,哥?”
“啊,沒什麼。就是最近總感覺我老是被人蠱惑啊,歪理一大堆的,說還說不過你們。到底是我太慫了還是你們太莽了?”
“身為參戰者,我不覺得莽一點有啥問題啊。”
“一定要去?”
“一定要去!”
“一個人也要去?”
“要去。”
兩人對視了半天。
“算了,帶路吧......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好咧!”
“先說好,就算只是個普通的酒吧我也不打算暴露自己,一我不喜歡喝酒,二我不喜歡熬夜。”
“沒問題!哥你不用暴露自己,不管有沒有陷阱,都讓我來充當誘餌就好!”
呂仁尉大步向前,開心之情溢於言表。
“說實在的,如果我們的末路只有戰鬥到死或是勝利的話,還不如趁着和平多做點自己喜歡的事。跟死亡相比,被人知曉了身份這種事簡直不值一提,我不想留下遺憾。”
“這樣啊。”
果然,夜裏的想法才是對的嗎。
蝕天本以為呂仁尉沒有與參戰者戰鬥的經歷,可能會把選神之戰當成兒戲。但好在不是個徹頭徹尾的愣頭青,表面上是一副樂天派的形象,內心還是無法逃避身為參戰者所要面對的殘酷現實的。
反而是他自己,越來越容易聽信別人的話了......
坐地鐵不過兩站,步程不到二十分鐘,兩人就站在了藍色妖姬的門店前面。
位居步行街的二樓,“藍色妖姬”四個閃爍着與名字相符顏色霓虹燈的大字能讓人一眼確定酒吧的位置。而靠近后,酒吧門口的公告牌上又寫着與網站一模一樣的話,上面還特別畫了一隻萌萌的兔女郎形象。
酒吧外觀倒是與其他酒吧別無二致,沒什麼新意。透過玻璃,隱約能發現裏面並沒多少客人,兔女郎什麼的則完全看不見。
“看來是故弄玄虛了。”
“進去了才知道。”
呂仁尉咽了咽口水,頗有一股壯士一去不復返的氣勢。他雙手握住把手,大力一拉,拉開了象徵慾望的大門。
“歡迎光臨!”
風鈴響起,門口,一名服飾是標準黑背心、白襯衫配黑色OL裙的年輕女酒保盛情迎接道。
酒吧以黑色為主基調,沒有艷麗耀眼的光束燈與搖頭燈,反而是全金屬的厚重設計,帶給人安靜與舒適感的同時也呈現出一種現代與科技感。沙發盡顯大氣,高腳椅與圓桌看似隨意安置,卻絲毫不影響走動。L形的吧枱對面,各式各樣的酒井然有序地擺放在格子櫃裏,琳琅滿目,每一瓶都有說不完的故事,道不盡的韻味。
呂仁尉打量四周,偷瞄着哪裏有兔女郎的蹤跡;蝕天也警惕周圍,觀察着酒吧內顧客與酒保的動作。
而且自從進入了酒吧后,蝕天就刻意與呂仁尉保持着兩米的距離。至於原因......
“兩位先生裏面請。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女酒保看得出兩人是一起的,臉上掛着營業式的笑容。
“呃,那個,有酒水單嗎?”
即使面前不是令人血脈噴張的兔女郎,呂仁尉也是第一次來酒吧,他舌頭都差點打結,隨口問道。
“當然有的,先生。您先找個座,酒水單就在桌子上。”
“哦哦,謝謝。”
蝕天實在看不下去了,趕緊領着呂仁尉找了個座位,女酒保自然而然跟了過來。
“兩位先生看起來很年輕,應該都成年了吧?”
女酒保留着齊肩短髮,前面還梳着兩個麻花辮,笑起來很是好看。
“嗯,年齡沒問題。”
蝕天同樣是第一次來酒吧,表面鎮定,內心其實也很緊張。身為參戰者,他強迫着自己保持冷靜,精神更是高度緊張。
“呵呵,是我冒犯了,請見諒。二位先生請慢慢看,選好了隨時叫我。”
女酒保禮儀素養很高,看出蝕天二人是第一次來后,特意留給了他們時間與空間。
“好,謝謝。”
蝕天報以一笑,女酒酒微笑着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