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演變
實際上對於救災來說，有沒有北平政府的參與真的沒有什麼區別。有北平政府的參與固然名正言順，沒有那些個當世名人的指手畫腳，救災工作反而更加的迅速高效。
潰堤剛剛發生的時候，北平議會還在爭執不休，黃河北岸地方政府已經開始了救災工作。黃河兩岸，一水相隔，真正的是一衣帶水的感情，北岸政府不可能對南岸百姓的悲慘遭遇視而不見。
此時的南岸地方政府機構已經全部崩潰，北岸部隊乘坐船隻順利抵達南岸，一邊圍攏缺口一邊救援災民。
石遠感覺上已經充分考慮到了災害的程度以及救災的難度，等到開始救災的時候卻發現對於困難的估計還是不足。不足不是體現在物資上，而是體現在組織能力和動員能力上，物資的不足可以再增加，組織能力和動員能力的提高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後世的中國，經歷過二十年的改革開放，綜合國力遠遠超過石遠的實力，抗洪救災尚且要動用全國之力，放在石遠這個時代就不可想像。
石遠的政府組織能力和動員能力還算是不錯，但是災區就已經是無政府狀態。
南岸已經成了一片澤國，洪水所到之處，不管是房屋還是群體性機構全部被沖毀，百姓要麼是逃往他鄉，要麼是葬身於洪水之中，只有少數地勢較高的地區還有部分百姓倖免遇難，沒有糧食，沒有衣物，沒有藥品，沒有救災所需要的物資，有的只是被洪水浸泡成巨人狀的屍體和倖存者悲哀絕望的眼神。
石遠動用了一切可以動用的船隻，一船船的糧食物資運往南岸，再把一船船的老弱災民運回江北。說老弱不太合適，運回來的大多都是壯年婦女和半大孩子似的兒童，真正的老弱已經全部喪身於洪水之中……
把災民運回來只是第一步，回來以後還要安置，還要分配生活物資，還要治病防病，關鍵是還要對災民的心理狀態進行調整。在這個時代沒幾個人懂心理學，要對災民進行心理調節更多的還是要靠他們自己，石遠還是儘可能提供幫助，把儘可能多的災民編織起來，投入到正在進行的抗洪救災之中。
人只要有事做就不會胡思亂想，後世那些個練這個功那個功的也大多都是吃飽了撐的，真要讓他們每天忙的腳不着地看他們還有心思練功“作”？
運回江北的大多是婦女和孩子，身體素質較好的男性災民已經被集中起來，經過簡單編製之後投入到圍攏缺口的戰鬥中。
真的是戰鬥，南岸堤壩缺口達十餘處，最寬處長達近一公里，不拿出拚命的盡頭來要堵上缺口就是痴人說夢……
這個時代沒有後世充足的大型機械，抗洪救災更多的是要靠人肩扛手抬，既然是如此，很多工作就要做在前面。雨季剛剛到來的時候，石遠就命人做了很多大鐵籠子，當時眾人雖然都奉命行事卻都是不明所以，現在就派上了用場……
用粗大的鐵柵欄焊制的鐵籠子，裏面裝上滿是沙土的編織袋，就是填缺口最好的東西……
這個時代，鋼鐵還是很緊缺的物資，很多百姓家裏不要說鐵制農具，連鐵制菜刀都沒有一把，看到北方政府為了救災用緊缺的鋼鐵去填缺口，北岸軍民固然是心疼不已，南岸百姓就已經是感恩戴德。這年頭，軍閥們大多都把百姓民生掛在嘴邊上，真到了要見真章的時候，是不是真的把百姓民生放在心頭就顯而易見，天可憐的，這老天爺怎麼不早點讓北邊打過來，真要是北邊政府早早佔了黃河兩岸，說不得南岸百姓也不會遭這番罪……
縱然早有準備，事到臨頭還是準備不足，救災工作剛剛進行到第四天，石遠撥付的五十萬緊急救災資金就已經全部消耗殆盡……
這個時代的人們，心思大多還是比較純粹，沒有太多的利益觀念。參加抗洪救災的百姓幾乎沒人想過要報酬，因為救災要徵調物資什麼的也沒有人因為補償的多少反對，但是石遠不能因為百姓不計較就心安理得的調用治下人力物力，只要是參與抗洪救災就有薪水，只要是政府要調用物資就會按照市價付錢……
錢真是流水似的花出去……
九號，陝西石中平為黃河地區的洪災捐助大洋10萬元，這是黃河地區自發生洪災以來接到的第一筆社會捐助……要不說“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呢！
十號，初為人母的小昭牽頭募捐，並率先捐助現金30萬元，緊跟着，風城、天津、乃至直隸、山西、察哈爾、綏遠、熱河、蒙古等地都開始發起募捐，至十二號，短短兩日之內，募捐金額超過三百萬元，足足是石遠所準備救災資金的兩倍……
這些現金在極短的時間內都匯到了抗洪搶險指揮部的賬戶上，統歸石遠支配，全部用於抗洪救災以及災后重建。
患難見真情，給溺水的人遞把手真的是刷聲望最好的手段，洪水還沒有退去，石遠在受災地區已經建立了無以倫比的聲望……不僅僅是災區，黃河南岸災區附近的百姓已經自發行動起來驅逐吳子玉和張宗昌的軍隊以及政府機構，義無反顧地投入到石遠的“高壓統治”中……
河南那邊還要好一點，山東地區不僅僅是百姓拋棄了張宗昌，連軍隊都開始集體性棄暗投明……七月十一號，張宗昌麾下第三師通電集體投入石遠麾下。緊跟着，張宗昌麾下第五師、第六師、第一混成旅、第三混成旅等紛紛通電，表示從此和張宗昌劃清界限，歡迎石遠派員前往部隊駐地建立政府機構，恢復社會秩序……
石遠不客氣的全盤接手，一邊命令反正部隊就地開展抗洪救災，一邊坐鎮濮陽全盤指揮調度物資。救災工作還沒有結束，石遠還沒有展開對張宗昌和吳子玉的攻勢，不費一槍一彈就已經佔據了黃河南岸大片地區。
十三號，張宗昌悄無聲息的把山東省政府轉移到青島，緊跟着又在泰安、萊蕪地區開始集結兵力，能不能頂住石遠全方位的攻勢那是后話，現在還是先整編部隊、穩定人心吧……
現在才知道着急未免太晚，亡羊補牢有時候真的是補不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