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金籠子裏的知更鳥

當柴雲帆再次醒來的時候，卻見自己來到一個陌生的房間。

屋子不僅寬敞明亮，而且極盡奢華，來自弗雷爾卓德的珍貴地毯，厚實且保暖，一看就只有遠方寒冷雪域，才會有如此毛皮的動物。還有打磨精緻古典的桌椅，甚至用金銀包裹在傢具的邊角位置，並配有複雜繁瑣的花紋。

柴雲帆覺得這應該是德瑪西亞出產的東西，畢竟諾克薩斯在奢侈品上缺乏建樹。不過桌子上斟滿的葡萄酒，外加散發麥粒清香的麵包，估計就是那個軍事強國的產物。

要知道連年征戰不休的背景，使得諾克薩斯在國際貿易中，只能用最硬通的糧食作為出口商品，才不容易受到其他國家的抵制。

「我被打暈以後，難道離開了祖安？」柴雲帆下意識的說道，並試圖打開房間的門，卻毫無意外的被人反鎖。無奈來到窗邊，卻見外面烏煙瘴氣，通過玻璃，似乎還能看見四五種不同顏色的煙霧在上空飄蕩，遠處破敗低矮的窩棚，隱約閃爍着點點燈光。

顯然他還在這片被詛咒的地方。

「把我關在這裏...究竟是要做什麼呢?」

柴雲帆皺着眉頭說道，他曾經想過，會不會是競技場的人來找他麻煩，畢竟某種意義上來說，自己算是把那個場子砸了，原本只有一個生還者的劇本，愣是被他攪合成兩人倖存。從競技場對自己的態度就能看出，八個金幣的賞錢，第二名沒道理只有這麼點，剋扣成這樣，看來嫌棄不是一般的大。

但如今被軟禁在如此奢華的房間裏，能享受柔軟絲綢配天鵝絨的床鋪，怎麼看都不像是競技場的手筆。

「唉，最怕就是這具身體穿越前惹得麻煩，那可就真是無妄之災了！」柴雲帆心中暗暗說道，本能將身上髒兮兮的衣服脫下，換上了這裏準備好乾凈的睡袍。

至於桌子上精美的食物美酒，他碰都沒有碰，別說現在局勢不明，單憑祖安這出名的衛生條件，都會讓人對入口的食物，謹慎萬分，不到萬不得已之前，柴雲帆暫時不打算吃這裏的任何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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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此同時，希爾科正在辦公桌前忙碌着，相比起柴雲帆那邊的環境，這裏簡直可以用簡樸來形容。

僅有一杯加了冰的白蘭地，以及剪好的雪茄，據說這些東西，可以讓人保持精神充沛，不至於被長時間工作的疲勞，影響了決斷。

就在這時，一個藥劑師打扮的中年人推門進來，語氣冷漠的說道：

「聽說你找我？」

希爾科站起身來，來不及熄滅雪茄，用手指了指身邊的椅子

「博士，你來的正好，先坐！」

說罷從冰桶里取冰出來，佐於肉桂屑和苦橙汁，最後親自斟酒，遞了過去。

這位讓希爾科如此重視的男子，名為辛吉德，雖然其貌不揚，但卻不是等閑的角色。曾經以自然科學方面的精湛造詣，聞名天下，並被皮爾特沃夫議會禮聘為座上賓，風頭一時和學院領袖黑默丁格相提並論。

可惜好景不長，隨着研究的不斷深入，普通的課題已經很難滿足辛吉德的探索慾望，研究方向不可避免朝着禁忌的領域延伸，這無疑觸犯了大科學家黑默丁格，乃至整個皮城學院的底線。

「科技應該是用來給世間帶來美好生活的，而不是將不穩定，不成熟，不安全的半成品丟到市面上，用無辜市民的生命來充當實驗對象！」黑默丁格如此評論道：「我堅信多花個二三十年時間，反覆打磨所有細節，是對科技的負責，亦是對整個瓦羅蘭大陸負責。」

而辛吉德的回復就很簡單了，僅僅七個字而已。

「大頭就是個白痴！」

之後這位孤高的學者就離開了皮爾特沃夫，前往與之相鄰的祖安，開始全身心投入到鍊金術的研發上。

因為只有這裏，沒有道德底線的約束，而且化工廠遍佈，可以輕易獲得各種--外界被認為禁忌乃至危險的原材料做研究。

當然，最關鍵的一點就是，這裏的房租，比皮城便宜太多了。

「這次讓你過來，是希望你幫我找幾個老師！」希爾科淡淡的說道：「關於貴族禮儀，還有社交方面的老師，整個祖安可能只有你，最清楚皮城那些老爺的習慣了。」

辛吉德接過酒杯，卻沒有回答希爾科的問題，而是徑直的說道：

「聽說，最近你抓了個小子，還把最好的房間騰出來給他用！？」

「沒錯，是這麼回事！」

「那我就很好奇了，究竟是什麼人，讓祖安地下世界的的大佬，如此上心，甚至於下這樣的血本！」辛吉德不動聲色的說到：「難道是用來對付范德爾的棋子嗎？」

聽到這個名字，希爾科挑了挑眉毛，諾大的祖安，真正的話事人就是辛吉德口中提到的范德爾，哪怕連皮爾特沃夫，都承認范德爾對祖安的影響力。

「對付他？我親愛的朋友，為什麼你會有這樣的想法？」

希爾科語氣和緩的說道：

「這十來年我收斂爪牙，蜷縮在這片垃圾堆里，並非因為害怕范德爾的緣故！事實上，幾乎所有的時間，我都在黑暗裏觀察這位可敬的敵人，不得不說，這個過程一點都不枯燥，至少....我學到了很多！」

辛吉德翻了翻白眼，這是他習慣的動作，順便一提這傢伙瞳孔里眼白的區域非常多，以至於整雙眼睛就好像深海里的魚類，怪異且沒有溫度。

「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可以讓自己的眼界看的更遠！」辛吉德淡淡的說道：「我的研究就是在過去的發現上，開拓新的領域，不過現在我好奇的是，你究竟學到了什麼？」

「范德爾早就跟皮城的人達成了某種協議，不僅僅是停戰那麼簡單！」

希爾德負手來到窗邊，眺望着遠處高聳入雲的皮爾特沃夫，這種繁華富饒的城市，透過祖安縈繞的煙霧，就彷彿建立在天空一般，這種神話里才出現的奇迹之城，任何人看到都會心生嚮往。

「本索那家破雜貨店，平平無奇，任何角落都能有大把類似的店鋪，但所不同的是，本索總能搞到一些上城新出的硬貨....」

「唔？誰是本索？」

「范德爾的戰友.....或許也能算我的，當初跟皮爾特沃夫開戰的時候，這傢伙負責提供伙食！」

希爾科嘴角微微揚起，似乎回憶起了什麼。

「當然咯，飯菜燒的永遠那麼難吃，可誰要是抱怨的話，本索會用比對方還大聲的嗓門跟人吵架~哼，這傢伙永遠不明白，之所以他沒被趕走，純粹是范德爾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