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人情

在上海的生活其實和在BJ最大差別，就在於不必要考慮誰是誰，人與人之間的關係譜可以淡化，江南的人就是那麼些，很固定流動上下性不是很大，偶有些過江龍洗澡人，也都只是短暫的，不會有能力留下紮根生存。因此幾個月工作下來，幾乎兩周一場大酒，在酒桌上互相的溝通，因為已故的祖父家，以及親近的祖母家舅舅們，包括混的正得意的父親，三面大旗隨便扯一張，基本上把以前不太記得和不太來往的，三親四舅各類連襟，在酒桌上算是撿拾起來大家又認識了，互相給個面子互相有個方便。

而節日裏無論是怎麼想清靜，總歸是可不能的。工作上的應酬因為人與人之間的交往，必然會延展到工作以外的時間，這是古今中外不可避免的一個現象。在和謝家老二不是很愉快，正式見過一次面后。謝主任對我相關待遇，以及相應職務級別進行了大幅度調整，我搖身一變成了顧秘書。隨之而來的就是，要投桃報李的回饋，單單一幅小品畫作，只能算是意思意思，真正的大頭是惠及家人，比如他的兒子。所以幾次私下“談心交流”后，謝主任對其子公司常年運轉異常的情況，希望我這個有初會證，家裏又有經營公司經驗的小老弟，去關照一下他那不成器的兒子，公司一切賬目和相關材料隨便我看，好給謝老二些許指點。

當然這也不是白指點，會給相應專業會計師的費用，以及額外的辛苦費。幫忙雖然是彼此一種情分和交換，但是如果不給錢或者不收錢，彼此那會很不安的，所以有個額外收入，加上人家這麼提拔籠絡，這個忙一定要幫。

在進入八月上旬熱的躺地上能燒熟的季節，架不住謝主任的對我這個小老弟再三的懇請催促，只得是抽了時間移步謝老二公司，準備去他公司坐班一周，理理他的科技公司（做進出口貿易的公司），到底是什麼原因能在大環境這麼好，還有相關政策幫扶情況下，還能出現虧損等情況。這不去正經公家的單位，自然不用穿的一本正經。那天一身清涼裝扮，白色的綁帶板鞋淡綠色的船襪到腳踝下，五分到膝略有寬鬆的淡卡其色短褲，黑色修身PoLo衫，一塊棕色錶帶金色刻度上海牌機械手錶。一副方框銀色架子的墨鏡，外加一個灰色手包，除了鞋子有小的看不出來的Logo，一身看起來都很樸素。

這裏不得不提一句，中國大城市的中老年以及青年們，都有一個習慣就是戴墨鏡，而我一般只在夏季戴，主要是避免陽光強烈遮蔽視線，並不是覺得很酷。謝老二知道我今天要去他打浦橋的公司，或許是想給我個下馬威吧，所以說好十點鐘我直接去他辦公室見面，等我到時他人卻沒有出現。公司辦公地就十幾個員工，分成三四個部門，主要都是做業務，以及跑工廠和倉庫對接的，財務是個上海中年男人，出納是個上海小姑娘，別的基本都是外地人。這個財務到是滿臉熱情，上來接待各種問候，以及解釋他們謝總一般上午不來辦公，下午才到之類的話。

我倒是覺得沒什麼，只是過來先看看。問明了謝老二辦公室在哪裏，直接就進去了，表示一個人待着就行。開了空調拿出自己手包里的茶杯，自己煮水倒茶，拿出記錄小冊，一切準備就緒打開謝老二的電腦，密碼謝主任早就告知，因為謝主任時常來查看，但受限於學識與相關經驗，許多東西他壓根看不懂。我看了下進出項單據目錄，以及近三年公司賬務，以及謝老二企業郵箱裏相關內容。

等到了十一點半，一個多小時過水式的大致看了一些，基本上心裏就有個數了，國內公司經營沒有那麼多複雜的事情，很多門道就是那麼幾個點而已。

至於高深的會計能力，所謂個各種會計花活，那是大投行和具有五百強級別公司才需要用的上的，小公司哪兒用不得上那些高級貨色。所以這個查賬沒什麼難的，對比下進出項流水季度匯總，在對比相關稅費繳納，和勾選出現較多業務往來公司，在核對其相關業務明細，尤其是經手人及其事項，許多事情只要不是真不懂和過於愚蠢，雙一流畢業並具有相關具體事務性工作經驗的人，就能看出其中問題，區別只是在於問題看出的深淺而已。

所以到了中飯時間，我基本確定，這謝家父子不懂相關企業經營，謝主任因為世面見得多，多多少少有些潛意識的認知，所以查閱這些流水似賬目與記錄，只是感覺到了不對，但具體哪裏不對又說不出來。這麼個小公司，在有人背後扶持，業務也算少的情況下還出現虧損，是個人都應該覺得不對。手機拍下相關內容，然後關了電腦，把摘抄記錄的小本子放回手包，風輕雲淡一臉無所謂的，拒絕了闖進來的財務，盛情邀請去吃個便飯的提議。正要離開樓層時，一個長得頗為精神面容也不錯的小夥子，看着應該和我差不多大，但比我高几公分的樣子，風風火火的從電梯裏出現。

財務很是殷勤的叫到：猛哥來了，是不是謝總也來了，正好謝主任派來幫忙和指導的顧秘書，正要去吃飯呢，我這怎麼勸就是不肯接受咱們公司吃請。聽了財務這番話，這個精神小伙急匆匆的樣子，才算消停下來，然後看了眼準備做電梯下樓的我。作為一個過來人直覺，我能感覺的到，這個精神小伙看我的眼神有點火辣。很是熱情的快步上前，主動雙手抓住我的右手，就開始握了起來，面臉陽光笑容的說到：真是對不起啊顧大秘書，還以為是個大叔之類的，原來是個這麼帥的氣質男神哥哥啊，傳言果然不如見面，真是久仰久仰，小弟今天真是失理了。

我自我介紹下，我是謝總的司機兼職做點雜事，和您差不多都屬於秘書類工作，只是我服務的更全面點。按道理您是老頭子派來的欽差，我該去您府上登門接你來才是。可是昨晚謝總不是喝的太大了嘛，我這一時忙前忙后伺候他，還要照顧到謝總的朋友們，就疏忽了、疏忽了，小弟罪該萬死、罪該萬死。一邊說，一邊握着我的手不肯定放的意思，我感覺有點像是在吃我豆腐，直接一用力鎖扣他的右手指節。讓原本一臉笑容眼帶桃花的精神小伙，頓時臉色瞬間因為疼而顯得有點扭曲，順勢我就掌握了主動，從他兩隻手裏抽出了自己右手。說到：謝總的全能秘書，那自然該貼身盡心，本職工作總是最重要的。

精神小伙尷尬的把手被到背後，一臉有點哭笑模樣的表情道：顧大秘這是練過的?我標準的微微一笑，露出自己獨有的一顆虎牙，道：散打得過一些小獎項而已，強身健體也是蠻好的運動。精神小伙一臉噢喲的表情，忙道：啊哥誒，都是上海人，不必開國語了哇，讓我這個小啊弟請吃個飯啊好，我家自己的飯館，我老子燒菜很靈光的，離這裏不遠開車十分鐘不到，車子就在樓下，馬上就能出發，謝總已經在去的路上了，正好大家邊吃邊聊熟絡熟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