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選擇
大多數時候，大多數人想的都是如何成功，然而失敗有時候也是一種學問。
成敗皆在一念之間，成功就是失敗，失敗即是成功，所以會有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這句話。
張亦鳴突地後背一陣發涼，一念升起，瞪大眼睛道，“你兩次都是故意被抓住的？”
楊光沒有回答，有時候沒有答案，本身也是一種答案。
唰！審訊室天花板上那刺眼的光忽地熄滅，空調機幾乎同一時刻也停止運轉。
黑暗中，張亦鳴立時摸出手機，打開手電筒應用，晃了晃四周，發現楊光仍舊低着頭坐在對面，皺眉道，“我以為你會跑。”
“我為什麼要跑？”楊光歪斜着嘴巴看向張亦鳴，“我剛才都說了，你們最多也就是關押我幾天而已……雖然我很擔心會因此丟掉那份操着賣白粉的心，掙着賣白菜錢的工作，但比起我自己的命來講，優先級還是要低一等。”
張亦鳴打開審訊室的門，望了一眼亂鬨哄的辦公區，扭頭看向楊光，寒聲道，“你都做了些什麼？”
“我做了什麼不是已經交代完了嗎？”楊光活動了幾下脖子，“爬信號塔，被抓住，入侵警局檔案資料庫，也被逮了個現行，挺失敗的……”
張亦鳴忽地反應過來，追問道，“你在入侵警局系統的時候做了什麼？”
“沒什麼，就只是瀏覽了一個卷宗資料，然後就退出去了……”楊光頓了一下，補充道，“不過，我按照黑客的傳統，在裏面留下了一個我的記號。”
“什麼記號？”
“一個像錨一樣的Y形標記，這樣說你可能還是不理解，我換一種比較通俗易懂的說法，那是一個端口，方便後來者直接進入系統的暗門。現在……你們要面對的將是HackerZ！”
“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張亦鳴一把揪住楊光的衣領子，怒聲道。
楊光鎮定自若地盯着張亦鳴的眼睛，淡淡道，“28秒。”
“什麼意思？”
“還有15秒……十……九……八……七……三，二，一！”
噔噔噔！審訊室天花板上那道刺眼的光又亮了起來，空調機也恢復運轉，審訊室外走道也變得更加亮堂了一些，鬧哄哄的辦公區漸漸恢復平靜。
張亦鳴緩緩坐回楊光的對面，默默地看了楊光幾秒鐘，眯着眼睛道，“HackerZ已經得到了他想要的東西？”
“不僅如此，按照約定，還會將剛才審訊室內的監控視頻都刪除，”楊光舔了舔嘴唇道，“審訊室監控設備恢復正常運行還需要一分鐘……亦鳴哥，這一分鐘是你最後能從我嘴裏得到真話的時間，你可一定要抓緊。”
“你真的要助紂為虐嗎？”
“不要說這些沒有營養價值的話，只剩46秒了。
“HackerZ從警局拿到了什麼？”
“他沒有拿到任何東西，只是消除，現在他是真正的無名之人。”
“什麼意思？”
“就像孫悟空在閻王的生死簿上一筆勾銷掉自己的名字一樣，現在警局裏關於他的所有資料都消失了，名字，住址，聯繫電話，身份證編號……”
“你為什麼願意把這些事告訴我？”
“這才算問到點子上了……因為我是真的想抓住他，而且你一定要記住，這裏也只有我能抓住他……我不能當著監控之下對你說出這些話，警方可以通過監控看到的東西，他也可以……HackerZ無處不在。
”
正當張亦鳴還想繼續追問的時候，審訊室牆角的燈忽地閃爍了一下，楊光瞬即又低下了頭，閉口不言。
審訊室內瞬間變得落針可聞，似乎連空間都凝結了起來。
嚴峻端着咖啡笑呵呵地走了進來，將咖啡放到楊光面前，“這回只加了兩顆糖，我還特意往裏面加了3ml奶精，味道應該很不錯……”看了看雙手枕在腦後，閉目養神的張亦鳴，好奇道，“聊完了？”
張亦鳴撅了撅嘴，老神在在道，“這小子就跟茅坑裏的石頭一樣，又臭又硬，白瞎我的一番口舌，真是雞同鴨講，你還是趕緊把他關起來吧，最好多關幾天，讓他長長記性也好。”乾咳一聲，佯裝一臉懵懂的模樣，“剛才是怎麼回事，唰一下就黑了，怪嚇人的。”
嚴峻攤開雙手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哪裏線路有問題吧……”大模大樣地走到張亦鳴旁邊坐下，清了清嗓子，“楊光，我可不可以向你請教一個問題？”
楊光端起咖啡，有意無意地瞄了一眼牆角天花板上的監控攝像頭，謙謙有禮道，“您都不懂的東西，我也未必懂。”
“不不不，我問的東西你一定懂，”嚴峻身子微微前傾，一本正經地盯着楊光問道，“是有關你專業的問題……我想問的是，要成為一名像HackerZ那樣的黑客需要學哪些東西？”
“我不知道HackerZ學過什麼……”楊光再次將咖啡一飲而盡，用手指揩了揩嘴巴上咖啡殘漬，“就我個人而言，首先最基本的是精通一門語言，這種精通不是寫在求職簡歷上那種精通，抖抖手誰都會……”
張亦鳴忽然插話道，“你都會些什麼語言？英語？法語？日語？”
“我說的是程序語言……”楊光放下咖啡杯，翻了一個白眼道，“我精通的主要是C和Java，還有彙編……”
“會編？”張亦鳴摸了摸下巴道，-“我也很會編，畢竟是懸疑作家嘛，這是我的強項。”
嚴峻瞪了張亦鳴一眼，“不懂就別裝懂，會顯得你更加無知，彙編的匯，是匯演的匯。彙編就是將匯演用電腦編輯整理在一起，過程相當繁瑣。”扭頭看向楊光，“我說的對吧？”
楊光眼角抽搐一下，看了看張亦鳴，又看了看嚴峻，嘀咕一句，“是挺會演的。”
嚴峻繼續問道，“還有呢？光學一門語言肯定不夠吧，否則這黑客早就遍地走了……”
“然後是計算機系統，比方說DOS，Windows，OS，Linux，UNIX等等，”楊光低着頭，手指在桌上有節奏地敲擊着，悠悠道，“計算機網絡知識也要掌握，數據庫操作也要熟練。”
“挺多東西的啊，”嚴峻砸吧一下嘴巴，“學得過來嗎？”
“黑客都是一群孤僻的人，最不缺的就是時間……”楊光癟着嘴道，“這些只是入門的東西，要想成為一名真正的黑客，另外兩樣東西也必須具備。”
張亦鳴和嚴峻異口同聲地問道，“什麼東西？”
“社會學和心理學……”楊光忽地抬起頭看向嚴峻，嘆了一口氣，“嚴警官，我知道你想說的是什麼……但是，現在你沒有時間浪費在我這裏了。”
嚴峻面色陡然一變，冷麵霜眉道，“那我應該把時間花在哪裏？”
“你現在有29分35秒的時間，”楊光直視着嚴峻的眼睛，一字一頓道，“兩條命等着你救，一個在城東，一個在城西……”